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國的都城,瑯城。
高聳的城牆,繁華的街道,鱗次櫛比的房屋,無不顯示這是一處與漢國帝都不相上下的城池。
正中處,高大的門樓後面,是一片連綿頗廣的雄偉宏大的建築,幾乎涵蓋了半個都城,是都城的內城。
內城處于瑯城的東方,除了皇宮,周圍還散落著各位皇親國戚、文武重臣的府邸。
能進入內城居住的無不是離國舉足輕重的人物。
司馬府就在這內城之內,離原來的靖忠將軍府不過咫尺之遙,只可惜靖忠將軍皇甫家族已……
三個月馬不停蹄的趕路,司馬逸的傷勢急劇惡化,頭發蓬亂,嘴唇青紫,胡子拉茬的臉上毫無血色,從府門不遠走過,也來不急進府,拖著半殘的軀體直接去了宮門。
守門的侍衛見這皇帝面前得寵的副都統模樣竟如此不堪,不覺好奇,卻也不敢阻攔盤問,急忙放行。
紫霄殿內,離國皇帝坐于案桌之後,手執朱筆,正在批閱奏折,他的下手,一個身著侍衛都統服飾,年約二十七、八的男子,低頭侍立一旁。
直到一卷奏折批完,皇帝才丟了手中的朱筆,望著下方的男子,閑閑的笑道︰「剛剛可是說司馬逸那小子回來了?」
「是,陛下可要傳他?」
皇帝點點頭。
男子轉身朝殿門口一個小內官做了個手勢,小內官起聲傳喚。
已在殿外等候多時的司馬逸整整衣衫。肅容走了進去。
「內城侍衛副都統司馬逸參見皇帝陛下。」
司馬逸跪在大殿正中,給皇帝行禮。
「此次的差事辦得如何?」
年逾五十的皇帝聲音低沉渾厚,自有皇家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司馬逸伏在地上。抬頭回稟︰「微臣此次幸不辱命,雖未擒得賊子,卻親手將小賊打下斷崖,至于老的那個,為救他的弟子,也墜下了懸崖,微臣……咳咳……微臣被掛崖壁樹枝上多日。才逃得生天,至于周侍衛他們,全都……咳咳……」
司馬逸聲音沙啞。不時的撫胸咳嗽,此時抬頭後,看了他的臉,皇帝也嚇了一跳。這臉頰窪陷。憔悴得丟了半條命的人,真是他那個年青英俊的侍衛副統領?
心中對他的話不由相信了一半。
一旁的男子卻似信非信,雙眼里滿是懷疑。
他可不相信,那老家伙那麼容易就死了。
「司馬大人,別人都死了,就你一人逃得性命?」
听他如此質問,司馬逸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又不敢當著皇帝的面動怒。只得隱忍道︰「胡大人此話何意,難道是不相信在下?陛下請看。這是那老賊的隨身武器,老賊在落下懸崖前用它傷了周侍衛,微臣那時掛在崖上,無法救援……咳咳,若是因為這陛下要治罪,微臣願意領罪。」
匍匐在地上,磕了頭,才挺身從腰上解下銀劍,雙手恭敬的遞上去。
銀龍劍?
皇帝和男子同時眼神一緊。
銀龍劍,離國十大名器之一,自到穆擎蒼手中,他極為珍愛,曾有劍在人在,劍失人亡的說法。
這麼說,他真的死了?
男子激動的接過銀龍劍,輕輕撫摩了一下,將之交到皇帝的手中,悄悄垂下的眼簾掩飾住內心的貪婪。
「好劍,果然好劍。」
皇帝起身,拿著劍舞動了幾下,對著案桌上的一塊瓖金嵌玉的白玉鎮石隨手一揮,鎮石應聲斷為兩截,如同削豆腐一般。
心中很是歡喜,不由哈哈大笑。
「罷了,起來吧。」
皇帝看向司馬逸的眼神也變得溫和,語氣和緩的問道︰「司馬小子,你的傷勢可要緊?朕讓御醫給你瞧瞧?」
「多謝陛下恩典。」
司馬逸並不推辭,他知道這也是皇帝對他間接的試探。
不一會兒,御醫前來,拉開司馬逸的衣襟,殿中之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氣。
司馬逸的傷看起來非常可怖,一只巨大的手掌印已成黑紫,清晰的印在胸前,仿佛一只手緊緊的扼住了心髒,隨時可要了他的命。
御醫頭上冒下汗來,這是內傷,咋治?又不敢說自己不能治,只能開些活血化淤的方子。
司馬逸受如此重的傷,還拼命趕回都城,可見忠心,皇帝暗自點頭,對他甚為滿意。
大加獎賞一番後,司馬逸叩謝出了紫霄殿。
「司馬兄,等等。」
剛走下幾步台階,身後一人匆匆追來,喚道。
正是剛剛殿內的男子,他的頂頭上司,侍衛都統胡楓胡大人。
「胡大人?不知喚在下何事?」
「司馬兄剛剛回城,不若為兄找幾位兄弟給司馬兄接風,大家一起聚聚,恭賀司馬兄?」
「胡大人,小弟傷成這樣,有何可喜之處?再說回城至今還未回府,家慈家翁定萬分擔心,實在不便,請大人諒解,等小弟傷勢稍好,定備薄酒一杯,親請大人賞光。」
「既如此,為兄也不勉強,司馬兄好好回去養傷,公事暫不用放在心上。」
「多謝大人,小弟告辭。」
兩人拱手告別,司馬逸捂著胸口慢慢往宮外走去,一直提著的心也悄悄的放下了。
胡楓雖是他的頂頭上司,不過一正兩副都統都由皇帝親自任命,直接听命于皇帝,加上司馬家族在都城的勢力,他不需去討好這個人。
胡楓是新貴,皇帝如今最寵信之人,他也不能得罪,只得虛與委蛇。
但是不會親近,不僅不會親近,反而盡量避之遠遠,這胡楓長得也是一表人才,頎長斯文,可他卻無端覺得危險,總覺得那雙細長的眼楮如同毒蛇般,在尋找進攻的契機。
司馬逸的拒絕本在胡楓意料之中,也不以為意。
他知道他們都怕他。
怕?
胡楓笑了,這也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心中不由想起那個人,將他從街上撿來,扶養他,教他武功的人,師傅,最後一次這樣喚你,從今往後,你的榮耀由我來繼承,不,由我來發揚光大,我定要讓世間所有人匍匐在我腳下,師傅你沒做到的一切,我都會做到,哈哈哈……
高高的台階一路往下伸展,將他的野心毫不掩飾的延展到不可及的遠方。
柳府里自柳沁他們被抬回,就一片忙亂。
老夫人哭得差點暈倒,若不是江郎中說僥幸箭尖偏離了心口的位置,加上即時服用了解毒丹,已無大礙,只怕老夫人當場就倒在地上。
是夜,諾大的柳府幾處燭火螢螢,徹夜不熄。
演武場邊,穆青坐在屋子里。
門被推開,他知道他等的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