如果期待在與雪之下的折返的路上再遇到什麼其他人形成一組全新的三角關系的話,那麼從來不信奉神明的我估計會認真考慮找一間神社在我身上驅邪。所幸,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幾乎是一言不發地與雪之下回到始發車站之後,我和她就此別過。
順帶一提,我覺得這是判斷雪之下雪乃是路痴的重要理由,因為她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用了除了原路返回以外的其他方式回家。
當然,按照慣例,不正常的雪之下的持續時間不可能太久,當她和我道別的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出這個人似乎在不久前還對我道過謙了。那副表情就好像我欠她一個道歉一樣。
回家,在父母的「和也今天回來的是不是有些晚啊,不是和某個女生去約會了吧?」的懷疑但是不說明的目光中吃完飯。耐心地把薩布雷從姐姐的身邊哄走,然後,直指問題的核心,對于由比濱結衣同學,我覺得我有太多事情要審問了。
在老姐「小和,隨隨便便進女生房間是很不禮貌」的抱怨聲中,和爸爸媽媽再度投來的「和也今天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的訝異但是卻不阻止的目光中,我把姐姐半拖著拉進了她的房間。
當然,我是第一次感受到由比濱家的放養政策給我帶來的便利,因為我的這種強制***並沒有讓目睹這一切的父母有任何的其他反應,他們大概還認為這是都已經進入青春期的一對姐弟正常的聯絡感情的方式吧——雖然好像這樣理解問題就更大了的樣子。
總而言之,把無力抵抗的姐姐放在床上坐正,然後開始進行審問。
我已經很久沒有進過姐姐的房間了,應該說自從上了高中之後就沒有過了。雖然我不是那種對進女生房間畏手畏腳的人,但是我直觀地覺得我應該對姐姐表示一些基本的尊重,所以如果沒有必要的,我是不會進入姐姐的房間的。
所以,進入這個房間之後,我還是要觀察一下它的構造的。和姐姐以往的風格差不多的粉紅色的基調,粉紅色的床外加粉紅色的書桌,讓人覺得這個房間的主人的心理年齡似乎應該比實際年齡應該再小幾歲的樣子。作為一個學生,書桌上只是散亂地放著幾本書,更多的是奇奇怪怪的化妝品的小盒子,如果比企谷那個家伙在——說到這里他好像被我遺忘了很久了——一定又要吐槽這種充滿高中現充女生風格的書桌了。其他方面到沒有太出格的東西,原來指望床上出現一兩個巨大的布女圭女圭的我還是意識到,這實際上與姐姐的風格是不是很搭的。
當然,讓我最感到注意的是,床上散落著的幾張白紙,遠遠地望去,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上面寫的應該是歌詞之類的東西。
看來,無論因為什麼原因選擇了和雪之下陽乃的合作,姐姐要上台唱歌的想法是確確實實的了。
沿著我的視線看到了歌詞紙,姐姐的臉也紅了紅,在我的目光長久地停留在那之上之後,她大概也明白我今天找她到底有什麼事了。
「這件事情其實可以去小和的房間去說的吧?」雖然全身上下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但是大概是因為對剛剛我把她整個人裹住拖到房間里來的印象太深刻,所以姐姐只是很拘謹地坐在自己的房間的自己的床上,不好意思地問道。
——啊,這個好像真的忘記了。好像無論是質問誰,有一個約定俗稱的慣例就是要去對方的空間去質問才顯得更有壓迫力,所以習慣性地選擇了姐姐的房間呢!
