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從半空摔下來時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她被一大群人圍著,血流了一地,嘴里一直喊著低低念著‘景琛’二字。
陸景琛趕過來的時候雲淺還沒有被送去醫院,濃重的血腥味在攝影棚去散開來,他皺了皺眉,遠遠的便听到刺耳的爭論聲。
「趕緊的,送醫院。」出事的時候,葉薇然也被嚇得半死,此時的雲淺摔得血肉模糊,還不知道臉上有多少地方受傷。
而這些人遲遲的不肯送她去醫院,這個女人擺明了不想要命。
雲淺的經紀人第一個阻止,「不行,淺淺說了不能去醫院,要是這個時候被媒體拍到,四年一度的模特大賽就徹底沒希望了。」哪怕到了這個時候,這群人想到的還是未來的利益。
葉薇然目光森然,朝周身的幾個男人厲聲吩咐,「這個時候是人命重要還是利益重要,你們,快把~給我抬上車,我送過去。」
其他人等見雲淺傷的不輕也不忍心讓她這樣,意欲上前將她抱起送去醫院,然而,雲淺卻死活不肯。
因為疼痛,雲淺全身蜷縮成一團,臉上的神情被鮮紅的血掩蓋,她雙手護在小月復上,迷蒙中,她氣息微弱的喊著,「不,不要,我,我不要去醫院,我景琛過來……」
葉薇然的心‘咯 ’一下,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她唯一能想的就是盡快把雲淺送去醫院。
「我在這兒。」一道低沉的嗓音回蕩在攝影棚內,他的聲音不大,卻听得在場的每個人心驚膽戰,生怕這位大BOSS會為雲淺的事而責怪他們。
陸景琛一過來,一群人自動讓開,陰鷙的雙眸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視線落在葉薇然身上時並沒有多少情緒,他走過去將雲淺抱起,神情冷峻而凝重,眾人被他臉上的陰霾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
雲淺臉上的鮮血很快染紅了他胸前潔白的襯衣,她放在小月復上的手改為抓住陸景琛的襯衣,仿佛一松開他就會不見似的。
「景琛,我好疼……」她在他懷里低喃,模樣那麼讓人心疼。
陸景琛抱起她往外走,只說了句,「先去醫院。」
雲淺听了似乎很激動,身子在他懷里抖個不停,嘴里斷斷續續說著話,「不……不要,景琛,去了醫院,我,我就完了。」
男人鐵青的俊顏仿佛蒙了層寒霜,他朝身後的江澈厲聲吩咐,「暫時封鎖雲淺受傷的消息,醫院那邊你趕快去安排,秘密進行。」
這話听在在場每個人的耳里了然于心,誰都不敢把雲淺受傷的消息散播出去。
「景,景琛,謝謝,你。」雲淺忍著疼,嘴角微微裂開。
「別說話,你流了很多血。」
雲淺安了心,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葉薇然呆愣的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不知是不是太疲倦,她的雙眼刺痛的不行,周身的工作人員開始清理現場,只有她像個傻子似的無動于衷。
江澈辦完事後看她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想來雲淺出了這種事情,葉薇然作為合作商理應過去的。
葉薇然跟著江澈去了醫院,一路上她神色怏怏,少了往日的自信與精明,此時所流露出來的脆弱讓人忍不住憐惜。
車窗外,不斷閃爍的霓虹燈一一劃過她暗淡的小臉,逐漸冷卻她重新燃起的信心。
照片還剩最後一組,其他的都可以啟用,只是大後天的發布會怕是要換主角了,這個時候找合適的人根本來不及,發布會的時間已定,要是現在改時間,難免讓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別有用心。
況且雲淺受傷的事又不能曝光出去,她還沒想好到時候該怎麼解釋臨時換人的變故。至于雲淺的傷勢,葉薇然想,她是不用操心了,光有陸景琛就夠了,她相信那個男人能解決所有的難題,只不過這次的對象是他的前女友。
前女友,呵!
