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大皇子府邸東北角。
這處獨立的院子,是大皇子的外書房,也是皇子府守衛最森嚴的地方。
一陣風過,吹得屋中的燭火搖曳了一下,端坐在大書桌後的人抬起頭來,往面前看去,面前,原本空空如也的地面上,詭異的站著一人,就象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又或者是被風吹進來的。
桌後的人一點都不驚奇,將手中的書卷放下,面色雖仍嚴峻,語氣卻特別的溫和,「來了?」
「嗯,皇兄是在等我嗎?」。
站著的人笑嘻嘻的走近,桌上的燭火正照在他臉上,不是劉睿還有誰。
桌後的人站起身來,白了他一眼,「沒我的吩咐,你以為你能進到此處?」
「唉,皇兄,你就不能讓我得意一下呀。」在自家大哥面前,劉睿仿如回到小時,帶著孩子頑皮的笑容。
聞言桌後的人露出一絲微笑,走至身後一幅山水畫軸旁,不知在何處按了幾下,身後的牆面軋軋的向兩邊打開,露出一方黑黝黝的洞口。
「來吧。」大皇子率先走了進去。
等兩人進去後,外面的牆又慢慢的合攏了。
里面是一條向下的石階,順著石階往下,內里逐漸有些光亮,卻是兩壁隔一段距離安置的夜明珠閃耀著柔和的光芒。
向下了大概十米左右,道路轉為向前,腳步踩在青石地面上,在狹小的空間回聲震蕩。仿佛是走在空洞的山洞中。
進了正對的一間石室,石室里早已燈火通明,亮如白晝。里面桌椅茶水,筆墨紙硯,一應俱全,這里才是大皇子真正的書房。
劉睿來過此處,所以並不驚訝,隨身坐入靠近書桌處的一張椅子中。
大皇子劉晟親自給他倒了杯茶,沸水沖入。茶香四溢。
在明亮的光線中,可以看出劉晟比劉睿略高,亦是身材挺拔。兩人長相雖頗為相似,氣質卻大為不同,劉晟看起來要老成許多,肅容斂目。不苟言笑。眼中偶爾劃過的,是銳厲的光芒,不過瞬時被沉靜所掩蓋。
「說吧。」唯有對著自己的親弟,他的語氣才格外的溫柔。
劉睿將腦中回味過無數遍的話語重新組織了一下,按柳沁今日所說一五一十的轉述了出來。說完後,強忍著心中的激動,雙目亮晶晶的望著他皇兄。
听完,劉晟久久未語。似陷入了思索中。
輕叩桌面,許久後。劉晟說了一句,「出來吧。」
在劉睿詫異的眼光中,書房另一側的牆面打開,出現一道門,四人從門內走了出來。
這四人劉睿都認識,一是大皇子府的管家,聶榮,原是聶家家僕,賜聶姓,從小被外祖送來,放在皇兄身邊,當親信陪養;一是府中的侍衛首領,亦是皇兄的貼身侍衛,薛劍,武功深不可測;一是府里的帳房先生,莫不士莫先生;還有一人,劉睿記得好象是府里的馬夫,不知姓名。
這四人能出現在這里,必不是一般人,只能是皇兄心月復中的心月復。
「見過四皇子殿下。」四人走至劉睿身前行禮。
劉晟指著那位搖著一柄鵝毛扇,衣著隨意,笑嘻嘻的馬夫說道︰「這位是傅君彥傅先生,其他三位你都認識,我就不一一介紹了。」
傅君彥四十多歲,很有一種名士風流的作派,搖著扇子笑道︰「四皇子殿下也是認得在下的。」
「不識先生真面,怠慢勿怪。」劉睿看得出皇兄對這位傅先生很是尊重,亦以禮相待。
「好說,好說。在下不過一馬夫耳,若殿下另眼相待,倒顯得奇怪了。」
「哈哈哈……」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笑完,劉晟問道︰「睿弟所說,先生剛剛在後邊都听見了,先生以為呢?」
傅君彥將扇子放下,表情凝重里帶著激動,「自古英雄出少年,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位肖小兄弟竟有如此大才,在下實在佩服,殿下得如此能人相助,大業指日可待啊!」
劉晟難得的一直臉帶喜色,「先生也認為他的方法可行?」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好一個漁翁!我當日雖亦有此想法,但不及肖小兄弟看得清,分得明,這每一步都是環環相扣,于殿下來說,確實是最佳的謀算。真讓人難以想象,若不是四皇子殿下所說,我實在無法相信,這竟是一位十幾歲的少年所為,枉我痴長三十年,一直自詡智謀過人,竟不如一位少年,慚愧呀慚愧。」
「先生不必過謙,這麼多年若不是先生足智多謀,與各位傾力相幫,晟哪有今日。」
「屬下等為殿下效勞,義不容辭。」
劉晟揮揮手,免了他們的禮,走至劉睿身前溫言說道︰「阿睿,皇兄一直沒讓你參與這些,不是不信任你,而是希望你能遠離這些陰詭算計,更不願你陷入危險之中,唉,母後臨走時,曾一再囑咐我要好生照顧你,保你平安長大,當年你中毒,我以為我要辜負了母後的囑托,難受得幾天幾夜睡不著,從那時起,我就決定,此生一定要站在你身前,為你擋去所有的風雨。」
本因傅先生對賢弟贊不絕口,心中特別高興的劉睿听了皇兄一席話,心中波瀾起伏,熱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緊緊抓著兄長的手,哽咽不能成聲,「皇兄……」
劉晟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肩,「阿睿,你也要原諒皇兄,為了他們不再關注你,視你為敵,皇兄故意讓人放出一些風聲,壞了你的名聲,唉……」劉晟的聲音里滿是愧疚,雖然這也是一種變相的保護,但卻是違心之舉啊。
劉睿也終于明白,他的那些壞名聲是從何而來,可他不但不怪責,反而既慚愧又心痛,這麼些年,皇兄在背後為他擋了多少無形的刀箭,而自己,卻什麼忙也沒幫上。
「四皇子殿下若怪,就怪在下吧,是在下的主意。」傅君彥在旁躬身說道。
「先生,皇兄,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劉睿擦去眼角的淚水,眼神堅定的望著兄長,「皇兄,以後請讓我為你分憂,賢弟說了,朝庭的事就交給我們。」
「好。」大力的拍了劉睿一下,「薛劍,把東西拿來。」
「是。」薛劍從一旁書架上取下一物,捧至劉睿面前,在兄長的示意下,劉睿打開來,卻是一塊麒麟玉和一紙書簡。
「阿睿,你長大了,又回了帝都,許多事避也避不過去,皇兄本也準備將一切告訴你,今有你義弟一旁相助,我也能放心不少,這是我這麼多年在朝中和宮中布下的眼線,也算是我在朝中全部的勢力,你現在將它牢牢記住,這塊麒麟玉你收好,有了這塊玉,他們會奉你為主,听你差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