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初曉,寧靜的山村正在酣睡,金色的陽光慢慢鋪滿積雪覆蓋的犛牛帳頂上,一夜大雪紛飛足足長到游牧帳篷外的白色矮牆那麼高。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的冬帳像長在唐古拉山腳下的多了生氣,少了荒涼。
背後高大的雪山山林中傳來幾聲慘烈的嘶吼,山林樹叢上的積雪轟然落下,一些覓食的小動物也嚇得逃回了各自的巢穴。
背風的洞穴中,一頭巨大的黑色鬼臉獒,側著身子喘著粗氣躺在干草窩邊。她又團了身子,用月復部厚實的長毛將三只剛剛出生的紅嘟嘟的狗崽子蓋得密實。剛產仔的母獒舌忝著嘴里吱吱呀呀叫喚的狗崽子身上的血跡一遍又一遍,直到它覺得干淨,才將狗崽子裹在她的肚皮上,喂食狗女圭女圭們女乃水。
「唔唔唔唔」母獒一身疲憊,她背後毛皮擠滿了雪花,想來是擋住了洞口外一夜的狂風暴雪,現在那雙凶狠的臉上那雙八方驚懼的圓眼中露出罕有的柔情。
洞穴內的溫情不足五秒,洞外傳來叫囂。
「嗷!嗷!」听見母獒痛叫的五頭餓狼此刻剛聚集在洞口,初升的太將它們透明的眸子照射出金綠色光芒。這群郎的首領是一只獨眼黑狼,他仰天高叫一聲,其余四頭更叫的響亮。
說時遲那時快,黑色頭狼一個跳躍撲向獒犬對著洞口的背脊!
同樣黑色皮毛的母獒知道背後危機重重,她寬厚的鼻孔中對著三個肉紅色的小家伙又噴了口熱氣後猛然站起。那些還在含著女乃頭的狗崽子們吱吱叫喚,閉著眼楮被啪嗒摔在干草上,長著大嘴嘴巴不滿突然的變數。
母獒不理會狗崽子們的呼喚,她猛然跳起脖頸上的黑色長毛隨著她的跳動炸開圓形的絨花,她眼角下垂半遮擋住黑色凶狠的眸光。只見她後退一蹬地也高高躍起直直迎向撲面而來的頭狼。
灰色頭狼咧著獠牙利齒,露出紫紅色腥臭舌頭,他前掌伸出利刃狠狠地陷入藏獒的胸前的毛發里,下一秒餓狼歪著腦袋狠狠朝著母獒垂下的耳朵上。上次林中襲擊餓狼本想咬斷母獒的脖子,怎奈卻被那上面的如雄獅一樣的鬢毛阻擋,最後沒有咬斷她的脖子反而被母嗷的牙齒啄瞎了一只眼楮。這次,他不會犯傻,直接撕咬母獒身上毛發最少的頭頂——耳朵。
母獒眼中倒影出又飛撲而來的四頭狼,它眼中的暴怒再起,猛然轉頭讓頭狼扯下了自己的左耳,下一刻它長大嘴巴對著頭狼的喉嚨狠狠撕咬。
「嗷!」樓狼松開了嘴,一只毛茸茸的三角耳朵掉在一旁。他的嘴巴越張越大,上顎泛白,瞳孔收縮,狼頭也隨著母獒寬大頭顱的撕咬劇烈搖擺。幾聲慘叫過後頭狼沒了生息,而之後撲來的群狼嗚咽悲泣,兩頭湊上前去嗅著尸體,另外兩頭發了狂又鋪了過去。母獒甩甩被血污染濕的毛發,吠聲震天又將周圍的積雪轟轟震落下來。
群狼發瘋再次迎上,母獒血口又張不管他們撕下自己身上皮毛多少,她的大嘴一口餃上蒼狼脆弱的頸子,頜骨一合咬的碎裂。
「吱呀吱呀嗚嗚」
一聲脆弱的嗚咽讓母獒猛然回頭。
她剛出生其中一只狗崽此刻正被竄入的餓狼一口咬碎了頭顱生生吞咽而下,它沒喝飽一頓女乃水更未張開雙眼瞧瞧她就被吃了!憤怒的母獒立起另一只完好耳朵,將胸前腳後的黑色毛全部乍起!她身姿浴血,目露凶殘,她吐出一塊還熱的皮肉,昂頭吠叫,再一個飛起奔向那頭吞了她崽子的餓狼!血盆大口再次鎖住餓狼的喉嚨,她一個使勁兒,用力將餓狼的喉嚨氣管全扯了出來。
頃刻間狼的血肉飛濺在狗窩中另外兩只閉眼傾听的小崽子身上。剩下的一頭孤狼見同伴均死,知道自己即將喪命,一扭腦袋縮著**就要逃竄。可誰知後餓狼的腰被母獒大掌直接按在地上,骨頭斷裂的聲音清脆的回響。餓狼嗷嗷直叫,可還沒哼哧兩聲,一張鬼臉湊到自己的脖子上。餓狼只覺溫熱的血噴灑在自己的鼻尖和眼前,再一疼才知道自己的喉嚨也被扯破
過了半晌,母獒滿嘴的血水吞下了狼肉,她回到髒兮兮的窩中,氣喘吁吁的側身趴下。母獒將窩中剩下的兩只狗崽身上的粘膩舌忝舐干淨,哼哧著氣息對還張不開眼楮的它們教授第一課︰「我們是獒,再痛也要昂著腦袋!被對手咬掉耳朵也不許支吾一聲!」
