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微明,井小田就爬了起來。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好,總覺得身邊游蕩著數不清的冤魂怨鬼,嚇得她都不敢睜開眼楮。
直到錦雞兒那歡愉的鳴叫傳來,井小田才把心放回到肚子里,暗道︰「雞叫了,不干淨的東西,就不敢再出來了!」
這才起身來到帳外,見包阿彩和馬勤都已經穿戴整齊,候在外面了。
非常時期,人人自危,內心都不踏實。
井小田見到他們也只能強自笑了笑,故作輕松地說道︰「今兒個天氣真好,早餐吃什麼啊?」
說著,又看了看馬勤被砍掉的胳膊,一臉惋惜地嘆了口氣,輕輕問道︰「傷口還疼嗎?」。
馬勤不在意地笑了笑,很是知足地說道︰「早就不疼了,一條胳膊算什麼啊,能保住命已是萬幸了!」
天光+.++漸亮,噴薄而出的太陽,總是很容易讓人充滿希望。
陸續醒來的人們,開始低聲交談。
歷經浩劫,很多人驀然發現,活著,原來如此美好!只是單純地與萬物共生共存,其實就是千回百轉、說不盡的緣份。
人們眼里閃動的不再是恐懼而是慶幸,渴盼的不是復仇,而是平和。
就在這時,四周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人們紛紛噤聲低頭,一動不動。
井小田轉頭一看,見身披戰甲的海天一,騎著馬。緩步走來。邊走邊打量著四周的人群。
他的身後,是一輛囚車,武青伸展著雙臂被綁在囚車的立柱之上。
後面。還有一個擔架,擔架上抬著的正是武青的戀人楊飆。
殘忍的屠戮,並沒能堵住芸芸眾生之口,在人們的悄然議論中,武青和楊飆的故事,早已口口相傳,盡人皆知。
井小田的心忽然緊緊地縮成了一團。她預感到,一場慘劇,即將上演。
海天一在草地中央停了下來。開口說道︰「我,海天一,作為安代國國王,願意將和平、安寧、富庶的生活。帶給我的子民。為表決心。今天就用這對居心叵測的男女來祭天。祭天之後,我們將回到什蘭城,安心生活。我保證,一切都不會改變,一切只會越來越好!」
那些忐忑了一夜的貴族,此時,才稍微放下些心來。
海天一的話,他們顯然听懂了。既然國王當眾說,一切都不會改變。那麼他就不會動那些既得利益者的女乃酪,一切還將以從前的方式繼續,只不過換了個國王而已。
可是,如果不傷害自身利益,誰做國王又有什麼關系呢!這些人當即忽視了眼下的處境,轉而一心一意看起了武青與楊飆的熱鬧。
武青此時,已經被人從囚車上拉了下來,在跳下囚車的瞬間,她的目光便鎖定在楊飆那里。
楊飆也掙扎著抬起頭,有目光交匯的時刻,他們兩個的臉上居然都綻放出甜蜜、溫柔、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微笑,他們的靈魂穿過彼此的眼楮,緊緊地聯結在一起,無論是誰,無論是怎樣的處境,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井小田看不下去了,心里酸酸澀澀的,她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發出同情的聲音來。
接著,她的心里竟然涌出了一種讓人恐怖的羨慕,是的,她竟然羨慕這對即將赴死的戀人。
羨慕他們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情感!羨慕他們靈魂相通,至真純美的愛戀!
她忽然就理解了楊飆的選擇,如果也能擁住這樣一份情感,為了看到痴愛的身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又有什麼關系呢!
愛人所在的地方,才是天堂!
目睹了這一幕的海天一,陰惻惻地笑了,沉聲說道︰「行刑!」
話音剛落,就見有人推出一個木驢來,連推帶搡地將武青弄了上去,四根長釘,兩道綁索,將其固定在上面。
也許是為了听其慘叫,有人竟然把堵在武青口里的破布拿了下來。
井小田已然不忍目睹,可是卻並不敢有所表示,海天一正處在瘋狂狀態,隨時都可能動殺機,這個時候,千萬要小心。
另一邊,早有人將楊飆扶起,強迫他眼睜睜看著武青所受的侮辱與折磨。
楊飆一見此情此景,當即噴出一口鮮血,可是,他的嘴已經被堵住,鮮血便從鼻孔里直噴出來。
已然十分虛弱的楊飆,隨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人事不醒。
武青此時,反倒輕輕地松了一口氣似的,轉頭把目光投向海天一,憤然說道︰「海天一,你這個弒父篡位的逆賊,早晚不得好死!」
隨即用力將舌頭咬斷,和著滿口鮮血噴向海天一。
海天一面無表情,轉眼已經將弓箭握在手里,人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一支白翎箭已然徹底結束了武青的性命。
他轉頭又看了看楊飆,道︰「用冷水把他澆醒,行車裂之刑。」
不多時,隨著一聲慘絕人寰的淒厲長嚎,楊飆與武青的故事徹底結束了!
海天一這才一臉輕松地下令︰「全體開跋,奔赴什蘭城。」
井小田磨磨蹭蹭地溜到了隊伍的邊緣,想找機會離開這里,帶著母親回到長青城鶴鳴莊園中
這場皇權之爭太過刺激和血腥,讓她對海天一心存恐懼,不想再和他有任何聯系。
可是殿後的海天月卻偏偏注意到了她,當即目光不善地問道︰「紫陽領主,這是要去往哪里呀?」
井小田心里一驚,臉上瞬間擠出一絲略顯猥瑣的笑意,嘿嘿笑道︰「天月公主,我想先打發馬勤將我們領地上的小尾寒羊和錦雞弄回去呢,費心費力養起來的,總是牽掛著,放心不下!」
額上卻已滲出一層冷汗,暗道︰「敢情這殺人為樂的魔女,還盯著我呢,看來是跑不成了,幸虧反應快,不然,還不得被她一刀砍死,這環境,還真他∼∼女乃女乃∼∼地鍛煉心理素質,反應不快,撒謊不溜的都沒法活下來!」
海天月听了,不由得微微搖了搖頭,暗道︰「瞧這點出息,整天就盯著那點小財產。就這胸懷和眼界,像個傻子似的,怎麼偏偏就吸引了趙丹!」
口中卻義正嚴詞地說道︰「你可以打發你的人回自己領地,但是,只能帶回部分牛羊,現在正是物質匱乏的時期,你應該以大局為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