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作‘叫你怎麼能放心’?你最近怎麼老是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听他這口氣,好像是要和我永別了似的。
「沒什麼,我過幾天要去悉尼公干了,可能要離開墨爾本一個月時間,所以不放心你,怕你又惹是生非。」
把我說成什麼樣了都,我是那種到處惹是生非的人嗎?!
「那你會再回墨爾本嗎?還是直接從悉尼回國?」
「看……看情況吧。」他似乎有些不敢看我,移開了視線,「如果一切進行得順利,時間允許的話,我一定會再回墨爾本看你的。」
「噢,那到時候我去送送你吧!」
「不……不用了,是半夜的飛機,你還要上班呢!好好休息吧,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他的目光飄忽不定,好像很不希望我去送他似的。
「好吧!」既然他這麼說,那我也就不勉強了。
听到我這麼說,他松了口氣,轉移話題道︰「走吧,我們還要趕去下一個景點呢!」
……
回程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四人在阿波羅灣住了下來。
巧的是,據說晚上會有月全食。所以我們隨便丟下行李,便扛著腳架來到了旅館前面的草地上,耐心地等候著。
旅游景區的晚上還算熱鬧,到了八九點鐘依然有小酒吧在營業。穿著背心和短褲的游客,悠閑地坐在露天的座位上聊著天——在這里,好像時間就是用來消磨的。
草地上。已經有幾個人和我們一樣架起了腳架,仰望蒼穹。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月亮還是和圓盤一樣圓溜溜的。一些人漸漸耐不住性子走了。又等了半個小時,雲層越來越厚,連月亮都被遮住了。周圍的人越來越少,最後竟然只剩下我們四個。
「額,到底還要多久啊?」黃璐有些按捺不住了。
「你想去那個地方便去吧!」我還不知道她那點小嗜好?
「可……可是我害怕……」她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要不,你陪我去?」
「好啦!」我無奈嘆氣。剛準備起身,就听到身後的Bruce說,「我陪她去吧!」
我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這一路上他都很沉默,基本上沒怎麼發言。像今晚這麼積極踴躍,還是第一次。而且,還是積極踴躍地陪一個女同志去洗手間……
黃璐看了看他︰「這……恐怕不合適吧?」
Bruce臉色平靜︰「兩個女生一起去。如果出事了會一起出事。但是有我陪你。那就不一樣了。」
黃璐想了想,大概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跟著他一起走了。
留下我和蘇宇兩個人,在原地傻傻的互看。過去從來沒有覺得,我和蘇宇單獨相處時會如此尷尬。
我正絞盡腦汁地想話題,蘇宇突然指著遠處的夜空對我說︰「快看,月食開始了!」
我抬頭,果然看到月亮不知何時鑽出了雲層。還缺了一小個角。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宇,竟然在……吟詩?還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我?
我一陣惡寒︰「你丫別惡心我行嗎?你語文明明就是體育老師教的,為什麼還要在這里附庸風雅?」
蘇宇收起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鄙夷道︰「你還好意思說我,你的語、數、英,全部都是體育老師教的!」
我們又開始了互相嘲諷打擊,幾番口水戰下來,我發現他今晚明顯不在狀態,不出片刻便敗下陣來。
他的情緒比前面幾天還要低落許多,卻還要強顏歡笑。是不是因為要去悉尼辦正事了,所以有上班恐懼癥?
我正胡思亂想,就听到身邊的蘇宇慢悠悠地開口。
「在我離開之前,我有個小小的願望。」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楮看著天邊那一彎殘月,帶著無邊無際的哀傷。
要是過去,我一定會回一句「你有願望關我p事啊!」
可是,今天他心情這麼差,我便很配合地問道︰「是什麼?」
他像下了很大決心般,猛地回過頭來看我,目光中帶著無限希翼︰「能不能,讓我抱你一下?」
「不行。」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雖然我現在和秦樂天鬧翻了,可是我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和蘇宇在一起的,便斷然不能作出朋友以外的舉動。
他的眼里有晶瑩的亮光閃過,很快再次回過頭去。
「你……你哭了?」不是吧,有這麼嚴重嗎?我拒絕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沒……沒有,是這里海風太大,眼楮被吹得有些不舒服罷了。」他抬起手來,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然而眼淚太多,他來不及擦,晶瑩的淚沿著他消瘦的下巴流下,在微弱的月光下閃著銀色的光。
久違的負罪感又涌上心頭,鼻子有些酸澀——我傷害蘇宇,竟然傷害得這麼深嗎?
天空,就在這一刻暗了下來,一片黑暗將我們籠罩。
突如其來的黑暗,令我感覺有些慌亂。
身上突然一緊,有人從身後抱住了我,似乎還有冰涼的液體滴落在我的脖子上。
「蘇宇?」我沒有回頭,但是我知道抱著我的人是蘇宇,不是別人。
陌生又熟悉的觸感令我有些慌亂,蘇宇他……他竟然敢「強抱」我?!
我掙扎了幾下,發現這小子,其實力氣挺大的,遠遠在我之上。
他的聲音很低沉,帶著乞求︰「就一會……」
我沒有再反抗,就當作是我欠他的吧!
一片黑暗中,我失去了對時間和空間的感知。不知過了多久,當微弱的月光再一次從雲層中傾瀉而下的時候,他終于放開了我。
「對……對不起。」他低垂著頭,劉海擋住了他的眼楮,但我依然能感受到他眼底那濃得化不開的哀傷。
正當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黃璐的聲音︰「悅詩,悅詩!」
我這才想起來,黃璐這一趟洗手間,去得是不是也忒久了些?
原本還擔心第二天該如何面對蘇宇,可回墨爾本的路上,他一直在睡覺,臉色蒼白得嚇人。
我有些不放心,伸手模了模他的腦門,溫度很正常,沒發燒啊?他究竟是怎麼了?
Bruce從後視鏡中看了我幾眼︰「沒事,不用擔心,他就是有點累,讓他好好睡一覺吧!」
看著蘇宇熟睡的側臉,我有一種里外不是人的感覺。對朋友沒有盡到做朋友的本分,對男朋友也沒有盡到做女朋友的本分……好吧,現在大概不能再稱呼秦樂天為男朋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