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澤一走,隔壁屋里的幾人都趕到白素錦房間,看到白素錦臉色慘白,卻是一臉怒氣。紫鵑率先問道︰「夫人,剛才那人是誰啊,怎麼他來了這一遭,夫人看起來更加生氣了呢?」
白素錦本就身上有傷,又听了李承澤一番話,更是氣血攻心,剛想說話,卻是喉頭一熱,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慌得紫鵑連忙用手帕去擦,白素錦吐血之後,咳了半晌才緩了過來。
郭逸風連忙命令李全道︰「快,快去請大夫來。」李全答應著去了。
白素錦這才緩聲道︰「剛才來的那人,是你姐夫,如今任禮部侍郎,娶了中書令之女為妻。他來告訴我,姓張的混蛋在刑部有人,我們若是再告,只怕輕則判刑入獄,重則有性命之憂,讓我們放棄上告,安心度日,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李妙秋听了這話,有些驚詫,她沒想到張潤成竟然在刑部也有人。嘆了口氣,李妙秋只得道︰「既是這樣,姐姐也不必再為我費心了,還是听從姐夫的勸告,就此收手吧!」
白素錦冷笑一聲,聲音不含一絲溫情,沉聲道︰「收手?就算我們就此收手,你能保證,姓張的也會就此收手嗎?我們如果不能告下他,只怕他還會對我們不利的。再說,如今我被他逼得是有家不能回,這口氣,你咽的下,我也咽不下。就算你不上告,但他派人下毒謀殺一事,差點要了我們的性命,這件大事,我是一定要討個公道的。」
白素錦越說越氣,忍不住又咳了幾聲。郭逸風看在眼里,心里莫名升起一絲憐惜之感,原以為白素錦只是潑辣好強,卻沒想到白素錦竟是如此剛毅堅強,如此大義凜然,如此不畏強權。郭逸風越發覺得心痛。
恰當此時,李全請了大夫過來,大夫連忙為白素錦診脈,期間眉頭皺了幾皺。緊接著,大夫卻是往旁邊走了幾步,郭逸風心領神會,連忙跟著過去,大夫低聲道︰「看夫人的脈象,怕是病的不輕了,久勞成疾,保養不善,加上氣血攻心,只怕需要靜心好生休養。我回去開幾味藥,不過也只是暫緩病癥,具體熬不熬的過去,只能盼著吉人自有天相了。」
郭逸風一听,這話說的好不吉利,神色也不由的添了幾分焦慮,趕緊問道︰「大夫說明白些,你的意思是,夫人她,她命不久矣?」
大夫看著郭逸風焦急的神情,嘆了口氣,才道︰「既然話說到這份上,我就把話挑明了吧,依著夫人現在的狀況,若是安心靜養,只怕最多也不過半年了。」
郭逸風搖了搖頭,似是不信般的問道︰「怎麼會,夫人她,她還那麼年輕,怎麼會呢?」
大夫見慣了生老病死,內心也沒了那麼多感傷,只是安慰道︰「公子也不必驚慌,其實也並非沒有解救之法,只是尋常人家難以做到,只怕說也無益。」
郭逸風听這話,似有一線希望,忙問道︰「既有解救之法,為何不早說,是不是藥材珍貴,需要花費大量銀子,你且說來,我們也是大戶人家,應該無礙。」
大夫欲言又止,半晌方道︰「夫人現在的身體是外強內弱,需要采陽補陰,這個方法就是需要一名童男子與之**,而且必須是月圓之夜。其後,需要這位童男子,每日割血為藥引,連續九九八十一天,如此才可能痊愈。」
郭逸風低頭想了一會兒,方道︰「這也不難,不過是這位童男子出點血罷了。」
大夫搖了搖頭,緩聲道︰「看似不難,實則最難。我以前也診斷過這樣的病人,只是但凡剛烈女子,寧可去死,也不肯做出如此有損名節的事。若是嫁為人婦,夫家更是不會同意行此方法,寧可眼見妻子去世,也不肯讓他人玷污的。再者,若非家計艱難,一般童男子也不會做此事。」
郭逸風點了點頭,愁緒滿懷,輕聲道︰「有勞大夫了,大夫慢走。」
白素錦見大夫離開,才用微弱的聲音問道︰「怎麼樣,大夫怎麼說?」
郭逸風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將實情相告,便將大夫說的話轉述了一遍。話說完後,屋子里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足足過了一刻鐘,白素錦才苦笑道︰「看來我是必死無疑了,大夫說的辦法和沒說有什麼區別,我一個棄婦,到了如今這般地步,還能連累別人不成。既然我大限將至,就更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這兩日,我吃點藥,緩解了身上的疼痛,就再去刑部告狀。若是刑部依舊不受理,那我就上告御史台,御史台若也不管,那我就吊死在御史台門前,以死明志。」
一屋子的人听了這話,越發傷感,紫鵑勸道︰「夫人,你別這樣說,如今你的身體已經這麼虛弱了,還是好生休養吧,別的事情,還是不要管了。」
李妙秋心中難過,眼里早流下了淚水,邊哭邊勸道︰「姐姐不要再說傻話了,都是我不好,姐姐為我受了這麼大的苦楚,如今生命垂危,姐姐絕對不能再為我操心勞力了,還是安心靜養吧。至于告狀一事,以民告官,本就是沒有勝算之事,還是作罷吧。」
郭逸風皺了皺眉,輕聲道︰「告狀一事,先不著急,那姓張的混蛋,罪證確鑿,是逃不過律法的懲處的,不過早晚的事情罷了。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救治夫人,讓夫人好轉起來。」
紫鵑抹了抹淚,悲聲道︰「說的容易,只是哪里就有現成的童男子呢,何況就算有,與夫人又不熟絡,怎麼能做出那種事情。還有,要那童男子每天割血為引,還要八十一天,只怕夫人病好了,童男子的身體就會變得虛弱不堪了,哪里有人這麼傻,肯做這樣的事。」
郭逸風咬了咬牙,看著榻上病歪歪的白素錦,一臉正色道︰「我願意。」
此言一出,滿室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郭逸風。白素錦更是驚的張大了嘴,臉上的表情竟是十分糾結,好半天才道︰「你說什麼胡話,我能為了自己,搭上你半條命嗎?」。
郭逸風再次堅定道︰「我沒說胡話,只要夫人能夠痊愈,就算搭上半條命,我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