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陽光依舊揮灑在碧落的床前,而碧落卻笑不出來,她一夜未睡,心中不是在想帝釋天的計而是在思量藏緣見到「止水」的反映。這兩月,她習慣了安心陪伴,她原本想過來鬼柔這一節便隱在這小小的柳二城,不慌不亂的陪著和尚一起度過他最後的天年。他愛不愛自己重要,重要的是他萬年間只對自己這女子關心體貼手無足措。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愛,她只知道和尚心中有她她便滿足。
如今,「止水」歸來,是不是會將和尚心底壓抑的濃厚愛戀,全數激發!再將對自己的喜愛沖洗的一滴不剩?
再或者,見到止水,藏緣又如罪人一般躲得遠遠,就連自己也避諱不見?
碧落又一翻身,想著鬼柔對毗摩質的句句告白,心中疑慮更勝。傳說不是止水為了斑若苦背叛了毗摩質,若止水真的回來,她第一個要見到的是斑若苦,而。不是殷切的貼在毗摩質的身上。
碧落腦瓜直跳,現在就算自己想親手宰了鬼柔估計也會被毗摩質阻攔當初自己為何次次給鬼柔機會,留到現在果然是個禍害!
「當當當!碧落,你可在里面?」毗摩質輕輕扣著房門,估計他也一夜未睡。
「嗯」碧落起身穿衣回道︰「毗摩質,等我五分鐘。」
「若你還困,就再睡一會兒。我我一會兒再來。」
「不必,你進來吧。」
碧落披著薄衫輕啟房門,迎面就對上一張氣概非凡的臉孔。
「你不必化出凡人樣貌的。你原來的樣子我就看得慣。」碧落微微笑著側過身子讓高大寬厚的修羅王躋身進屋
「碧落,昨天是我不好,我見到止水,心里就慌亂了。那餓鬼說她的前世就是止水我是不信的,可昨天晚上她又站在我的房門前講了一夜我與止水發生的事情。碧落,我不明白,若餓鬼穿著的只是皮囊,那為何她能知曉我們成親,又怎麼知曉洞房花燭我說過的話碧落,我到現在還在慌著。止水明明已經煙消雲散,理應入不了輪回但止水死前曾說,若有下輩子,她會回來找我這到底是誰?」
毗摩質坐在椅子上,一身疲憊的仰頭望向白花花的房頂。
碧落坐在床沿,瞧著修羅王剛毅的臉龐上滿滿的迷惘,他也許不知道自他進來滿口就是鬼柔和止水
呵呵呵呵,碧落低聲笑著,往日毗摩質對自己的主動殷勤成了對比了。
「你這麼當事人都分不清楚,現在跑來問我又如何。」碧落靠在床邊,她的不安誰又來安慰?
「碧落」
毗摩質知道自己說的唐突,他努努嘴巴說道︰「碧落,這次比武我和帝釋天平了。過不了多久你就要回去問我們那最後的問題。碧落你知道我知道答案的,那日垢頓和菱紗的問題我答了,只要你願意,我隨時都能迎娶你。」
碧落張開眼楮,看著眼前又一臉認真的男人說道︰「王,問題早就換了,而我的問題你不一定能答的上,所以不要擺出深情等待的臉面。」碧落站起身子緩緩來到毗摩質身邊,她毫不羞澀的坐在毗摩質的腿上,兩臂環著他的脖子。
碧落艷紅的小嘴對著毗摩質的耳朵說著︰「質你當真要娶我?」不大不小的聲音灌入毗摩質的耳,又飄向閨房窗外。
毗摩質張嘴就要回答,卻被碧落的小手緩緩的蓋上,他的耳邊傳來低低的呢喃︰「你若娶我?可還心安?」
毗摩質閉上了嘴巴,閉上雙眼。
只听,窗外 當一聲脆響,緊接著是腳步慌亂。
碧落還坐在毗摩質腿上,碧綠的眼楮瞧著毗摩質向窗外張望的黑眸,那里面有著驚慌和猶豫。
「毗摩質,小心點,你明知事情蹊蹺看不出眉目,所以不要全信了了鬼柔。你也知她那麼短的時間修出這幅樣子除非有珊瑚果或者就是泡在血池肉泥里。這樣的止水,還是當初的止水嗎?」。
毗摩質眼楮恢復清明,瞧著坐在自己膝蓋上提醒自己的聰慧女子。修羅王的心中如同針扎。
「碧落,對不起待我想明白,待我想明白。那比武招親的事情你也好好想想。帝釋天骨子里都冒著壞水,你千萬別和他多糾纏。」
「我自有分寸。」碧落從毗摩質懷中利落站起說道︰「帝釋天是不是回善見城去了?」
「是。他說打架弄的一身汗水一身泥,要回天宮沐浴」
