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裊裊,香氣陣陣,芙蓉笑臉映水面。碧落手指輕輕將水中倒影撥弄亂,又等著自己再映在水中,反復幾次自己卻入了神。這張臉是自己,是修羅女碧落;前世的自己又是何種樣貌?是不是也為一人反復斟酌思量,卻獨獨不能忘?!
遺忘這輩子都沒活明白還沒得到一人愛何苦再思量上輩子的恩怨?!碧落小手再次撥亂了水面,用瓢舀了溫水溫熱自己有些冰冷的香肩。修長的玉璧一伸將屏風上的軟被撤下。嘩啦嘩啦,水幕從碧落肩膀滑落下來,窈窕的身形迅速裹入了溫暖的軟被。
藏緣碧落窩在了床上,從銀鈴中拿出土黃棉布包裹的手爐。那爐子是純淨的紅銅做的,上面粗劣的刻畫著簡單的花紋,里面的熱碳已經涼透了,碧落拿在手里一抖,卻緊緊地抱在胸前。
「藏緣,我可不許你像這爐子一樣冷掉。」冰冷的感覺又傳到碧落四肢,她裹緊了被子傻傻繼續抱著紅銅袖爐,現在她還不能去見和尚,所以自己能在這種時候偷偷睹物思人。「你可真是和那人一樣,心兒冷皮也冷,非要讓人耗著性命暖了你才能燒起來。」他若是爐,自己非要成了碳才行。
「碧落我給你拿了棉衣,你穿穿看合適不合適。」鬼柔敲了房門,呼喚了兩聲碧落。
「進來吧。」碧落將暖爐從棉被中取出又放回銀鈴鐺里。
鬼柔听到碧落的回答,吱呀一聲推開了房門。滿屋子的熱氣迎面撲來,一室的水霧更讓鬼柔看不清碧落的影。她悄悄的將衣衫放在一旁的圈椅上,沖著向著前方的屏障走去。
「碧落衣服我給你放置在椅子上,你那換下的衣物,我給你洗一洗。」
「你拿去洗,這天氣恐怕也干不了,你要忙活我也不攔你。」碧落嘴巴一瞥,繼續窩在被子里,看著鬼柔快速地將衣物收拾去。
鬼柔也不耽擱,轉身離去,又再次交代若新衣服不合適,她便令人去改。說罷便掩了房門快步離去。
「鬼柔,你在找你的斑羽嗎?」。碧落彎著嘴巴,擺弄腰間的鈴鐺。這鈴鐺是她靈力所化,怎麼可能隨意落下。她輕輕呼喊一聲,吸附在門框上的小章魚一個飛身跳到了碧落肩膀!
「碧落,出啥事了」腦袋永遠滿半拍的小章突然面色通紅,伸出觸手狠狠地插像自己的眼珠子!它只想著沖進來,卻忘記了碧落還光著身子。而自己的腳丫正踩在碧落滑女敕的肩頭上,這裊裊的香氣更讓自己幸福的要死
「別戳了!戳瞎了我找誰幫忙?!」碧落好笑的瞧著肩頭的小章,自己倒是不避諱,甩下了被子便拾起衣物穿在身上。
小章停下自殘的動作,眼淚嘩嘩嘩的奔流而下。它幸福啊!碧落的初吻是它的,碧落的身子它也看到了。還有那只雄性有自己幸運。
「小章,我將你當姐妹」碧落呵呵笑起來,然後將垂著腦袋又留下淚珠的小章提在額頭前向它傳著心念︰「今日起,委屈你一下,隱去身形呆在鬼柔身邊,那女鬼的一言一行都要謹記。若她與外界聯系也務必跟緊一點。你一定要小心。若有生命安危,記住,要先保命!」
「為了好姐妹,小章我.在所不辭」是啊,當初自己還勵志陪著碧落遠嫁,這不是陪嫁姐妹,難道還有啥
"姐妹好,可以同床而眠也可以這樣!"兩聲清脆的波波聲隨之印到小章的大腦袋上,像給小章打了興奮劑!
