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韓氏听到這里,拿出了銀票,直截了當地說︰「李姑娘,這是三百兩的銀票,你拿著它,離開蘇州,從此再不要與老爺有一絲瓜葛了。」
張韓氏此話一出,白素錦想起當初,李承澤就是拿著一百兩的銀票,與她斷然分開的。心下氣惱,月兌口而出道︰「你這是干嗎,想用錢擺平這事嗎?我告訴你,這不是錢的事。」
李妙秋也覺得受到了侮辱一般,臉色沉了下來,定定的看向張韓氏,質問道︰「夫人是覺得我是那等貪慕虛榮的女人嗎,拿一張銀票來打發我,我就算再窮,也是不會接受的。」
翠兒哼了一聲,很是不屑道︰「我告訴你,我家夫人肯施舍你三百兩銀票,那是心地善良,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你不過就是個婊.子,擱這兒裝什麼貞潔,誰知道除了我家老爺,你還有多少男人。識相的,拿著這三百兩銀票,滾出蘇~州,此事就算完了。不然…」
白素錦與李妙秋听了這話,俱是怒火中燒,李妙秋顯然是氣的很了,顫聲問道︰「不然又如何?」
翠兒冷笑道︰「李姑娘,實話告訴你,我家老爺現在可是縣令,若有人敢造謠生事,中傷我家老爺的名聲,我家老爺依照律法,可是有權力把這造謠之人,打入大牢的。大牢里有十八般刑罰,李姑娘一個弱女子,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白素錦再也忍不住了,大聲吼道︰「天下還有王法沒有,堂堂一個縣令,若真敢如此行事,那就該罷官免職,就是流放邊關也不為過。」
張韓氏許是被白素錦的氣勢有所震懾,見翠兒又要出言,連忙佯裝憤怒,大聲道︰「住嘴,你一個丫頭家,也太不知分寸,這話是你該說的嗎。老爺公正廉明,斷不會如此行事。」
翠兒听了張韓氏的斥責,低下了頭,不再言語。張韓氏這才恢復了神色,又轉頭看向李妙秋,語氣誠懇道︰「李姑娘,我想你應該是個明白人,若你真是對老爺還有些情分,就該以老爺的名譽為重。你到處宣揚此事,對你也是毫無助益,既然老爺已經對你不再有情,你也沒必要死纏爛打,還是拿著這銀票,去尋一個更好的出路吧。」
李妙秋听了這話,又見張韓氏態度誠懇,神色也緩和了下來,竟道︰「夫人,說實話,我對老爺一直有情分,我千里迢迢來這里,就是想和老爺能在一起,哪怕是做個妾室我也是願意的。只是我沒料到,老爺竟負心至此,別說讓我做妾室,竟是推說不認得我,將我趕了出來。」
張韓氏心道︰果然,你這賤人終于說出了心里話,千里迢迢來這里,拿著對老爺舊情難忘做幌子,實質目的,還不是想著麻雀飛上枝頭,過穿金戴銀的生活。
張韓氏不動聲色,只听李妙秋繼續道︰「既然緣分已斷,我也已經死了心,莫說夫人今天來了,說給我些補償。便是今天夫人不來,我也正打算啟程回京,再不與老爺瓜葛。我也是個知廉恥的女子,斷不會被人趕出來,還死纏爛打,這事,就此算了吧!」
張韓氏神色如常道︰「既然李姑娘肯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了。只是畢竟老爺負你在先,給你些補償也是應當的,這三百兩銀票,李姑娘還是收下吧。」
沒等李妙秋接話,白素錦一把奪過這三百兩銀票,冷笑道︰「三百兩銀票,就想了結此事,夫人也太天真了些。李姑娘不僅錯付了真心,懷的你家老爺的親骨肉,也被你家老爺親手設計打掉,如此狠心的舉動,又豈是三百兩銀票能夠補償的?」
張韓氏听了這話,有些驚詫,原以為張潤成和李妙秋不過是逢場作戲,沒想到還有了孩子,听這說法,張潤成還為了避免麻煩,刻意讓李妙秋小產了。
此時,張韓氏心中對張潤成的做法也有些看不上,但想到畢竟是自己老爺,作為正妻,理當以夫君為重。便是夫君做下再多的錯事,自己也應顧全大局。
想到此處,張韓氏淡淡道︰「既然李姑娘已經同意了結此事,老板娘又何必多管閑事。老板娘同情李姑娘,我是知道的,老爺做下這樣的事,我也對李姑娘深感愧疚,只是三百兩銀票已經不是個小數目了,窮苦人家過一輩子只怕都綽綽有余,老板娘認為多少才算多呢?」
雖然表面上,張韓氏神色平和,內心卻在盤算著,白素錦和李妙秋該不會是商量好了吧,李妙秋見嫁進張府無望,便到處宣揚此事,她或許料到,我不會眼見老爺名譽受損而無動于衷,便想著等我來了,敲詐一筆銀子。或許白素錦從中會得幾分好處,所以努力的推波助瀾,訛的銀子越多,她得到的好處豈不越多。經商之人,果然是利欲燻心!
白素錦依舊沉著臉色,伸出了一個手掌。
「什麼,五百兩,老板娘這是坐地起價嗎?」。張韓氏有些不悅,沒好氣道,「老板娘最好想想清楚,你腳下的地方是蘇州,若是為了眼前的利益,失了長遠可就不合算了。」
張韓氏話中的意思非常明白了,蘇州是我的地盤,就算你拼力敲詐銀錢,從中得到幾分好處。可是,李妙秋拿了錢,人家就回京城去了,你可是要在蘇州長遠發展的,為了眼前多得到點分成,你與我撕破了臉面,實在是不合算。我堂堂縣令夫人,有的是治你的辦法。
白素錦無所畏懼道︰「夫人這是在威脅我嗎?我可不怕,我這人,一向目光短淺,不知道什麼叫做長遠打算。我只知道什麼叫伸張正義,什麼叫幫困扶弱。李姑娘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夫人卻說我坐地起價,試問,當夫人懷了孩子,我給夫人灌下一碗落胎藥,事後,裝模作樣的拿些銀子,作為補償,夫人是否會毫無怨言,欣然接受?」
張韓氏有些惱怒,說話的聲音也不再平和,幾乎是冷冰冰道︰「別怪我說話難听,她自己不知廉恥,還沒成婚就上了男人的床,以致未婚先孕,落胎也是無奈之舉,這又怪得了誰。」
李妙秋本來已經平復的心情,此時再次激動起來,再也坐不住,站起身喊道︰「夫人竟說我不知廉恥,他既娶了你,就該一心一意和你過日子,又來勾搭我算怎麼回事。更何況,他還跟我說,他沒有成婚,口口聲聲許諾著中了進士,得了官職,必要娶我做正妻。萬萬沒想到,夫人與我皆錯認良人,夫人卻還百般維護他,竟能說出這樣讓人心寒的話。」
白素錦扶著李妙秋坐下,低聲勸了幾句,又對張韓氏道︰「別的話,我也不想多說了,回去告訴姓張的,要麼拿五萬兩銀子,償還李姑娘,要麼等著刑部下旨,罷官免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