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壺堂。
紫諾輕飄飄的三個字,落在阮靈兒耳中,卻如同一塊大石一般,徑直地砸在她的心中。
小魚兒!
不,匕首被奪,龍淵劍已失,她不能再接受小魚兒有什麼不測。
阮靈兒想著,哪里還再顧得了身旁的紫諾,提著劍便是施展著飛升術迅速地朝著靈藥殿的方向飛去。
身後的紫諾,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再回頭看著已經被翻亂的房間,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也沒有絲毫猶豫,便是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快趕去。
靈宮前院底下的峭崖,這兒路窄崖陡,若是沒有高深的修為連上山都難,自然不會選擇從這里攻上山,便也沒有靈宮弟子守著。
但這樣,便也成了一條上山的密道。
紫諾走到山崖邊上,看了看兩旁並沒有其他的人,才足下一點,迅速往+.++山崖下飛去,攀過幾根枝椏,踩著凸出來的石塊,落到了山腰處的一個能落腳的山洞前。
她撩開了洞前的幾顆擋著的樹藤,看著里頭背朝著自己,同樣是穿著一身靈宮弟子衣裳的男人,皺了皺眉頭,走了上前,話語淡淡的,說道︰「沒想到,你的速度這般快。」
「我也未曾想,你會如此之慢。」前頭的男人也是回道,拂了拂衣袖,轉過身來。臉上的神情如同紫諾一般清冷孤傲,一字一句之間卻也見不得有絲毫神情的異常。
高聳挺立的鼻梁輕輕一動,微微地喘著粗氣,想來剛到這個地方也不久。
而這人,正是燕安。
他看著面前的女人,視線掃過她的雙手,眉頭便是輕輕地擰了起來,話語也終于有了些許動靜,「龍淵劍,你沒有取來?」
「我?」紫諾听著燕安的話,眸子忽得一睜,側了側神,也有些疑惑地問道,「龍淵劍,不是你一同取出來了嗎?」。
「並未。」燕安搖了搖頭,神情已經凝緊了起來,「不是你說的嗎?我去取匕首,你取來龍淵劍。怎麼,你沒做到?」
「晚了一步,我到匡揚房間的時候,龍淵劍已經被別人拿走了。」紫諾看著燕安臉上的神情,知道他沒有說假。這種事情,他沒必要騙自己。「除了我們兩人之外,章候還派了其他人來了?」
「不會,只你我二人。」燕安利索地否認道。
只是,一句話落罷,他看著紫諾的神色也慢慢有了些變化,上前了一步,拳頭也輕輕擰了起來,「今日靈宮大亂,要取出匕首和龍淵劍是最好的機會。靈宮弟子已盡數攔敵,如此好的時機,你說,你卻未取到?」
「你是在懷疑我?」紫諾的眸子也凜了起來,燕安話里的意味明顯得很,為了節省時間,他們約好兩邊行動取走匕首和龍淵劍。可她,失手了。
「不是嗎?」。燕安唇角斜了斜,神情也冷了幾分,「我還倒疑惑,為何你身住女弟子廂房,卻要避近趨遠,去男弟子廂房取龍淵劍來。如今看來,怕是別有用心了。」
「哼。」紫諾冷哼了一聲,衣袖一揮便是說道,「無需跟你廢話,我不過只是差了須臾。匡揚房中已然翻亂,想來是有人走了前步。」
「除你我之外,又有何人覬覦龍淵劍?」燕安听著,皺起了眉頭來,一雙眸子放在紫諾身上依舊是深深凝著,有著顯而易見的不置信。
「無從知曉。」紫諾搖了搖頭,「但這龍淵劍,雖別人不知它的用途,卻在靈宮比試時也能瞧著它的威猛厲害,這一月時間,靈宮擁有龍淵劍的消息也早已江湖盡知,難說不會有其他人會趁亂起意。」
紫諾眉頭輕皺,如今想來也只有這一個可能。楚章候手下雖奇人無數,能起瘴氣喚山妖,但只憑他的本事也難以攻入靈宮。
這一次也是聯合了懸壺堂和那些小妖共同作亂,看來他們其中,也有其他人想要取得龍淵劍這一寶貝。
燕安听著,眸子微微地眯了眯,「你應該知道龍淵劍對章候的意義,是它的出現,才讓章候下了命令直接動手,不再尋找大皇子下落。但如今你失了手,又有幾條命能償得?」
「我自然知道,無需你多言什麼。」紫諾話語也冷了下來,「今夜聚齊靈宮的只有這三派,要再尋回龍淵劍也不難,我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燕安又是冷笑一聲,「紫諾,當初你擅自行動,幫助阮靈兒進入靈宮成為青雀席下嫡徒,便是說你自有打算。如今又是這一句,我倒想知,你這打算,是為章候而生,還是為了雲嵐,和你自己而生?」