「咳咳,要不是在姐姐的房間里發現了那些歌詞紙的話,你到時候否認怎麼辦?」
「怎麼可能否認呢?反正這些事情都已經確定了,我為什麼要耍賴嘛?」
——再度無言以對了。明明是質問方,現在卻屢屢地為被質問方所駁倒——而且對方還是我的那個不那麼善于辯論的姐姐,這種挫敗感,實在是有些尷尬。
「好吧,總而言之不用在意這些細節了,單刀直入地問問題好了,老姐你為什麼要加入雪之下陽乃前輩的樂隊,難道你不知道那個家伙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皮的惡魔嗎?」。
「有這麼夸張嗎?我承認陽乃前輩應付起來很困難啦——但是她真的有你說的這麼邪惡嗎?」。
「千真萬確,否則,你可以向雪之下本人確認一下這個問題的準確性。」
「這個不算的,因為小雪和她的姐姐關系有些小問題,一看就可以看出來,問小雪這個問題評價是不客觀的。」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今天的姐姐也沒有什麼特殊的,但是說出的話卻比平時更加難以反駁啊!
「呃,這個問題有些跑題了,那麼我們言歸正傳,請老姐解釋一下你選擇和雪之下陽乃的前輩合作的原因,我相信,即使你對那位前輩沒什麼擔心,你也不至于主動找到她,然後要求加入她的樂隊的吧?」
「那是呢!」姐姐「嘿嘿」地笑了聲。「其實這件事情真的很巧合的說,雖然我也考慮過唱歌這回事,但是最後我還是沒法確定,因為,這個時候無論去找誰,都已經沒法加入了吧?但是,放學的時候,正好就看到在學校門口等小雪的陽乃前輩了哦!陽乃前輩似乎在為自己的樂隊沒法進入學園祭的表演名單而發愁。雖然我不知道小雪為什麼不讓她的姐姐進入名單,但是,陽乃前輩說如果是總武高的學生作為主唱的話,那在小雪那里應該就可以通過了。她也征詢了我的意見,雖然有些草率,但是我考慮了一下,這種機會可是轉瞬即逝的,所以最終還是答應下來了,情況大致就是這樣。」
「所以說,老姐你果然是有些大條的臨時起意嗎?你這個家伙,只有在這種時候特別善于抓機會呢!當初報考總武高的時候也是這樣,幾乎在知道總武高的那個古怪的學園祭獎勵的第二天,你就報名了。這種敏銳的反應,還是麻煩你稍微多考慮一下會比較好吧?」
然而,姐姐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過,姐姐的這番話倒是證明了雪之下陽乃所說的話的部分真實性,姐姐的這種行為只是臨時起意,然而,這種有些湊巧地撞到雪之下陽乃的的槍口上的可能性,這就不是我可以估量的了。
「那麼,下一個問題,姐姐想要唱歌的原因是什麼呢?不至于是真的相幫那位雪之下前輩吧?」我看著姐姐,問出了下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才是我最想要知道的問題。至于雪之下陽乃會如何讓她的妹妹困擾,這是她們的家庭內部矛盾,我沒有興趣去摻和。
「這個,小和的話,也應該能夠猜到的吧?」
「正是因為能夠猜到,所以才覺得很生氣,很不可思議。這不是因為我站在小木前輩那一邊所以對小木前輩有偏好,而是站在客觀角度的不可理解。」
「嗯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這個時候小和應該還是比較偏向我這一邊的,是這樣嗎?」。
「所以說,這和偏向誰的那一方無關,老姐,你是不是明白你的這番舉動的意義?」
「誒,什麼意義?」
「也許姐姐只是覺得唱歌,有所表現,是和小木前輩一樣的通過登台演出來延攬人氣的手段。但是,在觀眾看來,在學園祭演出,尤其是在學園祭的前後的相似的演出,是一定會來作比較的。所以,結果就是勝者通吃,表現的更好的那一方,會獲得所有的支持歌姬的人的支持票,而表現得不夠盡如人意的一方,連一開始的基礎票倉都可能失去。否則,現在大家幾乎都已經知道小木前輩將要參加輕音樂同好會的演出了,那位柳原朋為什麼不考慮用同樣的方式來延攬人氣呢?」看著姐姐的一臉似乎完全不理解的樣子,我不禁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無論平時我如何嘲笑由比濱結衣是一個笨蛋,但是她在重要的事情上可是幾乎沒有做出過錯誤的判斷的人啊!
