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別人嗎？」。向柯笑著問道。
「那我就只告訴爸爸好了。」小晴煞有介事地跑過來，輕輕趴在向柯的耳邊，小聲道︰「其實小凌叔叔也喜歡媽媽，不過他是個膽小鬼，他不敢追媽媽。」
向柯一臉驚訝地望向小晴，這小鬼真是了不得，連這個都知道！
小晴以為他不信，信誓旦旦地講到︰「這是真的！小憶哥哥還慫恿我幫他爸爸追我媽媽，我才不干呢，我要幫我媽媽追我爸爸！」
向柯心頭一熱，摟著小晴道︰「爸爸一直在你們身邊，不用小晴追，以後，我們一家人就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小晴笑著使勁點了點頭，指著向柯的手機提醒道︰「電話!媽媽的電話！」
向柯回過神來，看到屏幕上閃爍的果然是靈澈的名字。電話那頭，過了許久都沒有聲音傳來，向柯有些擔心——道︰「靈靈，你在哪里？我帶小晴過去。」
靈澈平靜地報上地址，向柯說了句︰「好，我馬上到。」就掛斷了電話。
小晴卻望著他認真道︰「我媽媽回美國了？」
「是的。」向柯幫她套好外套，道︰「我們現在就去找她。」
「你確定嗎？」。小晴眨巴著大眼楮望著向柯道。
「當然。」向柯披上西裝，示意小晴可以出門了。
小晴卻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慢吐吐道︰「我要是你，就直接帶我回中國。我也想去中國看看，爸爸，你帶我回去吧！」
向柯臉上帶著笑意︰「傻孩子，見了媽媽，我們一起回去。」
「你和媽媽和好了嗎？」。小晴瞪著眼楮問。
「還沒有。」向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小晴輕柔地撫模了下他的腦袋︰「媽媽這個人，又倔又笨，還膽小的要死，你要是把我送回去，她一定會帶著我藏起來的，爸爸，我不要和媽媽一起藏起來，只有你帶我回中國，媽媽才會跟著追回中國去！」
「不許這麼說媽媽！」向柯望著眼前的小鬼，微微吃了一驚，小晴說得是實話，靈澈的脾氣他很清楚，既然可以這麼多年一個人悄悄地把小晴生下來，自然也做得出再帶著小晴偷偷消失的蠢事來。想到這里，他微微有一些頭痛，難道真的要按女兒說的將她帶回中國嗎？那他成什麼人了？
「這樣對媽媽不公平！」他一把將小晴抱起，就要向門外走去。
「媽媽如果真的帶著我藏起來了，那才是不公平！」小晴掙扎著叫道︰「也許媽媽會一賭氣和君平舅舅結婚，那你就再也找不回我們了！」
向柯驚異地望著小晴，這是從一個三歲孩子口中說出的話嗎？
小晴卻摟著她的脖子道︰「爸爸，帶我走吧！」
向柯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行，媽媽會傷心的。」
小晴頓時蔫了下來，她耷拉著腦袋，趴在向柯的懷里，輕聲道︰「那你要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萬一媽媽不肯理你，我會幫你的。」
「好，一言為定。」說著便揉了揉小晴的腦袋。
看到小晴像只小貓一般蜷縮在向柯的懷里，靈澈忍不住沖了過來，一把奪過小晴，失聲哭道︰「你這孩子，到哪里去了？」
小晴輕輕拭去靈澈眼角的淚水，撒嬌道︰「媽媽，我沒有貪玩，我幫你把爸爸找回來了。」
靈澈點點頭，一把把女兒揉進懷里道︰「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嚇死媽媽了。」
小晴貼著靈澈的臉蛋，嬉笑道︰「媽媽不哭，以後爸爸和小晴一起保護你，好不好？」
靈澈愣了一下，望著小晴，搖了搖頭︰「爸爸很忙，小晴以後還和媽媽在一起。」
向柯的臉上微微有一絲失望，道︰「靈靈，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年來，你這麼難。」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靈澈咬了咬牙，努力保持著微笑︰「謝謝你送小晴回來，你可以走了。」
「媽媽!你騙人，你答應小晴幫我把爸爸找回來的！」小晴氣鼓鼓道︰「爸爸你別走！」
「媽媽沒有騙你，媽媽也試著努力去找爸爸，可是媽媽做不到，媽媽太辛苦了，小晴，原諒媽媽，好不好？」靈澈的聲音里透著疲憊，明明很想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向柯的眼楮卻濕潤了，他想輕輕抱住靈澈，卻被她一下子掙月兌了，看著她布滿血絲的雙眼，他只能選擇退讓︰「靈靈，我會一直等你，等你回頭。」
靈澈搖了搖頭，哭著道:「我們之間有太多的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向柯再次將靈澈擁入懷中，輕聲道︰「對不起，下午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口不擇言，其實我心里真的沒有這樣想過，靈靈，你打我，你罵我都可以，原諒我好嗎？」。
靈澈將頭埋在向柯的胸前，眼淚在他胸前濡濕了一小片，她哽咽著道︰「你以為你是誰，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憑什麼我就要將就你？小晴根本不是你的女兒，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向柯不可思議地望向靈澈，眼楮里滿是傷痛︰「靈靈！」
小晴也立刻跳了起來，抗議道︰「媽媽！」
靈澈卻不理他們，只是對著向柯冷冷道︰「你真的可以走了。」
「哎呦，我來晚了，閨女，快給爸爸抱抱。」沈凌笑嘻嘻地走進來，頭發卻是亂糟糟的，皺皺的衣服上留著一灘明顯的血跡，他卻一臉滿不在乎，認真地想要去抱小晴，一邊對著向柯道︰「這可是我女兒，你就別再這里瞎參合了。小晴，快點謝謝大伯父送你回家。」
小晴卻一臉嫌棄地躲開了他，向柯冷笑了一聲，望向靈澈︰「是這樣嗎？」。
靈澈卻不置可否︰「你可以走了嗎？」。
「你確定？」向柯只覺得眼楮一陣酸酸澀澀，他抬頭看了看明亮的星空，努力讓自己保持鎮靜。
靈澈點點頭道︰「我確定。」
「好，我走。」說著，他便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若不是傷心透了了，她又怎能編出這樣的謊話來騙他？甚至不惜拿沈凌來做擋箭牌，他突然間很恨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惹她傷心，還有他那愚蠢到可笑的自尊心，只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
他竟然就這麼一步步，弄丟了她。
平生第一次，覺得人生這麼絕望，兜兜轉轉，竟找不到一個發泄的出口。他對著天空一聲長嘯，眼淚也跟著如泉涌般向外流淌。
明明沒有喝酒，他卻覺得自己醉了。
一個小男孩戰戰兢兢地從他身邊走過，輕輕丟下一枚硬幣就跑掉了。
向柯突然間覺得很好笑，自己現在這副樣子，和一個乞丐又有什麼區別？可是這世上一定沒有比他更傷心的乞丐了。沒有一個乞丐會比他更笨，把自己最心愛的人，都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