唬得阿忠不得不跟著跑,一邊用力拉著韁繩,一邊叫道︰「慢點、慢點。」
天擦兒黑的時候,井小田和阿忠才趕回大林莊。
正在村兒眺望的阿忠嫂,一見趕緊跑了過來,拉著井小田的手道︰「謝天謝地啊,總算平安回來了,小姐還在家著急呢,快點回吧。」
井小田一進家門,林芝就把她拉到了懷里,緊緊地抱著,一句話也沒說。
長這麼大,她第一次離開這麼久。林芝真的是很擔心,眼里竟然隱約泛起了淚光。
似乎是為了打破家里有些沉重的氣氛,井小田故意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子,掙開林芝的懷抱,說道︰「娘,我買了一些東西回來,拿給你好好看看,希望你喜歡。」
說著,先拿出糖葫蘆遞到了林芝的手上,林芝無聲地笑了︰「傻孩子,這是小孩子吃的東西,給娘做什麼*。」
井小田卻推著林芝的手,讓她咬著吃,還說道︰「娘,你不吃,別人沒法吃了,阿忠伯還沒吃過這東西呢!」
「哦。」林芝一听,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回想著什麼,然後,便咬下一顆山楂道︰「嗯,這味道真的很好,田兒,你也吃一顆,然後給阿忠他們吃。」
「娘,你吃吧,我給他們都買了。」說著,又拿出兩串來,遞給阿忠夫婦。
他們趕緊推讓著,不肯接下來。
林芝這時發話了︰「趕緊接下吧,這是田兒的一片心思,那麼遠帶回來,不容易呢。這孩子現在出息了,想事情很周到,我小的時候吃糖葫蘆,從來沒有顧及過阿忠的感受,呵呵,現在想想,真是不如田兒呢。」
阿忠兩口子相互對視了一下,阿忠嘿嘿笑著,接過一根糖葫蘆來,送到阿忠嫂的唇邊,道︰「來嘗嘗吧,井姐這次賺了不少錢呢,我們也跟著奢侈一下。」
阿忠嫂就著阿忠的手,咬下了一顆,又把糖葫蘆推到阿忠的唇邊,道︰「你也嘗嘗,真好吃啊,酸酸甜甜的,直潤到人的心里。」
井小田本想給他們一人一根的,看著他倆樂此不疲地秀著恩愛,便收回一根道︰「看你們吃得那麼甜蜜,一根也夠了,這個就便宜我好了!」
說著,調皮地一咬,故意弄出吱吱咯咯的聲音,心里不滿地哼道︰吃得那麼肆無忌憚,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阿忠嫂頓時紅了臉,趕緊說道︰「瞧我們,見了好東西,就吃得忘形了,真是沒見過世面,讓井姐見笑了。」
井小田卻趕緊轉移了話題︰「我還帶了一些東西呢,娘,這是送給你的,你好好做件新衣服吧。這是阿忠伯伯和阿忠娘娘的。還有這個最漂亮的是我的,娘,你要好好給我做呢。今年過年,我們家每個人都會穿上新衣服的!」
說著,很是自豪地揮了揮手。
林芝看著手里這塊銀灰色打底帶著桃粉色碎花的料子,心里不由得一陣酸楚,很是心疼地撫了撫井小田的頭發,贊道︰「這料子真是漂亮,正適合我,又喜慶又雅致。」
「娘,那你就快些把衣服做起來吧。」井小田說道。
「好。」林芝用力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阿忠他們手里的料子,滿臉笑容地說道︰「一直以為田兒是個大大咧咧的孩子,如今辦起事來,卻如此周全,很會照顧別人,我真是又意外又欣慰啊!」
阿忠嫂則一直捧著手里的料子,不斷地撫模著,半天也沒回過神來。
「呶,還有一塊鹵肉呢,我們晚上有好吃的了!」井小田說著,想鹵肉遞到阿忠嫂的手上,又掏出一些小麻花,說︰「還有這個!」
「啊,買了這麼多東西!」阿忠嫂很是吃驚,月兌口而出叫了起來。
說完,又小心地看了看林芝的臉色,像是怕她責備阿忠沒有管束好井小田。
林芝看著井小田不斷地往外拿東西,也終于忍不住問了起來︰「田兒,這次進城,東西賣得怎麼樣啊?」
井小田很得瑟地扭了扭肩膀,道︰「娘,這半天,我就等著你問呢。」
「看樣子是收入不錯了?」林芝也是個聰明人,心里已然猜到幾分。
「嗯,你的鞋子收入一兩八錢。」
井小田話剛一出口,阿忠嫂居然一聲驚叫︰「天哪,你居然又賣到六十文一雙,井姐,你還真是有福之人啊。」
井小田卻不回答,只是得意地看著阿忠。
阿忠馬上糾正道︰「你不要亂說,井姐,這次可是把每雙鞋都賣到了一百五十文,這次進城,我可是開了眼、長了見識了,這話啊,一個月都嘮不完。」
「你說什麼,一雙鞋賣一百五十文,天哪,這不是用金線繡的吧,不過,這收入不符啊。」阿忠嫂雖然吃驚,帳目在心里還是算得很清呢。
「是啊,我們這次只收回來十二雙鞋的錢,還有十八雙鞋的錢,下次送貨的時候再收。」阿忠道。
「哇,下次還要送貨,你們已經有了固定買家了?」阿忠嫂興奮起來,她覺得要是有固定買家,她平時抽空也可以做點鞋子賣了,就算手工沒有林芝那麼好,市上賣的普通鞋子,她也是可以做得了來的。
這時阿忠卻制止她再說下去了,道︰「我們準備晚飯吧,讓井姐歇歇。」
說著,拉著阿忠嫂出來了,邊走邊不自覺地舌忝一下手里的糖葫蘆。
井小田這才得空,把進城的收入一一匯報給母親,並且把林芝的鞋錢交到她的手上道︰「娘,以後你賺來的錢就自己攢著吧,我來賺錢養家。」
說完又小心地看了林芝了眼,道︰「娘,我自己賺的錢不交到你的手上,你不會生氣吧?」
林芝淡淡地笑了笑道︰「田兒,娘不會生氣,別人家像你這麼大的孩子,都還依偎在大人的懷里撒嬌呢,可是我的田兒,已經想出辦法來賺錢養家了,娘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麼還可能生氣呢?」
「可是,井家的錢,都是攥在女乃女乃的手里的。也不知她會不會按文書的約定給我們自由。」井小田對這個事情其實是有些擔心的,她真怕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有一天會被女乃女乃搜刮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