葉薇然在心里冷笑,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麼風,一直纏在這種低落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路過紅燈時,江澈忍不住開口為陸景琛解釋,「葉小姐,您別忘心里去,雲淺怎麼說也是二少一手用錢砸來的,就這樣毀掉有點可惜。」
他故意強調雲淺是陸景琛用錢捧出來的,也就是說,陸景琛對她沒有多少感情,可越是這樣,葉薇然心里就越難受,聯想到陸景琛對她說過的話,他們之間的兩年之約,葉薇然在自己身上似乎看到了第二個雲淺。
「我明白。」葉薇然牽強的扯了扯唇角,把頭憋向車窗外,明顯不想再談這個話題。
陸景琛究竟有過多少女人,她根本一無所知,更何況她也沒資格去在意什麼。明面上她和陸景琛在一起一直在扮演葉明娟,背地里,她只不過是他想用兩年之約套住的女人。
現在想想,她和陸景琛之間的距離還真不止一點點,他對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而她對他的背景是那麼陌生,江城的陸家又是怎樣的環境,一旦答應做了葉明娟的替身,葉薇然的將來等于是個未知數。
可是她有資格不答應麼,她欠了葉明娟的幸福必須的還。
到了醫院,雲淺的意識逐漸模糊,她緊緊拽住男人的手,就連閉著眼也沒有松開,一路上經過處理她臉上的血已經止住,受傷最嚴重的在腿部,她躺在哪兒,昔日艷麗的容顏此時蒼白無力,額頭上的疤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手術室外,陸景琛站在一旁打電話,神情嚴峻冷漠,葉薇然和江澈趕過來時,听到的便是他對雲淺的處處維護。
「對,若是稍微有一點點信息曝光在你們雜志社,必須給我想辦法壓下來。」
不管是雜志社還是網絡,他方方面都考慮到了,勢必要將雲淺的這件事不惜一切代價的壓下去。
江澈走過去匯報工作,「二少,攝影棚的後續工作都做好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陸景琛終于消停了會兒,他目光冷然的看向杵在一旁的葉薇然,話卻是對江澈說的,「雲淺是怎麼受傷的?」
葉薇然淡色的唇瓣微微顫了兩下,陸景琛的話明顯就是對她的懷疑,工作的時候她對雲淺的拍攝處處不滿意,所有人都以為雲淺受傷是因為她的刁難吧。
「有沒有查清楚原因?」陸景琛又問,眸光犀利。
江澈聳聳肩,「應該是她自己沒專心。」
葉薇然實在不想待在這兒,靜謐的空氣里壓抑得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無法接受前些日子和自己說要結婚的男人,此時對另外一個女人關懷備至,更讓她受不了的是,他那什麼眼神,好像害雲淺受傷的人是她一樣。
所有人都可以誤會她,但是他不可以,明明他們一起來探討的,雲淺的照片拍得不好是事實啊。
或許,在他心里她就是罪魁禍首,什麼樣的解釋都是沒用的。
之前她在攝影棚可一直都在挑雲淺的刺,受傷的主要原因也確實是雲淺精神不怎麼好,這件事是她考慮不周,沒想到自己的催促會給雲淺帶來那麼大的壓力。
現在出了這事,葉薇然比任何人都著急,發布會的事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拿出來和陸景琛說,只能在男人殺人的眼神中靜靜等雲淺出來。
偶爾男人的電話鈴聲會擾亂醫院的寧靜,他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去接,基本上都是關于雲淺的工作安排,後期的工作都被陸景琛擋了下來。
醫院為避免消息暴露出去,不便有太多人留在這里。雲淺經紀人趕來時,醫院的空道內只要葉薇然和陸景琛,他們彼此各站一方,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葉小姐,這下你高興了麼,現在淺淺受了傷,損失的是誰,你弄清楚了麼?」經紀人一過來,將所有的矛頭指向葉薇然。
葉薇然深吸口氣,她想開口為自己辯駁,然而男人卻搶先了一步。
「你先去辦事,這里的一切交給我。」他的語氣極輕,甚至帶了絲沙啞的性感,听的人卻不敢不從。
「陸先生,請你一定要為淺淺做主,她的事業剛剛起來,不能就這樣毀了。」經紀人說這話的時候,仇視的目光放在葉薇然身上。
