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澈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在向柯的胸前留下一灘淺淺的水漬,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落入了他溫柔的陷阱,再難以自拔。
可是,他的懷抱是那麼的溫暖,那熟悉的氣息,讓她貪戀,總覺得這樣的擁抱哪怕只有一秒鐘,都是奢侈的,足以她用余生的時光來懷念。
謝君平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淡淡的,帶著一絲火藥的味道︰「靈靈。」
靈澈打了個激靈,猛然間從向柯的懷中掙扎起身,她已經答應了謝君平的求婚,再這樣沉迷下去,只能傷害更多的人。她微笑著搖了搖頭︰「我們終究還是錯過了。」
向柯無奈地望著她,黑黑的眼眸深不見底,仿佛承載了太多的憂傷︰「是我的錯,把你弄丟了。」
謝君平卻已經走了過來,微笑著攬住靈澈的肩膀,沖向柯。打了聲招呼︰「一路順風。」
向柯卻沒有理他,自顧將行李箱一個個抬上了車,遠遠地望了靈澈一眼,就在那一瞬,他似乎已經心軟了,想要就這樣把小晴留給靈澈算了,何必要在她的傷口上平白無故再撒一把鹽呢?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現在這種情況,即使小晴留下了,也不能和靈澈一起生活,這樣可能會更加糟糕。他咬了咬牙,一腳踩上油門,絕塵而去。
「靈靈,回去吧!」盡管小晴已經走了很久,靈澈依然佇立在那里,久久不肯離去,久到謝君平看到她,腦海里卻浮現出望夫石三個字。
真是見鬼,他在心里暗暗咒罵道,伸手扶起靈澈,勸她回去。
靈澈卻沒有理他,轉過身來,徑直向樓上走去。
小晴的東西一搬走,房間里立刻變得空落落的,一如靈澈的心。
小晴的聲音依稀還在屋內回響,她似乎听到了女兒的笑著說︰「媽咪,我餓了。」
可是以後,她再也听不到這樣的聲音了。
甚至連女兒存在過的痕跡都隨著小晴一起蕩然無存。
面對著空空的房間,她突然有些後悔,不該把那麼多東西都讓小晴帶走,至少應該留下一些,小晴不喜歡的,或者用不上的,至少在她思念女兒的時候,能夠給她一絲慰藉。
謝君平輕輕地將一條毯子蓋在靈澈的身上,聲音卻是憤憤的︰「向柯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厲害,難怪他能夠那麼快就入主盛世。」
靈澈卻完全沒有接話的興致,小晴說這件事情爸爸不知道,那麼她願意相信小晴,也願意相信向柯,從始至終,只有他們倆,從來沒有傷害過她,沒有欺騙過她。
可是為什麼,她竟然這麼不小心,把兩個她曾經最愛的人都弄丟了呢?
謝君平看到靈澈沒有言語,有些訕訕地坐了下來,關切道︰「靈靈,小晴走了,你要多保重。你看,需不需要,我住進來,陪陪你?」
靈澈漠然地望著他,聲音里充滿了絕望︰「你就這麼容不下小晴嗎?為什麼一定要趕她走?」
謝君平只覺得一陣氣結,他的面上沒什麼變化,心中卻涌起一絲隱隱的不安,這不安攪動著他的心緒,讓他覺得意氣難平︰「靈靈,你知道,我一直都很疼小晴,怎麼會容不下她?真沒想到你會這麼想。」
靈澈卻沒有理會他,繼續道︰「前天早上,打電話給林太太,說小晴病了需要照顧的人,是你嗎?」。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太懂。」謝君平尷尬地笑了笑︰「沈凌他一向都不喜歡我,林太太又最听他的話。如果不是向柯,難道,難道是沈凌打電話報的警?」
靈澈听他矢口否認,便不再言語,一個人靜靜地望著天花板發呆,過了許久,才道︰「我要去上班了。」
「可你今天已經遲到了,休息一天吧。」謝君平擔憂道。
靈澈卻微微一笑,靜靜道︰「一想到這次算計我的人有可能是我身邊的人,再在這個屋子里待下去我會發瘋的。」
「靈靈。」謝君平的指尖輕輕劃過靈澈的臉,望著她清澈的眸子,他終究還是沒能鼓起勇氣吻她,只是微微一笑︰「今天,我可以搬進來嗎?」。
靈澈搖了搖頭︰「房間被我搞得很亂,以後再說吧。我最近心情很糟糕,隨時可能會說出一些傷人傷己的話,我們還是過一陣子再見面吧。」
「靈靈,我是你的未婚夫。」謝君平有些惱怒︰「無論你跟我講什麼,我都不會生氣。只是,你在我面前,不要這麼客氣好不好?」
靈澈笑著點了點頭。可是她的眼神卻是渙散的,似乎小晴走了,連她努力生存下來的勇氣也全都帶走了。不知道為什麼,謝君平是大哥的時候,她可以依仗他,把他當作親人一樣看待。可是自從她下定決心,將她們之間的關系向前推進了一步之後,她卻發現,他們之間,似乎再也找不回過去的那種信任和默契了。
隔著一個太平洋,大花在那邊告訴她,那是因為,她不愛他。
愛,這個字,對她來說,真是奢侈。
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愛人的能力,她只想要平靜的生活,難道,僅僅這樣,都不行?
這一整天,她都在渾渾噩噩中度過,一連搞錯了幾個小數點後,被羅伯特強行遣送回了家。
羅伯特完成了向柯這一大單,心情好得不得了,偏偏他又非常清楚這一單成功對靈澈意味著什麼,所以今天,對待靈澈的態度格外寬容。
提早下了班,靈澈只能像個無業游民般在街頭晃蕩。
她不敢回家,不敢一個人面對空落落的大房間。她甚至想給謝君平打個電話,告訴他今晚就可以搬進來。可是一想到一旦他搬進來她又將面臨什麼煩惱,她便退卻了。
即使答應了他的求婚,可是她的身體和心靈都還沒有做好成為謝太太的準備。
這大概才是為什麼,最近他們的相處總是那麼別扭。
靈澈回到家,天已經黑了。
她扭動著鑰匙準備開門,卻听到對面的門開了,一聲清脆的「媽咪」從背後響起,她幾乎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