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第一時間知道了刑部的這場巨變,是劉睿派人送來的消息。
沒想到真正的後招在這兒,柳沁終于解開了她認為不合理之處,刺殺只不過是個幌子,而要對付的就是曹霈。
那麼這件事,她可以十足的把握斷定是金家所為,可又有說不通的地方,據大哥劉睿送來的消息,這次行刺牽涉到先皇時期謀逆的成王,按說金家與成王決不可能有交集,原因很簡單,金家是靠先皇和現今的皇帝飛黃騰達,與成王勾結,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若說不是金家所為,只純粹是巧合,卻又難以讓人信服,天下哪有那麼多的巧合,而且這巧合又恰恰巧到天衣無縫的地步?
解開了一個謎團,又發現一個謎團,柳沁無法真正看透,但卻心中一凜,對金家更重視了,她覺得自己以前還是小看了金家,低瞧了金家的能量。
自己還是經歷得太少,仗著點小聰明,太自以為是了。不由在心中自嘲道。
因為重視,她端正了態度,將這件事從頭到尾又再捋了一遍,越捋,越覺得此布局之巧妙,首先,將大家的視線引到成王余孽上,那麼刺客與金家就完全牽扯不上,而且皇帝會更加重視此事,然後從燕南飛牽出刑部,順理成章的除掉曹霈和他的心月復,將曹家把持多年的刑部一窩給端了。
從頭到尾,金家完全不沾邊,而曹家吃了個大虧,還得打落了牙齒往肚里吞,自己搶著認罪。
不對,若僅僅只為對付一個曹霈,金家犯不著布這麼大一個局,只需將刑部買賣死囚的證據拿出來就行,那麼,這麼做,一定還有其它的後著。
三皇子受傷應該算一個,三皇子因衡州賑災一事,一直被皇帝冷落,而自這次舍命救駕之後,不但重新搏回聖寵,應該還激起了皇帝微薄的父子之情,不然也不會一直留在宮中養傷。
除了這,還有沒有呢?
刑部的職位,應該是其中之一,但曹家不會讓他如願,那麼還有其他的嗎?柳沁冥思苦想,卻實在想不出還有沒有其他的深意,最後不得不苦笑一聲,嘆道︰「護國公真是只老狐狸!」
心中自嘆不如,行動上卻沒有絲毫猶豫,既然金家留下這麼大一個機會,不趕緊抓住才是傻子。
柳沁不是傻子,所以此時她正在往安國公府的路上。
馬車里,只有柳沁和江離兩人。
「妹妹準備怎麼做?」江離問道。
「我打算與國公爺開誠布公的談談。」
開誠布公的談談?這是要交底了,可是……江離眉心蹙了蹙,不無擔憂的說道︰「是不是太冒險了?」
柳沁也知此舉有著賭博的成份,可時機轉瞬即逝,沒時間給她慢慢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間之事哪能事事平順,沒有危險呢,再說,我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拍拍江離的手,以示安慰。
她所說的把握,江離也知道,柳老爺的信中說過,安國公當年是聶太傅的摯友,這事除了親近之人外其他人並不知曉,可即使是好友,過了這麼多年,聶太傅又早已離世,安國公是否念舊情還兩說,何況還涉及到家族利益,誰也不知安國公會作何選擇,妹妹此舉,是將自己置于懸崖,一個不慎,就有性命之虞啊。
柳沁見江離憂心之態並未稍減,只得嘆道︰「阿離哥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又豈不知,可現在是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舉,國公爺這人,哥哥也見過,若我們繼續與他虛以委蛇,只怕這輩子都難以得到國公府的支持,何況現在好不容易空出那麼個職位,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它再落入曹家手中,或是落到金家手里,我們手上又沒有合適人選,除了國公府,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找誰。」
柳沁說的是實話,刑部尚書的位子,不是誰想坐就能坐的,除了需要資歷,還要有才干,有威望,而劉睿掌握的名單里,的確沒有合適的人選。
江離沒有再勸她,其實早就想好了,不管是龍潭也好,虎穴也罷,自己都會陪著她一路趟下去,風雨同行,生死與共,所以既然決定了那就一路走下去吧。
輕嘆一聲,將身邊的人摟進懷里,靜靜的感受著彼此,靜靜的享受這暴風雨前難得的安寧。
安國公府,門口的小廝並沒讓柳沁和江離等候太久,很快就將兩人引領到書房。
書房里,除了安國公,安國公世子林東陽亦在座,林東陽是林紓之父,林綏的大伯。
「小子見過國公爺,見過世子。」柳沁和江離恭恭敬敬的向兩位長輩見禮。
「兩位賢佷不用多禮。」林東陽表情雖然比較嚴肅,語氣卻很和善,因著柳老爺是聶太傅的學生,所以兩家也算有些淵源,彼此之間按著交好的世家稱謂來稱呼。
「肖小子,你上次答應要陪老夫手談幾局的,老夫可是等了好些日子了。」安國公斜眼望著柳沁,這位安國公,在柳沁的眼中,有點象老頑童,白胡子白頭發,臉龐紅潤,臉上皺紋很少,顯得很是老當益壯。
不光外在象,其內里也是那種喜歡熱鬧,愛玩笑的性格,好象很好糊弄似的,可柳沁一點不敢小瞧了他,別看他似大大咧咧,沒啥心機的樣子,有時還有點不著調,但柳沁很清楚,他也是老狐狸一只,比林東陽這種難對付多了。
「能陪國公爺,是小子的福氣,只是國公爺也知道,最近發生那麼大一件事……」
柳沁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安國公揮手打斷了,「肖小子若是來坐坐,敘敘舊情,國公府隨時歡迎,若是談其他的,還是請回吧。」
柳沁也不惱,她知道自己被當成了劉璟的說客,不受歡迎了。
「國公爺,舊情當然要敘,其他的偶爾也可以談一談,難道國公爺一點不在乎國公府的前程嗎?」。
「哈哈,兒孫自有兒孫福,老夫諾大年紀了,哪管得了那麼多。」
「非也,國公府諾大的家業,子孫興旺,後輩又個個德才兼備,象國公府這樣的百年世家,當永世昌盛,國公爺又怎麼可能看著其逐漸衰敗、凋零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