陸景琛疲憊的點點頭,朝經紀人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站住!」沉默良久的葉薇然終于開了口,她受不了這樣的委屈,不管人家存在什麼樣的想法她都必須把該說說出來。
這種替死鬼她受夠了。
這話一出,經紀人頓住,陸景琛也朝葉薇然看去。
葉薇然挺直身軀,她緩慢走到經紀人面前,那雙清澈的眼眸里有名為堅強的東西流露出來,她神情冷厲,「以後請你不要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受傷的人是雲淺不是你,你沒資格在這里對我指手畫腳,雲淺受傷,我當然知道損失的是誰,你以為我那麼蠢,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故意出事麼?」
經紀人怔了怔,正準備出口反駁,身後響起的男音讓她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行了,去辦事。」
醫院內很快又恢復氣氣沉沉般的寧靜,雲淺還沒有出來,葉薇然覺得自己在這樣下去必然會瘋,她心里裝了太多的事。
終于,她忍不住先開了口,「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針對她。」
男人抬眼瞧向她,態度冷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她已經受傷了。」
葉薇然的心卻是一緊,莫名的發悶,為他這句話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是啊,雲淺已經受傷了,再多的解釋都是無用的。或許,在這個男人心里雲淺受傷的原因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女人還在手術室沒出來,徹底亂了他的心。
葉薇然看向他,彼此視線交錯,男人的眸底像是有什麼陰暗的東西涌出來,帶著股子戾氣,驀然冷掉了她的決心。
「我還有事先走了,這里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有你陪著就夠了。」丟下這一句,葉薇然轉身離開。
「葉薇然!」陸景琛清冷的聲線回蕩在醫院的廊道里,葉薇然頓了下沒有猶豫太久按下了電梯。
陸景琛叫住她其實想解釋,後來一想覺得不對勁,他為什麼要解釋,最終後面的話被他卡在了喉間,到底什麼都沒說,電梯門合上的那一刻,兩人好不容易靠近的距離再一次拉開。
雲淺不能出事,不僅僅曾經和他好過,而是她的身份特殊,到時候陸晚馨知道還不得對他哭天喊地,阮家那邊他也沒辦法交差。雲淺是江城阮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女,這層身份知曉的人很少,要是真出了事還是有些棘手的,他是怕葉薇然惹禍上身。
陸景琛一向一意孤行慣了,解釋對于他來說就是個笑話,他從來都不屑這樣做。
葉薇然從醫院出來已是深夜,這些日子她還住在酒店,葉家她是可以回去的,不過現在是她不想回去,只因她沒有太多精力陪那家人演戲。
這個項目費了她太多的心血,即便到了這一步,葉薇然還是沒想過放棄。既然所有人都等著看她的笑話,她就偏偏不如他們的願,沒有雲淺,發布會她照樣能辦起來。
凌晨兩點,KV會所。
形形色色的男女跟著音樂的節奏在舞池中央搖頭晃腦,女人的動作處處充滿挑逗,高潮時,尖叫聲四起,激情沸騰。
葉薇然坐在最角落,她向來不喜歡這種熱鬧瘋癲的場合,可今晚她就是不想太安靜,看著那群瘋狂跳舞的人,嘴里喝著最烈的酒,沒一會兒,視線就開始模糊不清。
她向來把持有度,哪怕到了這一刻心情煩躁得厲害,葉薇然還是保持該有的清醒。
林暖夏找了好半天才在最昏暗的角落找到喝得醉醺醺的她,找了兩個服務員將葉薇然從會所內抗出來,兩人順利坐上車之後,她才發問,「薇然,發生了什麼事?」
林暖夏自跟在葉薇然身邊就沒看到她為了某件事喝醉過,她是個很清醒理智的女人,無論什麼事情上都能想得很開。
「沒事,就是想感受感受這種氣氛。」葉薇然的身子搖擺不定,頭腦卻清醒得很,身體的重量幾乎全部倚靠在林暖夏身上。
酒真的是個好東西,最起碼她覺得現在心里好受些,所有的痛苦都集聚在了身體上,哪兒都疼。
林暖夏面露狐疑,「是不是發布會出了什麼問題?」
