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靈澈徹底消失在視線的時候,沈凌突然站起來,給了謝君平一拳,結結實實打在他的臉上,瞬間鮮血便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謝君平卻沒有躲開,也沒有還手,只是輕輕用手拭去了嘴邊的鮮血,笑著道︰「現在我們扯平了。」
沈凌卻冷笑道︰「既然根本不想她留下來,為何還要求婚?平白無故給她多添一道傷害?」
謝君平一陣恍惚,根本不想她留下來嗎?似乎並不是,沒有人比他更希望將她守在身邊,只是現實不允許而已。他也十分清楚那段時間似乎並不是求婚的最佳時機,可是正處于人生十字路口的他想通過這種方式向命運發出挑戰,逼迫自己追隨心靈的呼喚。可是這一次,他卻敗得一塌糊涂,即使她答應了他的求婚,即使他看起來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可是他做不到,只因為內心對這花花世界還有太多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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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謝君平心底只剩下一點隱隱的擔憂,于是他問沈凌︰「靈澈也知道了?」
「我和向柯不約而同都選擇了不告訴她真相。」沈凌微微有些傷感︰「這就是你和我們的區別。」
謝君平如釋重負地望著沈凌,眼楮里卻多了一分惺惺相惜的同情︰「那又如何,你還不是也一樣輸的一塌涂地?」
沈凌的眼楮微微向上一挑,不屑的笑道︰「若不是你這根攪屎棍,誰輸輸贏還真不一定。」
「哈哈哈哈哈。」謝君平隨手撿起被沈凌打落在地上的鋼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我,你也一樣贏不了,靈靈的心,從來都不在我們這邊。」
沈凌愣了一瞬,望著謝君平遠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他說得沒錯,即使謝君平從未出現過,即使他這些年他一直守在靈澈身邊,那又怎樣呢?他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又談何去愛?
……
飛機平穩到達K市時夜幕已經降臨,天空中飄著零星的雪花,靈澈將腦袋縮進毛衣里,只覺得寒意逼人。
取完了行李出來,大花遠遠地沖她招著手。
一個結實的擁抱,讓她再一次找到在世為人的感覺,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人,那種離開時的孤獨感瞬間煙消雲散。
大花一臉甜蜜地向她隆重介紹身邊的男人︰「楊學東,我未婚夫。」
男人伸出手來,笑著道了聲︰「你好。」
靈澈欣慰地望著大花,笑道︰「你好。」
楊學東在大花的指點下,將車平穩地停在了靈澈家樓下。
天色已晚,大花就在樓下跟靈澈道了別,兩人約定第二天早上再見面。
靈澈望著客廳窗口流出的那一點淡淡的燈光,想到母親這麼晚了居然還沒睡,不禁加快了腳步。
她嫻熟地打開了門,房間里安靜的有一些詭異。快速地走向母親的房間,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她輕輕喚了聲︰「媽媽。」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靈澈打開自己的房門,依然沒有人。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卻看到母親暈倒在衛生間的地板上,水龍頭里熱水還在嘩嘩嘩地流著。
靈澈的心瞬間揪成了一團,她飛奔過去,扶起母親,顫抖著地將手指放到母親的鼻尖,感受到那溫柔的氣息後,她那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漸漸復蘇過來。
她用盡了力氣才把母親拖進了房間,母親的嘴唇青的發紫,臉上蒼白地看不到一絲血色。靈澈飛快地撥通了急救電話,然後小心翼翼地幫母親穿好衣服,等待醫生的到來。
直到此刻,她才意識到,一個人守在家里的母親,忍受的又是多麼的孤獨和無助!
自責,愧疚,後怕,各種感情瞬間襲上她的心頭。她不敢去想,若不是恰巧今日回來了,母親該怎麼辦?
這些年來,她活在自己的悲傷中無法自拔,卻不知道母親一個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救護車的警鈴聲劃破夜空,打斷了她的思緒,看著醫生將母親抬上了車,靈澈只覺得心間一陣陣揪著痛。
急診室里醫生、護士忙忙碌碌,母親被推進了急救室便很久沒有消息。
醫生問她母親的病史有無過敏等基本情況,靈澈卻是啞口無言,完全一無所知。年輕的醫生搖了搖頭忍不住嘆道︰「有你這樣為人兒女的嗎?」。
靈澈的眼淚瞬間便流了出來,是啊,有她這樣為人兒女的嗎?
經過一夜的折騰,母親終于醒了過來,她緩緩張開眼楮,看到靈澈一臉的焦急,竟微微一笑︰「靈靈,媽媽又夢見你了。」
靈澈趕忙抓住了母親的手,哭著道︰「媽媽,你沒有做夢,我回來了,你的靈靈回來了。」
母親有些疑惑地望著她,又打量了下自己四周的環境,有些不可置信道︰「我這是在醫院?」
「都是靈靈不好,讓你一個人在家里。」靈澈哭著道。
「乖,不哭。」母親伸出手來努力幫靈澈拭去眼角的淚水,安慰她道︰「老了,不中用了,讓你擔心了。媽媽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靈澈搖了搖頭︰「不是媽媽不中用,是女兒不孝。我這次回來再不走了,陪著你。」
母親卻有些怔忡,呆呆地望著靈澈,欲言又止︰「不走了啊,好啊好啊,那你和君平?」
靈澈看著母親臉上的期待,猶豫了一瞬,決定暫時不要讓殘酷的現實為母親增添煩惱︰「等你身體好些了,過陣子大哥就會回來看你。」
母親點了點頭,像個孩子般踟躕道︰「我身體還好,你還是回去吧,你工作那麼忙。」
靈澈聞言,只覺得內心五味陳雜,母親明明很想念她,卻還一再趕她走,這些年來自己以工作忙為借口一直不肯回來,時間久了竟成了一種習慣,以至于母親甚至都不敢開口留她。她咬著唇,堅持道︰「我這次回來就再也不走了,你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母女倆正聊著天,卻看到醫生走了進來,正是昨晚指責靈澈的那位,他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示意靈澈出來,商討一下進一步的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