「雲嵐?」這個名字從燕安嘴里說出來的時候,紫諾的神情明顯動了動,卻又很快掩了下去。「這侯府上下,倒是真願意將我兩並起而談。可你別忘了,這鹿城和靈宮之行,是章候親自下令。」
「是又如何,若真是清白,章候也不會讓我同行。」
燕安甚有幾分咄咄逼人,紫諾的話語快了幾分,也緊接著說道︰「阮靈兒和雲嵐之間是否互有牽扯,這事想來章候也想查清,我讓她進了靈宮,不過是想徹查罷了。更何況,你應知道,若不是因為阮靈兒,又怎會逼得匡揚將龍淵劍拿出來進行比試,章候又何能以得知龍淵劍的下落。」
紫諾說著,神情凜了凜,才又開了口,「至于這一次,的確是我失了手,我也自會向章候請罪,用不著你在此多費口舌。」
「哼,說得倒是冠冕堂皇。」燕安依然是冷語相向,「旁的不論,我答應匡揚的條件是為了一探他手上龍淵劍真假,可你,屢次幫阮靈兒又在靈宮比試輸與她,難道,就沒有你自己的心思嗎?」。
燕安看著紫諾,句句針鋒相對。
當年紫諾和雲嵐的那檔子事,雖這始末詳細,旁的人都尚且不甚明了。可他們兩之間的微妙關系,章候府上下卻幾乎是人人皆知。
若不是因此,章候也不會讓自己同紫諾一起來這靈宮。除了要看住楚嫣探得風聲之外,最主要的便就是監視好紫諾和雲嵐,看這兩是否對章候真有異心。
不過如今看來,怕也是**不離十了。
當初紫諾開口幫阮靈兒進入靈宮的時候,他就已經起疑。如今,章候雖還沒有尋到大皇子,便不再等待,親自策劃了這場靈宮大亂,就是因為龍淵劍的出現。
可他們都知道龍淵劍何其重要,紫諾卻還在這麼關鍵的時候失了手,怎能證明得了她真心。
紫諾自然也明白面前燕安的想法,自然也不是三言兩句便能夠洗得清的。她緊抿著唇角,也不打算多再廢話什麼,只是握了握手上的長劍,壓低著聲音說道︰「旁的暫且不說,靈宮的事出了岔子,你我都有責任。如今,如何找回龍淵劍才是最重要的,何需白費口舌在這里爭論。至于匕首,便先交給章候就是。」
「這個我自然知道。」燕安也明白其中利害,知道兩人再在這里多加糾纏,定會耽誤了送出匕首的時間,也才沉沉地應道,「匕首我會送,今日之事我也定會如實稟報章候,你,好自為之吧。」
燕安說著,唇角一收,便是不再踟躕,抬腳便往洞外走去。
紫諾看著他的步伐,眸子一凜,便是上前了一步,走到燕安的身前,抓住他的手臂輕輕地捏了捏,冷冷的聲音才響了起來,「那我也勸你,今日之事一出,靈宮之中必然會起紛爭,你我的身份難說不會被識破。所以你,也好自為之。」
紫諾的話音落了下來,燕安撇頭看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看不出幾分笑意,也沒再多言語什麼,只是抬手將紫諾的手拂了下去,抬腳朝外頭走了出去。
紫諾看著他離開的身影,臉上的神情也終于慢慢地松了下來,唇齒一啟,便是微微地松了一口氣。
她的確不知道龍淵劍到底是誰拿走的,可是不得不說,這個人卻幫了自己一個大忙。龍淵劍出現得太突然了,原本憑著楚嫣和匕首可以拖延幾分章候的行動。
可若是龍淵劍落在了章候的手上,這天下的局勢恐怕便是立定下來,再無多少轉折的可能。
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天下如何,蒼生如何,她都可以不管,但雲嵐的命,她要保下。
所以今日,這龍淵劍的突然失蹤,倒是也給她省下了功夫去踟躕取到龍淵劍之後該如何處置。不過如今,當下最重要的,的確還是要在章候之前找到龍淵劍的下落才是。
還有……
紫諾微微地擰起了拳頭,看著前頭已經全然失去影子的燕安。
這個人,不能再在靈宮,留下來了。她不能,再讓自己面前,多幾分阻礙。
紫諾想著,知道自己再耽誤下去,定然會引起其他弟子的懷疑,也不再猶豫,迅速地出了山洞,沿著原來的路回到了靈殿之處。
只是沒想到,這麼一會子的功夫,靈藥殿那頭,還真的鬧起了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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