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無雙走到石床邊,秦嶺用只有兩人的聲音道︰「先生現在疑慮很多,可惜本王時日無多不能為先生解答了。原以為先生是‘他’的勢力,但是目前看來先生並不是。」
洛無雙沒有說話,看來這個鎮南王果然不是個混吃等死的昏庸主,也許一開始就打斷利用洛無雙也說不定。
秦嶺從懷里模出跟秦子初手里那塊一模一樣的玉壁,遞給洛無雙道︰「得緣見先生,也許是天注定,這玉壁與另外一塊玉壁合在一起可號令三萬精兵,不受天不受地不受君王,只受令于玉佩之主」
洛無雙總算是听明白秦嶺話中意思了,說得好听這是一支無主軍隊,說得不好听這是一只野生軍隊。一個食朝廷俸祿的一品親王竟然在朝野之外,供養了一支三萬人的軍隊,說秦嶺沒有謀逆之心,恐怕連黃口小兒都不相信。
洛無雙沒有伸手去接,而是一臉古怪地盯著秦嶺道︰「王爺為何要將這玉壁交之于在下?」
秦嶺見洛無雙不收,繼續耐心解釋道︰「本王原本與‘他’立了字據契約,‘他’保鎮南王府屹立不倒,輔佐子初繼任為王玉壁一分為二,一半給‘他’,一半為子初所保留。」
「雙方都可以操練訓練士兵,但是若是要號令士兵,必須將玉璧合二為一去取出虎符。听聞先生對子初很好,若是先生能夠輔佐子初咳咳」
洛無雙接過玉佩細細摩挲。反問道︰「王爺不怕我奪了另一半玉璧,將世子當作傀儡麼?」
秦嶺面上浮現出一絲笑容,緩緩道︰「當然怕。所以本王務必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先生若是出手,本王也敢保證,先生活著掌不了權。」
洛無雙都忍不住為秦嶺的智慧鼓掌,秦嶺打得一手的如意好算盤,那神秘人當初想必也沒從秦嶺這里佔去什麼便宜。
再說洛無雙本來這話也只是戲言,她不打算自己毫無實力的情況下招攬這麼一支軍隊傍身。傍不傍得了是一回事,因此鋒芒畢露丟命倒可能是真的,雖然眼前的誘惑大得令人眼紅。
「王爺真是高看在下了。在下實在是沒有這個實力輔佐世子,更別提掌握這麼一支軍隊了。」洛無雙將手中的玉佩還了回去。
秦嶺不再相勸,只是道︰「先生不必忙著拒絕,先生隨時改變心意找瀘城將守王一吧」
洛無雙見秦嶺不再願意跟自己多說。默默地從石床邊上退下來。隨後秦嶺就召見了王一。洛無雙跟王一擦肩而過。
洛無雙剛走出門口,便听見里王一帶著哀痛沉重地宣道︰「王爺薨了!」
秦子初原本站在門口,一听見這話,哭著跟洛無雙撞了個滿懷。來不及跟洛無雙道歉,就匆忙地跑了進去。
北燕史料記載︰「熙寧七年,輔佐北燕皇室二十年有余,戰功顯赫、功德茂盛的鎮南王秦嶺薨,其王妃姜氏因悲痛過度自縊。以己身長伴鎮南王。元貞帝賀蘭璟恆聞訊悲痛至極,特賜縊號︰武忠王、武忠王妃。給予新任鎮南王秦子初大力照拂。」
出殯那天,小小的秦子初抱著靈位走在最前方,姜平抱著秦芮靈一臉悲痛地走在隊伍當中。鎮南王發喪之後,姜平問詢趕來,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洛無雙站在瀘州城牆上看著浩浩蕩蕩地發喪隊伍遠去,隨手抓住飄散在半空的圓形錢紙,似乎稍稍捏碎就能聞到那股香火味。