葉薇然听了略顯激動,仿佛這件事刺激到了她的神經,嘴里開始模糊不清的重復一句話,「不,不會有問題的,絕對不會有問題……」
林暖夏不再追問,猶豫了好半天,再看看身旁喝得亂醉如泥的葉薇然,她還是撥通了江澈的電話。葉薇然這些年有多不容易她一清二楚,怕是真的遇到什麼困難了。
江澈這邊,雲淺已經從手術室出來,腿部多出損傷,修養是必不可免的,雲淺打了麻藥現再還沒清醒過來。
陸景琛站在病房外打電話,這一晚他的電話頗多,這件事處理了大半晚差不多告了一段落,人顯得有些疲憊。此時,男人那身帶血的衣物已經換下,又恢復了以往意氣風發的模樣。
江澈並沒有接听,而是拿著電話詢問陸景琛的意思,「二少,是葉小姐的助理。」
男人聞言皺了皺眉,開口卻是,「這樣,你這兩天幫葉薇然好好處理發布會的事,現在給Amy打個電話,務必讓她後天到場。」吩咐完,他似乎想到什麼,又道,「對了,別讓她知道你在背後幫她。」
那個女人那麼驕傲,怕是這個時候死活也不肯接受他的幫忙吧。
他們之間的事,陸景琛本想著等發布會結束後再說,卻沒想到發布會那天,某人帶給他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驚艷。
「爺,您去休息吧,醫院這邊我來守著。」
陸景琛點了點頭,雲淺只要沒有生命危險就沒事,至于後期工作,他會慢慢做好。
凌晨的雲城很安靜,車輛不是很多,陸景琛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轉了幾圈,最終在葉薇然所在的酒店停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到這里來,想到她離開時的背影,心里竟難受得緊。
他和葉薇然彼此才接觸過幾次,並不能用深入人心來概括,陸景琛想,或許雲城太小,他實在沒有地方去才轉悠至此吧。他們之間的契合僅僅也只限于身體的那部分,陸景琛已經很久沒有那種感覺了,做過之後會讓他念念不忘至此。
為自己的這種行為,陸景琛心生煩躁,他點了根煙抽上,食指扣在方向盤上輕點,線條完美的側面輪廓隱藏在黑暗中,男人深黑色的眸子眯起,透過擋風玻璃看向酒店的高樓大廈,他具體不知道葉薇然在那個房間,但離她近一點似乎就能聞到她的氣息。
指縫間的猩紅漸漸熄滅,陸景琛發動引擎準備驅車離開,視野里徒然間撞入的兩人冷了他本就陰霾的臉色。
他大力拍上車門,修長的腿大步跨出,一時間只覺得怒火沖天而起,酒店門口,林暖夏吃力的扶著葉薇然往里面拖,動作笨拙艱難。
「怎麼回事?」
冷冽的聲音傳入耳,首先入目的是一雙呈亮的皮鞋,順著往上,陸景琛那張冷如冰霜的俊臉讓林暖夏的神經一緊,言語也變得不堪一擊,「薇然,她,她喝醉了。」頓了頓,林暖夏像是想到什麼,「請問陸總,是不是發布會出了什麼問題?」
陸景琛很高,此時的兩個女人在他面前顯得太過渺小,身影差不多遮住了酒店內折射出來的大半光線,他薄唇緊抿,凌厲的視線一瞬不瞬的鎖在那個醉酒的女人身上,沉沉吐出三個字,「給我吧。」
林暖夏扶著葉薇然退了一步,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把迷糊的葉薇然交給一個男人,哪怕這個人是葉薇然將來的妹夫也不行。
陸景琛見她如此防備,好看的眉峰擰起,抬起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輕點在葉薇然肩上,寡薄的唇揚起的弧度異常駭人,「你扛得動她麼?」
林暖夏被他的陰森森的語調嚇得不敢反抗,乖乖的將葉薇然交到男人手里,還有,她確實扛不動葉薇然,如果耽誤得太久就怕明天早報把葉氏副總深夜買醉的消息暴露出去,這點她無法不考慮。
陸景琛將酒氣燻天的女人打橫抱起,林暖夏在後面跟著,她四處張望,生怕有可疑的人把他們幾個拍進去。
相較于林暖夏的這種心態,陸景琛就不一樣了,身後跟著一個尾巴很不爽。葉薇然醉酒的時候很安靜,就連吐出的氣息都是極輕的,帶著濃厚的酒味,令男人的松開的眉峰再次緊擰。
難道沒了雲淺,她就認輸了,為了這麼點破事去喝酒?他心里是有氣的,若不是後面跟著個尾巴,他必然要給這個女人一點教訓的。
到了酒店房間,陸景琛把葉薇然放到床上,一切就緒後,見男人還沒走的意思,林暖夏走過去客氣道,「陸總,還是我來照顧薇然吧。」
