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家,心不要太高,會很辛苦的,莊戶人家的日子,自有它的清新怡然之處,也沒什麼不好。」到底是親娘,林芝總是怕井小田太過辛苦,寧願過簡單平淡的日子。
「娘,像我這樣的千里馬,就應該縱橫馳騁的,鎖在家里虛度光陰,那可是巨大的浪費。」井小田野心勃勃,她可不想在家里窩一輩子,每日里算計著柴米油鹽。
「嗯,就你有能耐,如此自夸,也不臉紅。」林芝嗔怪地說道。
「實話實說而已,有什麼好臉紅的。」井小田說著,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逗得林芝笑了起來。
說笑間,鞋店已近在眼前,井小田跳下馬,推門進店,滿櫃台地掃視著,沒有見到林芝做的鞋子,這才咧開嘴笑道︰「掌櫃的,生意不錯啊,這貨走的蠻快的嘛。」
掌櫃的也很開心︰「小哥,總算是上來了,貨呢?帶了多少來。」
這時候,林芝和阿忠嫂也進來了,阿忠嫂的手里提著一個很大的包袱。
井小田接過包袱打開,一雙雙精美華貴的繡花鞋,便展現在掌櫃的面前。
掌櫃的一見,眼楮頓時亮了,他搓著雙手,轉來轉去地看著眼前的鞋子,竟然有些不忍觸模,好像那些鞋子一踫就會消失似的。
「掌櫃的,可滿意?」井小田見掌櫃的遲遲不表態,便開口詢問。
「嗯,不錯,伙計,趕緊地,把小哥上次的貨錢給結了。」掌櫃的話音剛落,小伙計就拿著三兩銀子送了上來。
一個月前,這三兩銀子尚能讓井小田開心雀躍,此時,卻讓她倍感微薄,態度上也有些怠慢。
少年得意,難免輕狂。
倒是林芝,伸出手來很是珍視地接下這三兩銀子,開心地收了起來。
井小田掃了一眼鞋鋪掌櫃的,大大咧咧地說道︰「掌櫃的,你把這次送來的鞋錢,一塊結了吧,我娘不做了,這活太辛苦,也賺不了幾個錢。」
掌櫃的听了,不覺一怔,隨即,滿臉賠笑道︰「小哥當然是不缺這幾個錢,可是,閑時做些活來消磨時光,順便賺點零花,也是不錯的,您說呢?」
掌櫃說著,轉頭詢問林芝,他看著井小田與林芝的眉眼,已經猜到,這是一對母子,現在,想尋求林芝的支持。
林芝一見,忙笑道︰「當然,掌櫃說的很有道理。」
「道理是道理,生意是生意,掌櫃的,麻煩你先把這次的錢結了,其它事以後再說。」井小田沒讓林芝再說下去,頗為幾分霸道地催促著。
偏偏掌櫃的很吃這一套,見井小田態度強硬,便一聲不響地拿了三兩銀子,交到井小田的手里,一臉媚笑道︰「和氣生財,和氣生財,以後,你們送貨來,我先結帳也是可以的。」
「好,但這要看我娘的心情了。」井小田不客氣地接過錢來,心中暗道,看來這掌櫃的沒少賺啊,否則又怎麼能如此低氣地要貨呢。
「掌櫃的,我會接著做鞋的,下個月再打發阿忠送貨過來。」林芝怕掌櫃的尷尬,連忙說道。
「好好,您稍等,我這就去給您取些面料過來。」掌櫃听林芝這麼一說,忙樂顛顛地跑去拿布料了。
林芝則仔細地看著店里的鞋子。
井小田有些奇怪地看著林芝,不明白,她為什麼還答應做鞋。
從鞋店出來,走出不多遠,阿忠嫂,忽然道︰「唉喲,瞧我這記性,把包袱皮落在鞋店了,你們先就近逛逛,我去取了來。」說著,急急忙忙地轉身向回跑。
「阿忠,你和她一起去吧,總也不進城,別一會轉丟了。」林芝忙叫阿忠跟著。
見他們都走了,井小田忽然說道︰「娘,你怎麼又接了這個活呢?多累、多熬人啊。再說,我現在賺的錢,足夠我們家過日子了。」
「田兒,我其實很感激這個鞋店掌櫃的,正好又能賺些錢,所以就接了這個活的。」林芝慢悠悠的說道。
「有什麼好感謝的,他要是不賺錢,又怎麼會要你的鞋子呢!」井小田不服氣地說道,一想起一雙鞋子,掌櫃的賺的比他們賺的還多,井小田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當然要感謝他,如果沒有他,沒有這個店,我這鞋子,一雙只能賣六十文,而且還不穩定,要看運氣。」林芝語速很慢,但表情卻很嚴肅。
「娘,你這不是在怪我心胸狹隘,不懂感恩嗎?」。井小田不好意思地看了林芝了眼,有些羞愧地低了下了頭。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啊。」林芝故意繃著臉說道,心里卻早就樂開了。
「娘,我其實就是怕你受累啊,真沒有別的意思。」井小田狡辯。
「我也沒說什麼啊,其實換個角度想想,有價值的人,才會被人利用,你說呢?」林芝緩緩說道,同時輕輕地拍了拍井小田的肩頭。
井小田想起剛剛在鞋店里那輕狂不羈的樣子,不由得羞紅了臉,覺得自己的修養真是差得遠著呢。
這時,阿忠夫婦嘀嘀咕咕地回來了,阿忠嫂一臉的不高興。
林芝一見連忙問了句︰「這是怎麼著了,剛剛還開開心心的,這會兒怎麼就哭喪起臉來了?」
阿忠欲言又止,一臉好笑地看著阿忠嫂。
阿忠嫂的臉卻一陣紅一陣白,憋了一會,終于還是說道︰「說出來,你們可不許笑話我啊。」
「到底是怎麼了,跑了趟鞋店還能鬧出什麼事來不成?」林芝道。
「唉,只怪我不知天高地厚,模仿著小姐做了兩雙繡花鞋,混在小姐送來的鞋子里,剛剛覺得心里不踏實,又跑回去看了看,見掌櫃的正打發小伙計拿著這兩雙鞋子來找小姐呢,說是估模著是小姐拿的時候沒注意,將小女兒練手工的鞋子,放在貨物里頭,不小心帶過來了。」
阿忠嫂滿臉羞赧地低下了頭,阿忠那里已經笑噴了。
林芝一听忙拿出一些錢來,道︰「如此說來,掌櫃給的錢不是多了嗎?快還回去一些。」
「我已經把我悄悄換掉的鞋子還回去了,掌櫃的說,這才是正品啊!很仔細地收下了。」阿忠嫂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