花雲崢站在洛無雙身旁開口道︰「謝兄等人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洛兄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洛無雙將手中的紙錢灑出去,回道︰「謝兄他們一到我們就啟程。」
花雲崢點點頭,兩人沉默了一會,花雲崢忽然又問道︰「西風寨呢?」
洛無雙听見西風寨三個,靜默了片刻之。花雲崢又緊接著道︰「姜大人來得匆忙,只帶了一列精兵,鎮南王妃是在王府‘自縊’的,姜平回去之後再無理由調兵攻打西風寨。」
「鎮南王府現在幼主繼位,人心不穩,正待整改。若是此時貿然攻打西風寨,若是敗了,幼主地位不穩。」
洛無雙听著花雲崢的分析,回過頭來看著花雲崢道︰「有些事情不是憑借著無雙一人之力就可以改變的。」
花雲崢似笑非笑地道︰「哦?那看來洛兄能夠最終理清世事了?「
洛無雙不可置否,沒有說話。
子時,瀘州城門,一人一馬。
洛無雙一襲黑衣,拿著王一給自己的出城令,很快就被放了出去,洛無雙騎著馬朝著西風寨的方向疾行而去。
出城五十里,洛無雙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花雲崢正牽著一匹馬站在一顆歪脖棗樹下,洛無雙將黑色面巾往上提了提,裝作沒事人一樣打算打馬而過。
在洛無雙即將與花雲崢擦肩而過的時候,花雲崢不管洛無雙馬蹄飛濺起來的塵土,開口道︰「洛兄,去夜襲西風寨怎麼可以不帶上雲崢?」
洛無雙裝作沒有听見的樣子,不管不顧,下一個洛無雙就緊急勒馬。那馬本來就跑得急,被洛無雙這麼一勒,馬瘋狂地掀起馬蹄子,仰起來
「花雲崢!你竟然在前面埋鐵柵欄!」洛無雙吼道。
花雲崢慢慢牽著馬跟上來,看著氣急敗壞的洛無雙道︰「洛兄怎麼可以誣蔑雲崢呢?這條路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洛兄怎麼就認定了是雲崢呢?」
洛無雙這麼一嗓子已經暴露自己,扯下了悶熱面巾道︰「你這大半夜的是在等誰呢?」
花雲崢聳聳肩道︰「那洛兄大半夜地這是去哪里啊?」
洛無雙橫了花雲崢一眼,策馬前去。不再理會花雲崢。花雲崢也繞過鐵柵欄,上馬跟上了洛無雙,洛無雙听著後面噠噠的馬蹄聲。心里有些擔憂。
鎮南王府有一支精兵就藏在離西風寨不遠的某個山谷里,秦嶺還真是會選地方,將這麼一支隊伍隱藏在西風寨的威名之下,若是有人看見想必也只會以為是西風寨在操練。
而西風寨更加是有苦不能言,既不能驅趕這麼一支比自己裝備精良、人數眾多的軍隊,還得听人家被黑鍋。
洛無雙拿著從秦子初那里的半塊玉璧,打算調動那支軍隊。雖然不能驅使軍隊去攻打西風寨。但是洛無雙可以調動那支軍隊去西風寨演練,反正西風寨眾人又不知道洛無雙無法驅使這支精兵。
當然了了洛無雙不會只利用軍隊,當然也要在西風寨的水源上下功夫。況且三萬人的陣仗在。也不怕那一群宵小之輩不束手就擒。
但是現在花雲崢跟了上來,洛無雙不知道如何避開花雲崢去調動那一支軍隊,況且就算能夠避開花雲崢,總會在西風寨跟花雲崢踫面。到時候又該如何跟花雲崢解釋?