兩只小崽子哪里知道他們的母親獨自擊敗了五只成年餓狼,它們只知道餓,感到熟悉的溫暖回來又自動趴回母獒熱乎乎的的肚皮上尋找香甜的乳水。
「這打斗還真是慘烈,獒的傲性子倒是和你上輩子很像,看來今生你也是沖動的主!」
一襲單薄的青衫擋住洞口的亮光,一雙獅頭靴避開一地的髒污碎肉,靴子的主人喃喃地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靠近了正在哺乳的母獒。
母獒猛然抬頭,聳動著方正的鼻子仔細嗅著洞口內突然闖入的陌生氣息,一雙黑黝黝的眼楮警惕的瞧著空蕩蕩的洞穴。
閻王黑發閑散的披散下來,一身青色單薄衣衫干爽整潔,沒有一朵雪花粘上他的身子。
他正蹲在母獒身邊,托著腮幫仔細觀察少了一只耳朵的惡狗︰「呵呵呵,鼻子倒是靈驗,可惜你只是一只畜生。」
「碧落,你應該不會那麼倒霉一出生就讓餓狼叼了性命?」黑發公子笑得溫柔,伸出手又開始擺弄兩只狗崽子的一蹬一蹬得胖腿。
閻王修長的食指輕輕點著兩只狗崽子圓滾滾的肚皮,小狗崽光滑的肚皮被人觸,後腿均搔著癢癢。冰涼的手指來回點著,最後在一只正在酣暢吃女乃的黑色小母狗的肚皮上停了下來。
「呵呵呵,這只母獒三個崽子,兩公一母。碧落呵呵呵,今生你可是一只母獒犬哦!」
一根頭發,足以讓他閻王找到轉生後的碧落。中陰身帶的記憶穿不透母體的**,母體懷胎十月所生出的胎兒又叫做「後身」。怎能讓後身保持前生的記憶,他倒是借用了碧落的想法,要不是他從燃燈鏡中瞧到她做的千尋魚蟲,自己也不會想起來放置自己的頭發放在碧落的靈智中,這樣她投生後自己就能找到,並且他將一半的靈智留下,就是等她出生後再渡給她。
「你不做無憂無慮的畜生,今生只能再吃些苦頭。」閻王從玉帶中拿出一粒銀光閃閃的珠子,笑嘻嘻地將珠子按向了小母獒的肚臍。靈智讓他做成了濃縮上千倍的丹丸,通過碧落的肚臍將靈智再次融進碧落的全身。
「唔唔」一聲威脅一般的低吼傳來,母獒聳動著鼻子靠近小母狗的肚臍,顯然她感覺有人在踫自己的孩子。
「碧落,雖然你投生為狗,但是你今生的娘親對你看來也不錯。」閻王露出白牙,又用手戳著小母狗的肚皮。
「唔唔吱呀吱呀」小母狗吃撐了,松開母獒的女乃包,咕嚕咕嚕,肉色的鼻孔中嗆出女乃泡。
閻王爺
「呵呵呵,你那另一半靈智我可是還你了,好好做一只狗吧。」
閻王爺又伸出手指點點小母狗的頭顱,她的頭頂與臉頰被母獒的火紅舌頭又舌忝了一遍,上面的毛發服帖光滑,惹得閻王冰涼的手指又來回的撫模兩遍。
「獒小時候還肉嘟嘟的算是可愛,大了單憑樣貌也討不得人歡喜。唯一的優點就是這毛發還不錯,厚實的不畏嚴寒。」
是,總比小貓小兔小豬要命硬得多。
小母狗咕嚕一個飽嗝,小嘴吧嗒吧嗒的扎著嘴巴,嗚嗚的聲音是小狗撒嬌的鼻音。
「命硬?那倒不一定。」閻王站起身,看著歪著腦袋听自己說話的碧落狗娃︰「做狗也不容易,更何況你硬要去貼斑若苦。無智的飛禽走獸眼一閉一睜就是一聲,少受心智上的磨難不是更好?」
閻王說完便退了一步,他兩手抱著膀子留下耐人尋味的話語化成青色斑點消失在洞穴內。只留下張不開眼楮的狗崽子對著上方吱呀吱呀的叫喚。
「別叫了,吃飽就睡,我累了。」母獒一聲大叫,讓不停扭動身子的碧落愣了神。
呵呵,她是畜生,能與畜生簡單的溝通。而今生自己又有人的記憶和智力,可以說又听得懂人話。
這倒是妙
又打了一聲響嗝,碧落扛不住小狗崽天生的嗜睡天性又向著母獒胸前最柔軟毛發中找到舒服的位置呼呼大睡去。
睡前碧落還有一個疑問,她今生是狗,那麼狗的習性
看來也有
溫柔的舌頭將自己圓滾滾的身子又舌忝了一遍,那熱乎乎的氣息讓碧落仿佛又回到了柳樹上的陽春三月,一個艷陽,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