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太後在御花園宴請百官,眾人一早就過來拜壽了,可太後光是宣旨讓大家隨意吃喝玩樂,卻遲遲不現身,只留著戲台子上的祝壽娘子咿咿呀呀,與百官大眼瞪小眼。
孫思媛和趙有錢打從嘉應門進了宮,被人一路引領進了御花園,她抱著水蜜桃禮盒,趙有錢抱著蛋糕盒,兩個人就這麼明晃晃的入了百官的眼。
「太後娘娘駕到!」一位中氣十足的大老爺人未至聲先到,片刻後,太後出現在眾人眼前。
「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吉祥!」御花園眾人皆伏地跪拜。孫思媛趙有錢也拜倒在地上。
「都起來吧。」太後揮了揮手,坐到主席上。
「眾卿家,今年得先祖眷顧,尋回了失落在外的趙氏皇族一脈,趙有錢乃皇上兄弟,哀家的佷兒,哀家今日六九歲誕,感知天命,此事寄懷于心,便是要與眾卿家同賀,方能寬慰哀家傷心。這些年,也不知這一脈生活可有艱難,是否順遂?」
講到這,太後真有幾分難過,不是為趙有錢,而是為她自己。
此生滿手的鮮血,滿心的算計,即便如今衣食無憂,威嚴無雙,又豈能算得上順遂?
「太後,這是好事啊!」一位看上去官位較高的老臣先說話,「恭喜太後,賀喜太後啊!」
「恭喜太後,賀喜太後,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百官齊齊拱手作念,仿佛彩排好的一般。
趙有錢被太後賜坐身旁,孫思媛雖是「王妃」,卻只能敬陪末坐。
趁著這個功夫,孫思媛悄悄看了幾眼眾人,居然發現幾個眼熟的!
仇奇兵,廣寧府軍機營的營長、周蜜蜜的男人;孔方圓,自己的夢中情人;孫志揮,嗯,還有他兒子,這倆人咱不熟;咦,有錢舅舅趙子宣!
孫思媛定楮一看,可不就是趙子宣嘛,他此時正在看趙有錢,面無表情,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麼。
舅舅,您大外甥是王爺您知道嗎?孫思媛在心里暗樂。趙子宣是銀司府的一把手,銀司府直隸新溪國,不屬于某省,趙子宣這個知府便是正經的封疆大吏!皇帝恩典,賜了「奉天侯」的爵位,可到了王爺面前,按律還要俯首參拜!
板著手指頭算算趙家那幾位的誥命,嗯,要是自己王妃的名位坐實的話,自己就和有錢的外婆平起平坐,有錢舅母見了自己還得行禮!
咦,為何我心頭如此爽快?
孫思媛偷著笑,趙家封的最高的就是外婆,比京城許多貴婦還要高些品階,可除了外婆,也就舅母有些加封。至于其他人嘛……
哼,最好別讓我有機會回趙家,不然七大姑八大姨統統過來見禮!孫思媛暗自意yin。
孫思媛猶自沉浸在幻想中,皇帝帶著皇後出場了。
一時間,百官跪拜。「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
趙有錢離席跪拜,皇帝親手扶起來︰「有錢弟弟,快快免禮。」孫思媛見了,滿心的不爽,趙有錢一個糙漢子,跪一會兒有什麼關系,你倒是給我免禮啊!
哎哎哎,皇上,我還跪著呢!
正在孫思媛不忿間,皇後娘娘到了孫思媛面前,「思媛,快快起來。」她伸手虛扶,孫思媛忙不迭的站起來。心里冷笑,還思媛,咱很熟嗎?
看你長的和季佳音五六成像,應該就是已出嫁的季家大小姐,當今皇後吧?
趙有錢夫婦都起來,皇帝才慢悠悠的宣布「眾卿平身。」百官一個個從地上爬起來。
宮里就是不好,動不動得跪,唉,孫思媛哀嘆,她又不能反抗,只能無奈接受啦。
皇帝出場,又把趙有錢的身份重新介紹了一遍,百官又是一番恭賀。
既是壽宴,自然少不了壽禮,太後一早就從莊管家那兒知道趙有錢夫婦準備的禮物別出心裁,因此有意讓他們打了頭陣。
「有錢,你給皇伯母準備了什麼禮物啊?」太後親自發話,言語間十分親近。
「皇伯母。」趙有錢略有些不適的念出這個稱呼,「我以壽桃為禮,不知皇伯母是否喜歡。」他打開從家帶來的禮盒,里面正是他親手做的壽桃蛋糕。
離得遠的官員看的不真切,驚呼「好大的壽桃!」把孫思媛逗笑了,忙不迭的拿出自己準備的水蜜桃,恭恭敬敬的獻給太後。
太後得了這兩份禮,十分驚疑︰「這究竟是何物?這……」
趙有錢做的蛋糕,中間的大桃子一眼就能看出真假,可周圍的小桃子卻真假難辨;而孫思媛奉上的水蜜桃,個頭比一般的水蜜桃大了一倍!
一時間,大家都有些迷惑。
趙有錢給太後解釋了自己的蛋糕,卻不知如何解釋孫思媛的水蜜桃。孫思媛覺察趙有錢的停頓,也不等太後吩咐,就自顧自的念起來準備好的詞。
「月神大人感知太後娘娘六九誕辰,特賜天上仙桃,益壽延年,祝太後青春不老!」孫思媛俯首彎腰,表情特別誠摯。
太後有片刻的愣神,繼而笑眯眯的收了禮,謝了月神的神祗,又鼓勵了孫思媛兩句,讓她不負月神之托,為新溪國多做些貢獻。
孫思媛還為自己的禮物洋洋得意,趙有錢卻感覺到,自從孫思媛說了那幾句話,太後的情緒就變了,雖然面上不顯,但通身的氣質都不同之前。
娘子啊娘子,你怎麼就這麼笨呢?趙有錢在心里嫌棄自家娘子。
宮里亮出自己的身份,那是因為自己的坦誠相告,讓皇帝對自己稍微放心,又有某件事的助推。可孫思媛突然來這麼一句,又提起自己神使的身份,皇帝這剛放下去的心,恐怕又要吊一陣子了。
皇帝敬畏神明,但不全然依附神明,前朝就有皇帝曾打砸火神廟,後來上天降下雷罰,還不是被護國道人施法化解了麼。
娘子,你「神使」的身份,既是護身符也是催命符啊,哪里是能掛在嘴邊的呢?皇帝需要「君權神授」的言論,卻不喜歡被神權掣肘,若你弄巧成拙,惹怒了皇帝,恐有性命之憂啊!
在這件事上,趙有錢看的比孫思媛通透。
再說了,趙有錢可知道,孫思媛只是得仙人點化的凡人,那神使的身份,可是她捏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