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門清得了武科一百多名,按照來處,被定在了通州縣的軍營當個小官。拿著文書,他又像是身處雲端,不知今夕何夕。
「你呀,也別傻了,趕緊回家,恐怕不等你到家,喜報就得傳到通州縣了,現在又不打仗,當個軍營小官,悠哉的很,這是你的福緣!」孫思媛和他閑聊。
「好吧,可我還是覺得不真實,跟做夢一樣。」顧門清憨憨的笑,想起他救下的小姐,長相清秀,自己一眼便相中,她還未曾婚配,不知自己……
「呸呸呸,想什麼呢,人家可是大小姐,你就是一個小農民罷了……」顧門清在心里責備自己痴心妄想,卻不知,內心深處已經漸漸動搖了……
「你幫我帶些東西、帶些話回去,我和有錢,暫時恐怕也回不了八關村。」孫思媛交給了顧門清一個小冊子,里面是一些關于養羊養雞的事,是交給家大伯的。又買了些京城的零食玩意兒交給顧門清,還把粉面弄了一百來斤,做法都告訴了顧門清,讓他帶回去分給村里人嘗嘗。
「有錢哥,思媛嫂,我走了。」驛站,兩口子送顧門清踏上了離京的馬車。
馬車上,顧門清看著手里的兩個冊子,一個是孫思媛交給他的,一個是趙有錢交給他的,趙有錢還囑咐了許多事,讓他去做。
馬車噠噠,很快消失于視野,孫思媛和趙有錢騎著小白往家回,兩個人沉默著,都有些感觸。身在異鄉,心中的家鄉便越發親厚,看著顧門清歸家,他們卻在京城漸漸扎根,或許有一天,家鄉就成了故鄉,有生之年再也不會涉足,那些人情往事,都會消失于時間長河。
「有錢,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孫思媛突然發問,聲音中有著她自己不曾發覺的小心翼翼,以及,茫然無措。她現在和趙有錢是夫妻,可是以後呢,他們才十幾歲,未來還那麼長,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就算是苦心經營了一年多的村中小家,不也只要皇帝的一句話,就再也不能回了嗎?
「會,我們會一直在一起。」趙有錢堅定的回答。他不知孫思媛為何發問,他只知道,他此生認定了孫思媛,有生之年,他願陪在孫思媛的身邊。
過了幾日,文科也放榜了,趙有錢果然如預料的一樣,末等進士,他已經知足。孫思媛卻怕他心中失落,在一邊安慰他「有錢你很厲害啦,畢竟你才學了一年多嘛,像有些人啊,都考了幾十年了,才得中呢,你呢就和自己比,千萬別和那些什麼狀元比啊,人家從小就讀書,咱不是沒那條件……」
巴拉巴拉說著,孫思媛自己沒了聲音。趙有錢不是沒有條件,而是被人硬生生的耽誤了!
末等的進士是沒有現成的官做的,但可以和別的進士一樣進皇帝開的學堂學習,等學有所成,自然有皇帝指派官位。趙有錢卻沒有這個意向,他只是拿著領到手的文書,牽著孫思媛︰「思媛,咱們去戶部……」
拿著新鮮出爐的契書,孫思媛撇撇嘴︰「趙有錢,你這是把我綁在你身上啦?」她心里卻美美的,原來趙有錢考進士是為了她!
趙有錢倒是不假思索,直直回答︰「是啊,我要把你綁在我身上,一輩子也不離開。」這是他的心意,也是他的誓言!
放榜之後,幾家歡喜幾家愁,京城因為科考的事熱鬧了許多日,直到十一月中旬才消停下來。
「思媛,這些都是咱家地里長的菜,快嘗嘗怎麼樣!」午飯時間,趙有錢向孫思媛推薦自己上午在皇莊摘的菜。
「長的挺快的啊!」孫思媛有些驚訝,到底不是地球的十月十一月,就算是京城,莊稼也能長的起來。
「以前有個笑話,有個先生為了教導學生早起,就拿‘早起的鳥兒有蟲吃’來做例子,可有個頑皮學生卻說‘早起的蟲兒被鳥吃’。這孩子實在是聰明,瞧這菜,也是‘早長的小菜被……有錢吃’,嘻嘻。」孫思媛講個笑話,兀自笑的開心,莊管家無奈的跟著笑笑,趙有錢嘴角微微翹起,不曾讓孫思媛發現。
「莊管家,你吃完飯去地里摘些小菜,給皇上也送些,好東西要大家一起分享啊。」孫思媛招呼莊管家。
莊管家沒說話,皇上吃的用的都有嚴格的采辦制度,可孫思媛既然要送,他自然不會反駁什麼。
吃完飯,孫思媛在府里遛了幾圈,消消食,然後取了馬,去了東街,她早就想找繆晾晾了。
晃悠了小半個時辰到了東街,向幾個人問了路,才找到東啟院。
「我去,挺大的啊!」一人一馬站在院外,孫思媛看著東啟院大門,心里怵的慌︰有錢人家不都是安排門童守門的嗎,弄條狗放門口幾個意思啊!
「繆晾晾,繆晾晾!腦殘!你在不在?」站在大門口三米外,孫思媛扯著嗓子喊人。她已經按照武力值做出了初步判斷,她是干不過那條狗的,如果喊不出人來,她就上馬回家!
「黑龍,誰來了啊?」一個老婦人顫顫巍巍的出現,詢問——地上的那條狗。
孫思媛嘴角歪斜,無語的看著老婦人。虧得這個年代「龍」是不招人喜的凶獸,若是身在皇族以龍為圖騰的年代,這條狗還敢叫這名兒?
「那個,女乃女乃,我找繆晾晾,繆晾晾,您認識嗎?」。孫思媛整理一下儀容,恭敬的詢問。
「啥,繆晾晾?那不是我大孫子嘛,那個晾晾啊,出來接客啦!」老婦人中氣十足的喊了一聲,差點沒把孫思媛雷的外焦里女敕。
「女乃女乃,不用她出來‘接客’!您帶我進去找她吧。」孫思媛實在無法直視這種逛青樓的既視感。
話說起來,她居然還沒有逛過青樓呢!
老婦人在前面帶路,孫思媛牽著小白,心驚膽戰的從狗旁邊經過,生怕狗突然跳起來給她來一口。進了門,就有僕人走過來,為孫思媛把馬牽去馬棚。老婦人一路把孫思媛帶到了客廳,「小丫頭,你等著,我這就去叫我大孫子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