「呵呵呵,天人,就是這麼愛干淨又花心思你出去罷,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去看看鬼柔,她能窩在哪里自艾自怨」
碧落整理衣裙又坐在梳妝鏡前對著鏡子中的毗摩質招招手說道︰「你不在,我的發從來都沒人盤,就替我盤一個往日止水的發辮。」
一身艷紅紗裙,腰間銀鈴作響。鬼柔坐在庭院中瞧著越來越近的紅點。
「柔兒,剛才可是你在窗外?」一瞬間碧落坐在了鬼柔對面的石凳上,對著鬼柔綻放幸福的甜笑,她好像突然想起什麼驚奇的問題,小手掩著嘴巴,撲閃著眼楮問道︰「你是讓我叫你柔兒,還是想讓我叫你止水?」
「碧落,柔兒是我今生,止水是我前世,我們是一個人。」
碧落瞧著瞧著撲哧一聲笑出來︰「這輩子你都過得糊涂,又將前世拉進來,你不累?」碧落翻出銀鈴鐺中的黑灰斑羽狠狠的捏在手里。
「啊!!放手!放手!質!救我!救我!」鬼柔捂著肚子滾在地上接連慘叫,一身的白衣沾滿灰塵,一雙黑色的大眼染上水色。
「你要是聰明,就該知道夾著尾巴裝人!這輩子你是餓鬼!滿身血債的餓鬼!不要覺得披著仙女的皮相自己就是天人止水!」碧落高揚著聲音對著地上打滾的鬼柔就是一陣嘲諷,然後受理的斑羽又捏緊的搓來搓去。
「啊!!碧落!我恨你!啊!你殺了我!有本事你破了殺戒殺了我!」鬼柔捧著肚子,她的小服閃著紅光冒著白煙將上面的布料燎出了黑斑。
「殺你?毗摩質就在不遠處,我做啥要殺你?」
碧落對著斑羽吹了吹又將它們放回銀鈴鐺,然後又緩緩地做回石凳,開心的瞧著趴在地上起不來的鬼柔︰「柔兒,你這副樣貌我怎麼能將你殺了?殺了你,毗摩質只能懊惱一輩子。為了他我也不能將你殺了。」
鬼柔掙扎的坐在石凳上,一雙漂亮的眼珠滿是嫉恨︰「碧落!你好狠!你想讓毗摩質徹底忘了我?!」所以才留著她的命。碧落要讓毗摩質在「止水」活著的時候徹底將「止水」的情誼看清抹去,因為碧落已經知道,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所以碧落不會讓自己輕易就死去。
「錯錯錯!鬼柔,毗摩質愛的是萬年前的止水!而你?呵呵呵我不知你從哪里知道止水的記憶,給你這些記憶的人到底是誰?」
「我就是止水!只不過我現在是餓鬼身!」鬼柔咬牙切齒,眼中的恨意不再遮掩︰「碧落!我不會讓毗摩質娶你!」
「止水?我偏要叫你鬼柔!鬼柔,他要娶我的,瞧我這頭上的發髻也是質給我盤起的。」碧落歪著腦袋讓翠色步搖晃動的招搖。她托起腮對著對面妒恨的眼楮眨眨翠綠的眼眸說道︰「我不愛他,但是我卻關心他,他娶任何人我都會開心!唯獨你不行!」
「你!」鬼柔突然面露淒楚,雙手遮面哭泣︰「你有我的斑羽,我不會對質怎麼樣,你不愛他又何必再玩弄他,我為了前世的夙願今生糟了多少罪才能見到他,可質哪里認得出我,我是破了殺戒,可我也是為了找回質。碧落,我求你,就讓我將前世的罪孽還了,這輩子讓我做他的妻子。」
碧落彎著嘴角,瞧著剛才的妒婦變變換了模樣,她就知道!
「毗摩質,你看到了?這樣善變會裝會演的女人,真實你前輩子的戀人?」碧落飛身而起,走進毗摩質身邊。
碧落掩面哭泣的手僵著,悲泣聲頓了一下,又繼續響起。
「質不是的,剛才碧落用斑羽想殺了我,她不愛你,她不愛你!我真的是止水,我不會害你」
「毗摩質,剛才的試探也是你同意的。」碧落哈哈一笑,將最殘忍的話拋給哭泣的「止水」。
止水再也維持不住掩面的動作,忽地將手拿下,那雙漆黑靈動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質碧落剛才用斑羽來要挾我,是你同意的?」
毗摩質摟著碧落的手臂緊了緊,眼楮不再對著讓他懷念的黑眸。
碧落來回瞅著,心中不免一聲輕嘆︰毗摩質,試探到這個地步,你還分不清她是不是萬年前的止水?
「當然是,毗摩質你為何不回答?」碧落輕輕拍著把自己箍得喘不過氣來的手臂,輕輕的提示。
「是!你休想用止水的樣貌和記憶來迷惑我!說!到底是誰給你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