「這種事情,知道的哦!」微微眯了眯眼,姐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說道,「謝謝小和的擔心,但是,這種事情,我是知道的哦!」
「如果知道的話——」
「——如果知道的話,那我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小和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和你一開始的另一個問題沒什麼區別嗎?畢竟一開始就知道我一定會輸給小木前輩的,畢竟一開始就知道我和前輩的差距太大了,那為什麼還要參加miss總武高的選舉呢?我覺得,小和你在問剛剛那個問題的時候,態度和現在這個問題是一樣的吧?」
「這不一樣,miss總武高的選舉即使輸了,姐姐也依然是姐姐,不會有太多的結果,也不會有人拿你和前輩去做比較。但是,這樣的唱歌,必然讓你站在和前輩正面比較的風口浪尖上。」
「也就是說,小和覺得我參加miss總武高的選舉是沒有可能獲勝的嗎?」。姐姐站了起來,認真地朝我問道。
「不是這樣的。」
「——但是機會實在是太小了,所以想讓我提早做好最後失利的準備?想說諸如這樣的好話嗎?」。
我低下了頭,今天的結衣姐,未免有些過于犀利了。
「我知道的啦,我是真的知道的,大家都在應援我,大家都在支持我,但是,大家都覺得我的機會不大,」姐姐勉強笑了笑,說道,「畢竟,對手是小木前輩呢,對手是那個兩連霸的小木前輩呢!誰都會覺得我沒機會的吧?然而,既然站在了那個舞台上,小和,你覺得,有誰真的想認輸呢?」
站在了那個舞台上,小和,你覺得,有誰真的想認輸呢?
姐姐的這句話讓我猶豫了。
是的,沒有人想認輸的,即使是嘴上說的很輕松的「只是把這一次選舉當做一次人氣積累的機會」的一色彩羽,也在認真地準備著,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即使是被所有人認為很有可能把三連霸收入囊中的小木前輩,也在認真地對待這次選舉,為自己的順利當選而努力。那麼,由比濱結衣也是一樣的,一樣地在努力,一樣地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所以,既然不想認輸的話,那就要努力,只要有希望,那就要努力。在miss總武高的選舉上是這樣,在唱歌方面也是這樣的吧?雖然也許我唱歌真的不如小木前輩,但是陽乃前輩的樂隊畢竟是一支樂隊不是嗎?雖然我知道輕音樂同好會那邊也有天才的鋼琴家坐鎮,但是她畢竟只是一個人啊,她沒法負責全部的樂器,如果我努力一點的話,也許這也可以成為我的機會了,不是嗎?」。
我看著姐姐的堅定的目光,想要反駁,然而,我卻發現,我沒有任何充分的反駁的理由。
「而且,陽乃前輩可能有秘密武器的呢!」
「就是這里,這個秘密武器,指的是?」
「這一點我是絕對不會泄露的,即使是小和也不行,秘密武器,就是秘密武器,而且這個秘密武器,還不一定可以使用呢!」然而,這一回,姐姐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
「對了,」我突然想起了姐姐的另一個異常的舉動,「這個,和你之前說的不讓前輩唱《sound–of-destiny》有關嗎?」。
「無可奉告啦!」
不過,無可奉告,這個時候,其實就是一個最好的回答了。
這兩者是有關系的,而有關系的話,我只能夠想到一種最可怕的可能。
不過,這是開玩笑的吧?即使是雪之下陽乃,如果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話,那可是在開掛吧?
「所以,小和,還有其他要問的嗎?」。
「好吧!如果姐姐不願意說的話,那就沒有其他事情了。」
最後,我還是把我的那個有些大膽的猜測壓在了心底。
畢竟,這只是一場高中的學園祭而已,不至于做出那麼夸張的事情吧?——
PS——
然而就是那麼夸張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