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蝴蝶,清瀾江沿岸的流娼,專門在那些伐木的木把、放排的棹頭們身上撈錢,因容色艷麗,又生來一張巧嘴,竟混到頭牌,後嫁給白金祿為妾。
若說花蝴蝶也不是難相與之人,但她會賣弄風情,為了在白金祿那里爭寵,使勁渾身解數,妝扮就花枝招展,說話就浪聲浪氣,走路如同風擺楊柳,在白家莊招搖不夠,還黏著白金祿經常隨他往漁幫幫伙們捕魚之地游走,整個漁幫不識大女乃女乃祖靜婠者多,不識她花蝴蝶者少,有她一個,白金祿的其他妾侍們被曬菜干似的曬在一旁,遂恨得牙根癢癢,又奈何不得,遂攛掇心無城府的祖靜婠。
于是,祖靜婠抱著孩子回了娘家,竟異想天開要從善寶那里討來一道懿旨,殺了花蝴蝶。
郝姨娘勸著女兒︰「再怎麼說你也是白家大女乃女乃,她只是個妾,若她在你面前還算立著規矩,你索性睜只眼閉只眼,她也是白大當家的女人,黏著白大當家也沒錯。」
羽林軍撤走,各房主子們紛紛回房,祖靜婠也隨著母親往回走,日頭毒辣,走一會子便滿頭大汗,她不去看看襁褓中的孩兒如何,卻同母親爭執起來︰「娘你這是胳膊肘往外拐。」
祖靜好用袖子為小外甥遮擋著陽光,回頭斥責姐姐道︰「當初可是你自己尋死覓活要嫁給白金祿的,他明明就是個拈花惹草的人,你能怨誰。」
親娘和妹妹全都不站在自己這一邊,祖靜婠氣道︰「我去找皇後娘娘評理。」
郝姨娘想勸幾句,見女兒已經一甩袖子走了,她忙喊︰「麟兒,麟兒你不管了麼。」
祖靜婠丟下一句︰「有乳娘呢。」
郝姨娘直罵她這個做娘的狠心,唯有自己照顧著外孫兒。
祖靜婠出了大門發現自己的丫頭婆子沒一個跟上來,而她也不知道善寶在哪里,從白家莊趕來的騾車已經入了祖家後面的馬廄,她站在門口踟躕。
突然一騎揚塵而來,至她面前勒韁住馬,她手搭涼棚去看,竟是許久不見的阮瑯。
與此同時阮瑯也看見了她,忙跳下馬來,恭恭敬敬道︰「這不是四小姐麼。」
祖靜婠端著白家大女乃女乃的架子,乜斜阮瑯一眼,倨傲道︰「是我,听說你給官府緝拿跑到天雲寨那個賊窩了,怎麼還敢回來。」
阮瑯曉得她不待見自己,也不計較,仍舊不失恭敬,甚至帶著點討好,微笑道︰「我听說我家小姐現如今是皇後娘娘了,您說,我還怕官府麼。」
祖靜婠木頭般的腦袋,琢磨半天從想起他家小姐便是善寶,笨人也有聰明的時候,祖靜婠思量一番,覺著善寶當初能用阮瑯為祖家的管家,定是對這個阮瑯很賞識,按此理,她也能夠幫阮瑯了結這場人命官司,自己正愁不知怎麼對善寶開口,可以利用下這個阮瑯,于是她笑吟吟道︰「說的是啊,曾經的小娘現在是娘娘,還怕他官府麼,走,我與你一起去見娘娘,或許可以幫你說幾句好話。」
翻雲覆雨,阮瑯暗笑,覺著她不會沒事一人于門口徘徊,想同自己一道見善寶,必有其他目的,管她呢,自己想見善寶又恐善寶不見,自己倒是可以利用下這個女人。
于是,互為利用,兩個人騎著一匹馬往行在而來,半路,祖靜婠適當的提及花蝴蝶的事,問阮瑯如何才能從善寶那里請來一道懿旨將花蝴蝶殺了。
阮瑯笑了︰「殺個流娼四小姐向皇後娘娘請旨,這似乎不妥,皇後娘娘母儀天下管的是大事。」
祖靜婠當下「啊」了一身,失落道︰「我豈不是白來了。」
阮瑯怕她打道回府,忙說︰「也不是白來,你應該許久沒見皇後娘娘了,去拜見皇後娘娘,權當是親戚串門子了,至于除掉花蝴蝶,我來幫你。」
不驚動善寶還能除掉花蝴蝶,何樂而不為,祖靜婠歡喜道︰「我不會白用你的。」
阮瑯也不客氣︰「那就請四小姐給我安排個住處,天雲寨我是不打算回去了,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本不是賊,住在賊窩,千萬般的別扭。」
祖靜婠沒嫁給白金祿之前,在祖家是個吃糧不管事的小姐,嫁給白金祿以後,是個吃糧亂管事的女乃女乃,她哪里知道怎樣安排阮瑯,但她有銀子,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了銀子自然就有宅子,于是欣然應允。
交易成功,彼此都高興,阮瑯也知道同個已婚女人共騎一匹馬有悖禮法,所以盡量撿僻靜處走,好在那行在不在熱鬧之地,一路只看見零星的幾個行人。
到了行在附近,才發現方圓半里內已經有侍衛巡邏,阮瑯眼珠一轉,對祖靜婠道︰「四小姐不僅僅與皇後娘娘熟稔,還是咱漁幫的大女乃女乃,四小姐過去求見皇後娘娘,那些侍衛一準能給傳達。」
這世上不多人夸贊祖靜婠,她美滋滋的道︰「那是自然,你等著。」
阮瑯牽著馬等候在原地,祖靜婠一個人朝那些侍衛走去,沒等到近前,侍衛高喊︰「行宮重地,黎庶不得靠近。」
祖靜婠被唬了一跳,撫著心口道︰「我不是黎庶,我是漁幫的當家女乃女乃,我求見皇後娘娘。」
侍衛不屑一顧︰「漁幫是幾品官,皇後焉能隨便見你。」
漁幫沒有官階,祖靜婠被吼的不知如何回答,憋了半晌,阮瑯那廂急得跑過來對她道︰「你是皇後娘娘的親戚啊。」
親戚?
祖靜婠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阮瑯氣她太蠢笨,又礙著有求于她,唯有耐著性子壓低聲音道︰「你本來就與皇後娘娘相熟,這親戚也可以當做借口。」
祖靜婠恍然大悟,再次朝那些侍衛道︰「我是皇後娘娘的親戚,只要你稟報給皇後娘娘,說祖家四小姐來見,她定能見我。」
橫豎是個女子,看穿戴不俗,也不像是窮苦的刁民,侍衛又恐這位真是皇後娘娘的親戚,自己若橫加攔阻,一旦給皇後娘娘得知,那可真是吃不了兜著走了,于是道︰「等著。」
匆匆而去,把祖靜婠求見她的事稟報給善寶,善寶一愣,祖靜婠來見自己,她很是意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