洛無雙因為心里有心事。花雲崢又不是一個多話的,所以一路上行進得很是沉默。終于在第四日黃昏的時候,兩人趕到了西風寨。
「花兄,這是特制的肚泄之藥想必你也不會很陌生。」洛無雙遞給花雲崢一個巴掌大的壇子。
花雲崢聞言臉色一黑,這明顯就是自己在白鹿書院所中的那肚泄之藥,花雲崢到現在也還記得那藥的霸道,自己饒是底子不錯都拉得腿肚子發麻,更何況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學子們。
花雲崢接過小壇子之後。沒有說話,洛無雙見狀道︰「怎麼了?」
花雲崢疑道︰「西風寨可是有三千人。你確定這藥能夠藥到全部的人?」
洛無雙彎彎眉眼道︰「當初在白鹿書院的時候,掉進井里的可有只有無雙大拇指的藥量。」
花雲崢內心驚詫,果然是醫仙賀麒麟,配出的瀉藥之力也比普通瀉藥強上百倍。花雲崢臉色更黑,若是當初洛無雙將這麼一小壇子的藥量全部倒進了水井里,歷史上免不了幾個因為肚泄而死的‘柔弱書生’。
洛無雙見花雲崢不言語,補充道︰「今夜你且潛入西風寨,無雙要去請故人幫忙,水源下藥之事就依靠花兄了。」
洛無雙當下只想盡快地跟去調動軍隊,想到一個投藥的理由便搪塞這花雲崢去,花雲崢當然不知道洛無雙這些花花腸子,點點頭道︰「雲崢知道了。」
在洛無雙暗暗松了一口氣的時候,花雲崢又開口道︰「不知道洛兄要去請哪位故人相助,不如雲崢替洛兄去吧。」
洛無雙諂笑著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那位故人不是無雙前去的話,根本請不動他。」
花雲崢垂下眼眸,幽幽道:「洛兄不會是要去請君相爺吧?」
洛無雙眼看著太陽即將落山,而花雲崢還在跟自己糾纏不休,有些焦灼,若是太晚去調動軍隊也會很麻煩。
洛無雙不耐煩地道︰「花兄問得這般仔細做甚?那故人不會認得你的哩。」
花雲崢不再問,自顧自地走到前面去,陽光的余暉投影在他身上,顯得有些落寞。洛無雙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朝與之相反的方向而去。
花雲崢走了五十步以後回頭再看,哪里還有洛無雙的影子?花雲崢自嘲地笑笑,在心底暗道︰「衛若姿,你到底在期盼什麼啊?」
兩人兵分兩路,倒也是個事半功倍的法子。
洛無雙依靠秦嶺留下來的地圖在臨近山脈中慢慢尋找著,但是不知道是洛無雙運氣不好,還是這地圖本來就有問題,直到天黑洛無雙也沒有模清楚這支軍隊所在之處。
天現在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洛無雙打算稍作歇息,等明天天一亮再找,洛無雙吃過野果子,正打算依在樹干上合衣而眠的時候。被一記信號彈驚醒了,洛無看著綻放在漆黑夜空的璀璨信號彈,忽然覺得有熟悉之感。
洛無雙躍上樹上,試圖看得更遠一點,但是信號彈消耗得太快,洛無雙還沒有來得及捕捉,那信號彈便要燃盡。
洛無雙當下也顧不得什麼了,在林間穿梭起來,不過洛無雙最終還是晚了一步,那信號彈燃燒殆盡。但是領洛無雙驚喜地發現,周圍有其他武者的氣息,正打算不懂聲色地跟著其他一起前進的時候。
周圍忽然都亮了起來,原本是漆黑靜謐的夜,隨著第一把火把地點亮而變得耀眼,隨著愈來愈多得火把點亮,洛無雙驚覺道自己已經落入他人的圈套。
為首的將領道︰「出來吧,閣下在林中已經繞了一天了。」
洛無雙聞言,也不再隱蔽,跳下樹去與眾人見了面。洛無雙下了樹之後才發現,這里至少也有五百人,听著林間窸窸窣窣的響聲,想必還有更多人在往這里趕。
洛無雙越是了解秦嶺,就越佩服他,這支軍隊井然有序,想必在自己進山的時候就已經有哨兵察覺,但是這麼一群人不動聲色地跟在‘獵物’的後面,以觀察‘獵物’到底想干嘛。
洛無雙也不是毫無察覺,甚至是故意讓對方發現,因為洛無雙此次是懷著收服軍隊的目的來的,也不好強行抓了哨兵威脅對方帶自己進山,只好一個人在山脈里面瞎轉悠著。
對方見洛無雙的確地像懷著目的地在尋找著什麼,這次才一級一級地通報上面,才有眼前這一幕。
洛無雙毫不怯場地朝中央的將領道︰「既然大人早就注意到在下,何必跟在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兜圈子呢?」
那將領沒有正面回答洛無雙的問題,反而是反問道︰「為何公子覺得鄙人是勞甚子將軍?而不是西風寨的某位當家呢?」
「在下是爽快人,就不跟將軍繞彎子了,實不相瞞是受鎮南王所托來拜見將軍。」洛無雙一口一個將軍叫得很是順口。
「鎮南王如何?」那將領反問道。
「將軍可見過這玉璧?」洛無雙直接將玉璧展露出來。
那年輕將領見洛無雙手中的玉璧,思考了片刻之後,總算是開口道︰「公子請隨我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