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孩兒她娘,我可是爺們兒,到時候我護著你,岩漿先燙我,鐵杵先攆我,我會找到你!所以,不要害怕,我們一定能見面!」
靈體不會哭,可黃點卻胸口憋悶的想要放聲哭泣,傻蛋清!每次分別都是他安慰自己入了地獄,自顧不暇,他卻說著大話
當她爬上最後一階晶瑩的階梯時,自己又從肉泥的狀態變成了四肢著地的小狗。她瞧著高高的輪回塔,何時這輪回塔的最高層變成了碧綠色而代表天道的白色降了一層她甩甩腦袋,步入塔中
「碧落」
熟悉的聲音讓小乳狗抬起腦袋,一**坐在泛著灰色煙塵的燎熱的地面上。
「斑若苦」
小乳狗幾個步子奔跑到一身單薄的般若苦身邊歡快的搖著尾巴︰「你來了!我沒做夢…你來找我了…不對!」
小狗崽高*聲尖叫,撲騰四肢想要掙月兌斑若苦的手掌︰「你為何在這里!你怎麼會在輪回塔第一層!你明明還有二十天年…你…是不是開了殺戒?閻王呢?我和他交易,反正我…我…」
「反正你如何都會墮入地獄是嗎?」。
她就這麼緊緊得被般若苦按在心口,她听著他的心跳,听著他的緊繃的呼吸,她竟然忘了言語。
「止水,我娶你為妻、你可願意…」
「碧落,我娶你為妻、你可願意…」
「黃點,我娶你為妻、你可願意…」
輪回之前娶我為妻,你也怕來世再也尋不到我罷!此刻一句成婚的諾言是對她三世的補償,只是名分還在,緣分不再。
「我當然願意…等我…等我度完地獄一世,你再來找我…所以…般若苦…剩下的天年多做善事,來生才能投生成為今生這樣神力無邊的南天王…才能找到我…一定要等我…」
咚咚咚…啪嗒啪嗒。
咚咚咚是般若苦急速的心跳,啪嗒啪嗒是他掉落的眼淚。
明知道,兩人不再有緣,可她還是要騙他一次,讓他好好活著。也許,也許她在地獄真能忘了他,他在人間能遇到另一個不讓他痛苦的人…又或許…又或許輾轉萬年後,她還真能再遇到他…只要還活著,總有希望吧!
「畜生道,黃點!」
塔樓內響起閻王低沉的聲音,這次他沒有露面,他凝重的語氣讓般若苦抱得自己更緊。
「宣判判果了…不知我要去哪一方…一定要等我…」
「碧落,為何不再讓我好好陪你,你不是答應做我妻子,你見過分開生活的夫妻?!」
「不許胡來!我不要你陪!我要你好好活著!」
「你怕我受不了地獄之苦?」
他們的爭吵被閻王的判果打斷。
「獒獸黃點,開殺戒,共殺人一百三十二…判來生墮入大號叫地獄…」
一陣煙灰飛卷,斑若苦只听得黃點喊叫一聲「我求你好好活著」,便隨著那道黑煙刮入塔樓中敞開的內門。
當!門關。
「大號叫地獄?!為何判得如此重!為何判了如此重!閻王!閻王!閻王!」斑若苦像迷失方向的孩子,磕磕絆絆的沖向關了黃點的那扇木門。
「開門!開門!閻王!你還要我做什麼?我換!別讓她去叫喚地獄!我求你。」
木門被斑若苦一劍劈開,可那里根本不是眾生投生的輪回台,而是一張碩大的燃燈鏡。鏡前還是一身青衣,腳踏獅頭鞋的男人。
鏡中映出閻王的模樣︰白發飄飄蕩蕩的垂在他彎曲的後背上,一張年老的臉看不出他的年歲,倒是一雙黑色無白的眸子陰陰沉沉的與斑若苦對望著。
「斑若苦這本因果律我改不了我耗盡了近萬年的神力也無法改變一絲半毫因為我們都錯了。我以為世間只有一本因果律典,其實,不是在這本之前,燃燈佛祖也有一本,記載的應該是上個億億萬年前的事」
「閻王我不關心因果律,你想要燃燈佛祖的因果律典?在哪里?我去!我只想你想想辦法,讓她別去那里大號叫地獄,人間五十年為大號叫地獄的一天,投入那里的眾生壽命長達四千年她怎麼能受得了,怎麼能受得了」
閻王對著燃燈鏡中的斑若苦充血的雙眼張張嘴,無奈地的笑了一下,他的現在也是自己的曾經。六道之中,壽命最長的不是天人修羅而是八熱地獄,八寒地獄的眾生。投到那里才叫度日如年。那里一天最低的要抵過人間百年
整個八熱地獄灼焰覆天燒鐵為地,從天而將無數火雹,地面到處竄起火舌,其中無數地獄囚徒拿著各式各樣恐怖刑拘追逐砍殺,眾生死而復生,直到壽盡位置。也因為所受的刑法和所在的時間不一,八大熱獄又分為︰復活地獄、黑繩地獄、眾合地獄、號叫地獄、大號叫地獄、熱地獄、極熱地獄、無間地獄。無間地獄更是將八大熱獄所有刑法全數在眾生身上來一遭,而投生于此的眾生壽命是無窮無盡的。
碧落被判入的地方和子無所在一樣,那里每日充斥著悲慘的嚎叫,永無停歇。那里的眾生被投熱鑊中煎煮;或將罪人驅入猛焰火室;或以鉗開罪人口,灌入烊銅,燒爛五髒那里的眾生可以逃,但怎麼跑都跑不出熾熱的鐵屋!
