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耀婷只是一把刀,真正在背後操刀的人,是爺爺。」靈澈強忍著眼淚,繼續道︰「母親,就算沈耀婷是該死,沈盛華包庇她有罪,那剩下的人呢?向芸、葉曦、張毅、小敏,他們都該死嗎?憑什麼為了成全他一個人的執念就要犧牲這麼多人!」
「我猜,老爺子也不想,只是他沒有想到沈耀婷這個女人殺起人來會這麼瘋狂。」母親輕喃道。
「呵呵。」靈澈苦笑著,眼淚忍不住溢了出來,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如同利刃般割在她的心上︰「恐怕當時的爺爺巴不得見到這樣一個變態扭曲的沈耀婷吧,不然他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殺人!不然他怎麼會在沈耀婷自己都不願對小敏痛下殺手的時候將小敏置于死地!」
「靈靈,不要再說了。」母親哭著道︰「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過不去的,永遠都過不去了。」靈澈哽咽道︰「仇恨有多可怕,您都看到了,我們傷害了別人,總有一天會報應到自己身上!」
「靈澈!」謝君平擔憂地握住靈澈的手:「不要再想了,即使爺爺他做了再多錯事,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不要這樣折磨自己。」
靈澈搖了搖頭,爺爺做的這些事,她不可以裝作不知道,欠下的那些債,只怕她這輩子都還不清了,只是,不要讓這些恩怨波及她的下一代。
想起小晴肉嘟嘟的臉,靈澈的心都揪了起來,小晴此刻遠在大洋彼岸,她居然將小晴托付給了沈凌!想到這里,雖然理智告訴她沈凌不會將小晴怎麼樣,可是壓抑的情感讓她恨不得立刻就飛回女兒的身邊。「大哥,你能幫我訂到明早的機票嗎?我想盡快回去。」
「這麼著急?」母親眼中盡是不舍。
謝君平也微微有些吃驚︰「就算要躲爺爺的那些仇人,也不至于這麼著急就飛回去吧!」
靈澈卻沒有理會他們的質問,堅持道︰「能夠訂的到嗎?」。
謝君平沉思了片刻,微笑道︰「我試試看吧!」說著便拿出手機聯系秘書幫他預定機票。
蘇媽媽眼中的光漸漸暗淡了下去,嘴角卻扯出一絲淡淡的微笑︰「走了也好,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靈澈握住母親的手,含淚道︰「媽媽,對不起,我必須立刻離開,您和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蘇媽媽搖了搖頭,笑道︰「傻孩子,不用擔心媽媽,我在這座城市住了一輩子了,怕是離不開了,倒是你,一個人在外照顧好自己。」
看著母女倆漸漸緩和的情緒,謝君平的心也稍稍放了下來,他告訴靈澈秘書已經幫他訂好了明天一早的機票,他陪她一起回去。
母親見狀,心中也釋然了幾分,女兒總算不是一個人漂泊在外,再過上幾年,她的心總會慢慢安定下來了吧!
靈澈聞言,才覺得自己的決定確實是有些草率了,不過想到小晴,想到小敏的死,她實在是一刻也無法忍受小晴由沈凌來照顧了。可是向柯怎麼辦呢?她猶記得就在剛剛,向柯還說明早就來看她。
難道唾手可得的幸福就這樣再一次錯過?
她可以告訴他小晴的事情,也許他會陪她一起遠赴美國接女兒回家。
可是這樣一個時刻,在她剛剛知曉了爺爺是害死向芸的幕後推手的事情後,女兒的出現,怎麼看都像是來要挾他接受她們母女的工具!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那此刻向柯對她的愛,又有幾分參雜著對蘇家的恨意呢?
她渴望純粹的愛,可是他們之間已經參雜了太多。
可是她依然想要做出最後的嘗試,她拿出手機,小心翼翼地撥通了向柯的電話。听筒里傳來向柯富有磁性的聲音︰「靈靈,你怎麼了?」他的聲音總能讓靈澈格外的心安,可是此刻,她卻是滿心的忐忑。
她輕聲道︰「明天一早,我要回一趟美國。」
電話那邊明顯的沉默,過了許久,向柯嘆了口氣道︰「是因為沈凌嗎?」。
靈澈點了點頭︰「我知道爺爺做了很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
「蘇靈澈,你已經甩了我一次,還打算再甩第二次嗎?」。向柯自嘲地笑道。
「不是這樣的。」靈澈的聲音哽咽道︰「我必須回去,因為……」
「夠了!」向柯突然煩躁地叫了起來︰「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放不下沈凌!蘇靈澈,不會再有第三次了,永遠不會再有了!」說著便掛斷了電話。
靈澈听著听筒那邊的忙音,不知所措的坐在地上,她心中的傷口一點點裂開,鮮血汩汩地向外流淌著,最後的希望也隨著向柯的冰冷的話語一點點熄滅了。
我終究還是失去了你。她的內心絕望地掙扎著,該來的,總會來的。
飛機的顛簸讓靈澈身心俱疲,一路上謝君平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
看著靈澈腫紅的雙眼,他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急忙忙地飛回去?」
靈澈嘆了口氣,才道︰「小憶的母親,就是被我爺爺害死了的小敏。」
謝君平愕然,心中卻是一陣翻江倒海,原來沈凌和靈澈之間,還隔著這樣的血海深仇,難怪他這個人總是這麼糾結,明明對靈澈很好卻總要裝出一副什麼都與他無關的樣子!
「你是擔心,沈凌會對小晴做什麼嗎?」。謝君平苦笑道,若是沈凌知道靈澈因為這個如此急匆匆地趕回來,不知會作何感想。
靈澈搖了搖頭,這麼多年沈凌對她一直很照顧,若真要害她們母女,用不著這麼大費周折︰「我只要一想到這些年來,他每次看到我時的那個眼神,原來是因為仇恨,就覺得透不過氣來。再讓小晴和他在一起,就算他不瘋掉,我也會瘋掉的。」
「其實,忘記仇恨沒你想象的那麼困難。」謝君平微微一笑,柔聲道︰「這世上還有一種能夠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那就是愛。」沈凌對靈澈那種糾結的別扭,他一個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偏偏靈澈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是選擇無視,謝君平說出這句話自己都吃了一驚,這不是在幫情敵的忙嗎?可是,只要這樣的話能夠讓靈澈心中的痛苦減輕一點點,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