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小田听了,微微點頭,不無憂慮地說道︰「也只有這樣了。為保險起見,我也打算留在錦安城。」
海曄不同意︰「娘,這怎麼可以呢?你前些日子還吐血了,應該回什蘭城好好調養才是啊!」
井小田淡淡一笑,道「孩子,趙丞相不在了,朝廷里可用之人愈發的沒有幾個。李威李勇,雖然很是忠心,畢竟眼界有限,缺少大局觀,我若不替你鎮守在這里,這新拿下的城池,只怕很快就會被李闖重新奪回去!」
一番話正說中海曄的心思,朝中無人,國家如何興旺。
他猶豫了一下,很不放心地看了看井小田,問道︰「娘,你的身體能行嗎?」。
井小田用力揮了揮胳膊,答道︰「沒問題,為了你,娘也會好好地愛惜自己的身體的。你安心回到什蘭,好生培養人才,有了左膀右臂,才可以大展鴻圖啊!」
听井小田這麼一說,海曄點了點頭,道︰「這樣也好。但是,要把吳影、吳痕這兩個高手留在娘的身邊才行。我在什蘭,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
原來,當初井小田離開什蘭城的時候,特意把吳影吳痕留到了海曄的身邊,保護他的安全。
現在,海曄執意把吳影吳痕留下來,井小田也沒有再反對,畢竟,有這兩個人在身邊,可以更方便地打探敵人的情況。
海曄帶人離開錦安城之後,井小田在馬勤的陪同下,先是祭拜了林芝和陳清,接著又回到錦安城的老房子看了看,多年沒見,那里並沒有什麼變化。
可是,井小田心里卻有太多的感觸,第一次進錦安城的情景,一幕幕地閃動在眼前,像是剛剛發生的一樣。
轉眼之間,物是人非,那麼多熟悉的人,都已奔赴黃泉,陰陽兩隔!
生命,是如此脆弱而短促!
馬勤見井小田睹物傷懷,忙說道︰
「太後,不如我們到鶴鳴樓轉一轉如何,前段時間邊境風聲緊,我也好一陣子,沒到那里了。現在可好了,錦安城是我們的天下,在這里經營鶴鳴樓,更有底氣了!」
提起鶴鳴樓,井小田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李大憨兩口子怎麼樣了?從打救下來之後,我還沒見過他們呢。」
馬勤听了,趕緊答道︰「沒什麼大礙,在老宅子里養著呢。」
「他們的老宅子,不就在隔壁嗎?我們就近過去看看好了。」
井小田說著,已經舉步向李大憨的宅子走了過去。
馬勤連忙緊走幾步,到李大憨門前吆喝起來︰「家里有人嗎?老友來訪!」
話章剛落,院子里李大憨已經應聲答道上︰
「馬勤,就你這動靜,隔多少年,我也听得出來,還不快些進來,在門外裝神弄鬼的嚷嚷什麼。」
說罷, 的一聲拉開院門,向外一張望,卻吃了一驚。
門前赫然站著的一個雍容華貴,錦繡輝煌的年輕女子,細一打量,居然是井小田。
多年不見她早已褪盡青澀,變成了風姿綽約,氣韻清貴、妙不可言的少婦!
李大憨一見,忙跪倒在地,口中說道︰「草民給太後請安!」
井小田微微一笑,道︰「快快請起,若是這麼客氣,我也不好進這個院子了。」
說罷,示意馬勤把李大憨扶起來。
從前,井小田管李大憨叫伯伯的,現在她貴為太後,自然是不會用這個稱呼了。
便直接問道︰「多年不見,老人家一向可好?」
李大憨激動得涕淚齊下,忙不迭答道︰「好好,托太後的福,我這些年,過的很好!」
接著又十分慚愧地說道︰「可惜,我沒能保住長青城里的鶴鳴山莊,李闖那個老賊找個通敵的借口,將我抓到軍營,並將鶴鳴山莊收為己有!」
井小田听了,淡淡一笑,輕松地說道︰「長青城里的鶴鳴山莊,很快會回到我們手中,用不了多久,我們的隊伍就會攻下長青城!」
接著又感慨萬分地晃了晃腦袋,道︰「倒是你這次被我牽連,險些送掉性命,我心里真是過意不去呢!」
李大憨听了,連連擺手,「都是我不好,讓太後費心了。」
井小田察覺到,她與李大憨之間,早已是天壤之別,再也無法像當初在長青城那樣,無拘無束地說話了。
有些東西,就算曾經再怎麼美好,逝去了就永遠也找不回來。
比如,她與李大憨之間,那曾經情同父女的感情。
因為身份的改變,她口中的那一句伯伯,就再也叫不出來了。
看著李大憨不知所措,誠惶誠恐的樣子,井小田也不便久留,她趕緊告辭︰「今兒看見你,我也就放心了。我還要到其他地方走走,改天我再請兩位老人家到鶴鳴樓敘舊。」
說罷,轉身走了。
李大憨呆呆地站在門前,不住地拭著眼淚,喃喃說道︰「我這一個殺豬賣肉的,居然有這麼大福份,見到太後,這是哪輩子積下的德喲。」
井小田走了沒多遠,忽然對馬勤說道︰「我听李威說,李大憨夫婦,是被人下了藥之後,帶到前線來的?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弄清楚了?」
馬勤答道︰「事情都弄清楚了,下藥是因為怕李大憨兩口子在路上自殺。下藥的是阮煙羅,她手下有一批人專門做這些下三濫的事情。」
井小田听了點了點頭,略停了一下,又問道︰「那井家的人,現在如何了?」
「都已經安頓好了。回了老宅子,李威又拿了些銀兩過去。」馬勤小聲答道,不時溜一眼井小田,觀察著她的臉色。
「這麼多年,因為井家的事情,把你們夾在中間,也真是難為你們了。」井小田感嘆道。
「我們只是希望太後,可以開心!」馬勤小心地答道。
兩個說話間,已然來到鶴鳴酒樓前,井小田遠遠地看了一眼,見那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常,就不肯邁步上前。
不知道為什麼,這熱鬧的場景,反而讓她產生一種更深沉的孤獨感。
井小田明白,那些隨時光遠去的東西,可以回憶,可以想念,卻再也回不去了。
于是淡淡一笑,對馬勤說道︰「不必特意過去了,走到這里,興盡而返,恰到好處。」
說著,轉身坐上馬車,想要返回剛剛征用下來的府第。
就在這時,一枝小巧的弩箭,悄無聲息地從鶴鳴酒樓飛了出來,直奔井小田的後心。
隱在車里的吳影,听見異響,立刻用身體掩住井小田,同時,扯上的披風,甩手揚在身後,將那弩箭蕩了開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