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湖畔,楊柳邊,春風含笑舞姍姍;
與君初相見,疑似故人還。
眸如水,笑漸微,南雁北往何為回?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听了柳沁一席話,劉睿暗自點頭,心中卻又悵悵,縱為天地之君親,縱為衣食之父母,又能奈何,罔顧之處,還是得需肖兄弟這般的人去填補。
說說笑笑間,已到了快樂莊大門處。
大門大敞,門外,一行人躬身立于兩旁恭候。
見了柳沁,前頭一人快走兩步,至柳沁面前恭敬的行了一禮,「魏三見過公子。」
「魏大哥,何必如此多禮。」柳沁笑呵呵的指著劉睿介紹道︰「對了,這是從帝都來的劉大哥,應我之請來莊子住上一日。」
「魏兄好。」劉睿含笑點頭。
「魏三不敢當,劉公子稱我魏三就好,劉公子請,公子請。」
五年的歷練,近三十的魏三更加的沉穩內斂,他一眼就瞧出這叫劉睿的不是平常之人,非大富即大貴,但即便如此,他只遵守其本份該有的恭敬,不會作任何討好諂媚之態,身為公子的屬下,他們學會了尊重別人,更學會了尊重自己。
當年魏三將個小小的肖家莊打理得井井有條,讓柳沁刮目相看,所以建快樂莊時,莊頭一職已不作他想。
魏三也確實沒讓柳沁失望,既勤懇盡職,又大膽靈活。將個快樂莊整得如同世外桃園一般。
一進莊門,一條青石鋪就的可行兩輛馬車的大道一直綿延向里,拐過彎道後才望不見了。兩邊綠樹成蔭,花葉繁茂,再往里走,又延伸出許多小道,通向不同的方向。
魏三帶著眾人走上了一條游廊,游廊曲折,廊沿、頂上全是葡萄的藤蔓。縱在盛夏,亦是陰涼沁人,歇涼的好地方。
現在就有一些老人倚在美人靠上。眯眼曬著太陽,見了柳沁一行,也只微微睜了眼,有清醒的。咧開豁牙的嘴。笑得慈祥,「公子……回來了。」
「是,阿婆,回來了。」柳沁笑嘻嘻的回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婆婆說完仍舊眯眼,不一會兒竟有微微的鼾聲響起。
劉睿面上不顯,心內微詫,這些老人家竟如此的隨性自在。他們與肖兄弟之間不似主僕倒象親人,肖兄弟。究竟是怎樣的人?快樂莊逍遙谷又是怎樣的地方?
再往里走,時有房屋隱現,或是獨院,或是連綿一片,掩映在紅花綠樹之間,既整齊有序,又錯落有致。
連綿的屋宇處,朗朗讀書聲間或傳來,給靜謐的環境更添生機。
「劉公子,請,公子,請。」
魏三微躬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卻是到了快樂莊的主屋處。
主屋外觀並不如何的華麗,可說是非常的簡樸,沒有層層的台階,亦沒有高高的門檻,進去後,里面卻很雅致,屋宇高闊,敞亮,三月的陽光從四面的雕花窗里射進來,是溫暖干淨的氣息。
高幾、靠背椅、條案,描花的瓷瓶,手繪的山水,三兩枝艷麗的桃花,幾盆青翠的盆栽,無富貴之氣,卻有雅人之風。
劉睿踱步至山水畫前,迷蒙霧氣掩映下的高山巍峨,江水潺潺,一葉扁舟獨游天地間。
「探花郎之作,果然名不虛傳,听說周大人惜墨如金,其筆墨千金不易得,沒想到肖兄弟竟有他的畫卷。」
呵呵,一幅畫卷而已,我這里多的是,老師對別人惜墨,對我這個學生卻大方得很,哪年不送我幾幅。
可此事暫時不好解釋,只得呵呵一笑帶過。
兩人分賓主坐了,劉睿帶來的四人仍站于他的身後,雖然自身武藝不精,可見識不少的柳沁,看得出他們的站位很有講究,可以說是封住了所有的死角,任何一個角度的偷襲都能被阻擋。
這個劉睿來頭不小啊。
交友在于心,不在其身份地位,一向秉承此理的柳沁瞬間就將心中的想法拋掉,縱是皇親國戚又怎樣,她看重的是劉睿這個人,關他身份何事。
蘭可秋荇,長安長康見劉睿的人不坐,他們也不敢象平日般隨意,俱都默默站于一旁。
有丫頭送上清茶,是逍遙谷內種植的,雖不如梅山雲霧醇儼,卻也清香爽口。
喝了一回茶,柳沁見大家都屏聲斂氣,不由笑道︰「你們還忤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各自找樂子去。」
耐不得拘束的長康歡呼一聲,就要跑出去,被長安一拉,才回頭草草行個禮。
很少出聲的蘭可輕聲說道︰「我們也先退了,去幫公子打理一下。」語聲輕柔,音色清妙,將一眾人的眼光又聚在她的身上。
「行。」
待四人下去後,柳沁朝劉睿笑道︰「我身邊的這些人都沒規沒矩的,讓劉大哥見笑了。」
「哪里,我倒覺得他們個個性情爽直,氣質出眾,不同一般人,肖兄弟教人的本事真讓為兄佩服啊。」
「哈哈,劉大哥說笑了,我哪有什麼本事,不過是以心換心罷了。」
「以心換心?」劉睿看著柳沁的眸光更加明亮,如太陽一般閃著奪目的光彩,「這四字說來容易做來難,能真正做到以心換心的,這世上又有幾人?」
「非也,非也,不執于世俗之念,妄論高低貴賤,視眾生平等,有何難哉。」柳沁抓住機會,也掉上一回書袋子。
「那麼,為兄與賢弟是否亦能將心換心?」
「哈哈,小弟早當劉兄為自家大哥了。」
「好,好,若賢弟不棄,不若咱們結為異性兄弟如何?」
「結為異性兄弟?」
柳沁一時怔住,她沒想到劉睿竟有此提議,兩人不過相識半日,可說彼此都不熟悉,身世背景,為人處世,全都不清楚,不過是一見如故的那點情誼,可若是結拜了,兩人就如同有了血緣關系,古時對兄弟之情是很看重的,沒听誓言里都有「不求同日生,只求同日死」嘛。
再轉念一想,雖不清楚劉睿的身份,可劉睿的為人,只從他的眼楮就可看出,應該可以信任,不就是結拜嗎,又不是結婚,想那麼多干嘛,還沒體驗過生死兄弟的感覺,倒也挺刺激的。
柳沁這里一會遲疑一會激動,全都望進劉睿的眼中,他不知為何,竟心懷忐忑,似在擔憂,擔憂就此錯過,擔憂再也見不到眼前的這個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