這些是佛經上說的,他沒去過,更沒見過,但只是這樣已經讓他痛不欲生近三千年德納瑞輕輕地摩擦碩大的燃燈鏡,說出口的還是關于因果律的話題︰「不管是記載燃燈佛祖那世界的因果律,還是記載如來佛記載的這一輪世界的因果律,在佛祖寂滅時,因果律便是一本歷史書,再也不能繼續推演下去我晚了一步」
那本古樸的書從閻王手里拋向斑若苦,斑若苦呼吸一窒,抖著雙手接過泛黃的書。
「你是說,如來佛祖已經」
「他有他的宏願,一切的一切,都為了他寂滅後的亂世做準備看看吧看看吧」
閻王說完,大手一揮,燃燈鏡一閃,波光粼粼的鏡面又生動起來。
「一遍看著這本書,再看看你和止水的過往,也許,你也會隨了如來的心願看看吧,看看吧,看完,碧落也只不過在大號叫地獄過了分秒而已呵呵呵呵呵呵我哪里想判她們去那里遭罪,我哪里想判!我改不了子無的,也改不了碧落的,因為我就是六道之外,沒有肉身,三萬年天年為一頁紙,三萬年天年幻化出一個的幻影」
「你你是因果律所化?」
「不對,不對我是最後一頁紙而已而已所以,因果律上寫了什麼因果,我便會說什麼判果可是我確實愛著子無我到底是人,是魂、是真、是假都已不重要,我沒有來生也不重要,我只想她不要再哭,不要再號」
燃燈鏡忽閃忽閃,將閻王蒼老的臉照的黑黑白白,鏡子里交錯了幾輪光景,最後定格在一處水榭樓台,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對著鏡子里的閻王笑得燦爛,一只抓著彩色絲帕的小手向著閻王揮舞。這時她身後突然冒出一個其貌不揚的女孩,眼楮不大不小,鼻子有些塌,組合在一起算不上好看卻能夠得上難看。
「子無,你在看什麼?」
「水心姐,你怎麼才來我是覺得有一個人一直在看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感覺很開心罷了!不說了!走走,咱們去新開的脂粉鋪子逛逛!」
子無牽起身後平凡女子的小手笑得可愛,然後裝作一個公子,攬住了身後女子的腰:
「水心,誰要說你不美,我真要生氣了,瞧瞧你這雙無骨手,連我都要揉兩下」
「子無!又調皮!」
兩人笑笑鬧鬧,走向了水榭的盡頭
「是止水!那是止水!」斑若苦跑向燃燈鏡伸手模著那抹白色的背影︰「這是哪一年?止水用四通盒去凡間,用得就是這幅樣貌子無?她們」
「子無十四歲時。」閻王的眼楮追隨著那粉紅色的俏皮背影,干枯的手指也跟著按在鏡子上︰「這時候,你應該還不認識止水我是後來在宣判止水判果前翻看她的過往才知道原來她和子無頗有淵源,都是命中注定吧,不知她們在地獄里是不是還能像人間一樣情如姐妹。」
畫面一閃又一閃,子無穿著男裝,「水心」扮成公子的丫鬟一路驚奇的吃著糕點,買著地攤上的胭脂水粉。兩個獵奇的孩子還在路上救了一位被惡霸欺辱的小寡婦。「面上是公子拔刀,其實是丫鬟相救。」水心一個彈指讓一群惡棍相互踹腳擺平了惡霸,之後又用了一個響指打發了要以身相許的小寡婦。
「原來止水也有這麼頑皮的一面,我以為她只會阿彌陀佛的講禪論道,原來她的性子和碧落一樣我要早點知道」早點知道,何苦讓碧落痴痴纏纏,自己原地蹉跎又何來她死他瞎,她找他尋!
「旁觀者清,你身在其中,眼楮永遠是蒙了一層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