「好!好!這個好!就當姐妹!咱們是好姐妹!」
「好姐妹,快跟去吧,除了有重大的事情要立即告訴我外,其他事情每三日向我說下鬼柔的情況。」
小章不再遲疑,鄭重地接下囑托彈向空中隱去身形飛身而去。
拐進牆角的鬼柔如碧落所料,快速翻找起來,卻不見銀鈴鐺的影子︰「想你也不可能將銀鈴鐺落下!不過我可不是只想要那儲物的東西。」鬼柔說著又從內群中翻找,直到在上面捏起一根銀色的長發心里想著︰「這是第一根,還有九十九根」
碧落身穿一身粉紅棉襖一雙大紅棉鞋,披散著頭發打開房門。一抬眼就瞧見毗摩質坐在庭院里,正巧對上了毗摩質的青面。那青面看到碧落頓時變得羞澀,急急的轉了過去。
碧落忍不住掩嘴輕笑,這樣一個剛猛的修羅王,一遇到自己便亂了分寸時不時臉紅害羞,那窘迫羞赧的樣子連她都忍不住想上前調戲一二。
「毗摩質,我又不是沒穿衣服,你做什麼不敢看我?」
「別胡說,啥沒穿衣服,女孩家家的!」毗摩質青色的耳朵燒成暗紅色,那身子繃得很緊。
「那難道你將我想成沒穿衣服的,所以不敢看我。」碧落哈哈大笑起來。因為實在忍不住!那毗摩質三面同時轉過來,六陀腮幫子都是暗紅色,好像凡間過年時門上貼著的五彩年畫。
「胡說,胡說什麼我沒有女孩家家的不許這樣。」毗摩質轉身而來,一把抱起碧落走向屋內。
「干啥喂!我出來透透氣還不成了,我穿得很暖,不冷不冷!」碧落搖動著兩腳,叮當叮當的不願束縛。
「噓噓,別說話!」毗摩質難得輕聲細語,將碧落放在妝台前。然後大手一按,將頑皮的女女圭女圭固定在木凳子上。
下一秒,碧落的眼簾上覆了干巾,一只大手隔著干巾輕柔地揉搓她濕漉漉的頭發。
「雖然咱們修羅道成日在海里披散著頭發,身體也壯實的很。倒是這里下雪異常的冷,小心你的頭發結成冰,變成長毛刺蝟一樣難堪!」
長長的頭發被毗摩質的一只大手捧起愛憐地替她用梳子疏通,他動作嫻熟,像是做過上千年這樣的事情。
「止水的頭發,也是你替她梳理的吧。」不該問,不該問,她還是想問,止水到底是個什麼人物能讓毗摩質變得如此細膩?!
毗摩質手一晃,力道也跟著大了,扯著碧落哀聲一叫。
「止水她是我娘求佛祖賜給我的妻子。她性子淡,不嫌棄我的樣貌。我說什麼她都說好,我想干什麼她都順從。所以我也對她好,我想讓她也開心,覺得沒有嫁錯人。」毗摩質表情不再輕松,手勁兒也變得更加輕柔,怕碧落疼又怕自己再次動搖。
「毗摩質,若另一個女子如她一樣對你不嫌不棄,你是不是也會愛上?」碧落托著腮幫,如鄰家小妹听著老人家講故事。
「女圭女圭你會嫌棄我的樣貌嗎?」。毗摩質停下手中的動作,閉起所有的眼楮等著碧落的回答。
「不會啊!咱們修羅道啥樣的沒有,我不覺得你有哪里不對。」碧落如實回答,樣貌她真不在乎,可是情感卻勉強不得。
「呵呵呵」毗摩質又一番傻笑。手指又靈活的穿梭在碧落的發間。他手雖大但卻靈巧地緊,不一會兒一個好看的墜馬髻便盤在碧落的頭頂。然後他的臉燒的更紅,突然從懷間掏出一只瓖著細碎楊柳翠的步搖插在發髻上。
落有些恍惚的看著鏡子中的兩人,這幅光景她好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這鏡子里出現一身穿白衣面容模糊的女子。而身後站著的是白色棉袍的毗摩質
「毗摩質」碧落甩甩腦袋,壓下心中的慌亂︰「你對女子,真的無微不至。為何到最後,止水死了?她怎麼忍心留你一人?」
身後的修羅王臉上的傻笑再次頓住。
「別問了,我也想問問她。我等了她八千年她也沒回來給我一個答案八千年,她留我在那深海八千年,這滋味,不好受。」回憶總是痛苦又傷人。
碧落鼻子一酸,小手輕輕地拍著毗摩質的大手。一個止水,何止讓你等了八千年,也困了藏緣八千年。
「 當」!
一聲脆響落在地上,鬼柔虛弱地依偎在門框,兩手止不住的在顫抖。
「走哪里都有你的鬼影!」剛才的響聲顯然惹毗摩質震怒。他三面轉過,對著鬼柔就是一陣呵斥!
「我」鬼柔一窒,將抖動的雙手藏在身後。
「柔兒,你怎麼了?」碧落蹙眉轉過身子,碧綠步搖晃動了幾下,更襯托著碧落紅潤的小臉出塵月兌俗。
「我想來這幾日操辦宅院的事太累了,本想給碧落添些曾經愛吃的糕點,誰知道手一顫又讓我打碎了。你們繼續,我這就收拾妥當。」鬼柔屈伸向前,無奈卻被腳下的門檻拌著,晃晃悠悠的向毗摩質載過去。
「滾!」毗摩質顯然沒心情英雄救美,一陣掌風就將可憐兮兮的鬼柔摔在一旁的玻璃渣滓上。
「啊!」鬼柔一叫。下一刻又咬著嘴角壓下了苦澀。
「毗摩質,剛夸你對女子溫柔,現在又出手這麼重。」碧落故作責怪的看了一眼毗摩質,卻還坐在凳子上瞅著。
「我那是對心愛的女子,這女鬼?算什麼東西!」毗摩質冷冷一哼,看也不看一側欲泣的鬼柔。
鬼柔聳著肩膀,將地上的渣滓捏起放到盤里,隨後一拐一拐的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