陸景琛這一晚也折騰得夠嗆,葉薇然睡得昏昏沉沉,他就算這個時候有心給她點顏色瞧瞧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只能作罷,「行,有什麼事給我電話,我在樓上。」
男人至始至終都冷著一張臉,看了眼醉得不省人世的女人,轉身離開。
他這人有嚴重的潔癖,不喜歡女人喝醉,更別說趁女人喝醉做那種最親密的事了。好在今天的葉薇然很乖,沒有吐亂七八糟的東西在他身上。
卻不想,剛出葉薇然的房間,就撞到兩個最不想看到的人。
「喲,景二少也在?」陸景凝看到他並不意外,他擁著葉明娟走過去打招呼,面露挑釁。
葉明娟一听這個名字甚是尷尬,她往陸景凝懷里縮了縮,連頭也不敢抬。
陸景琛心里有事,不想和他廢話,輕蔑的視線從葉明娟身上掃過,薄唇冷冷吐出一句話,「讓開,該干嘛干嘛去。」
「陸景琛,究竟誰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是不是弄錯了對象?」
葉明娟听了這話本就難看的面色刷的一白,愕然的瞪大雙眸,不敢置信的看著摟著她的男人。
陸景琛見擺月兌不了這條瘋狗,他干脆單手扣住牆壁,停下來好好和他敘敘舊,「陸大少這麼有空,倒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事,據說厲小姐過兩天也會來雲城,陸大少準備好說辭了麼,到時候要是翻了船就不好了。」
「你!」陸景凝戲虐的眸底閃過一抹訝異,硬是只憋出了一個字。
陸景琛抬起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將擋在身前的男人推開,冷笑,「風流債太多了,總有一天要付出代價的。」爾後,他又看了眼躲在陸景凝懷里的女人,冷嗤,「這麼沒大腦的女人,送給你玩玩也無妨。」
葉明娟心口一緊,面上的燥熱感剎那間襲來,那是一種羞辱。
回到房間,葉明娟將心里的憋屈全數爆發。
「厲小姐是誰,是誰?」
陸景凝哪里有功夫哄她,陸景琛剛才的話無疑在打他的臉,淡淡說了句,「你听陸景琛瞎說什麼,他在挑撥我們的關系。」
葉明娟哪里肯听,怒氣沖沖的瞪著剛才還和她纏綿不休的男人,「不,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還有多少女人。」
「信不信由你,我之前就說過,不喜歡太吵的女人。」陸景凝煩躁的松了松領帶,太陽穴的位置突突發疼。
「我有吵麼,是你背叛了我。」
聞言,男人目光驟然一冷,忽然加重的聲音,「葉明娟,你最好把這個話題打住,你那只眼楮看到我背叛你了?」葉明娟噤聲,果真不敢再放肆,她站在哪里甚是委屈,陸景凝卻繼續道,「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和你說過,因為身份特殊,所以要你理解我,可你是怎麼做的,三天兩天給我打電話……」
听到這里,葉明娟猶如瘋了似的嘶吼出聲,「我是你女朋友,難道連打電話的權利也沒有麼?」她眼里噙著委屈的淚水,痛苦而迷戀的看著男人。
可男人听了這話如同听了一個最好笑得笑話般笑出了聲,在燈光的折射下,那張她迷戀的容顏泛著金屬般的冷光,「女朋友?你什麼時候正大光明和我在一起過,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還是陸景琛的未婚妻,我TM的就是個野男人。」
葉明娟倒抽口冷氣,急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不,不是的,姐姐說了會幫我。」她試圖靠近男人,還沒踫到就被男人無情的揮開,她哽咽道,「景凝,你听我說,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你好好想想今天的所作所為,好自為之。」
重重的摔門聲令她混沌的思緒回神,葉明娟還趴在地上,哪怕到了這一刻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沒有處理好這方面的關系,讓陸景凝生氣了。
——
第二天葉薇然醒來時已到了早上九點,她頭痛得厲害,一眼,她便看到了床頭櫃上的點心,心里一暖,順著往下帶著一張字條。
‘副總,我先去公司了,起來後先把早點吃了。’
她就林暖夏這一個朋友,在關鍵時刻陪著她實屬難得。
整理好心情,葉薇然決定去宏天把發布會的後續工作做好,晚上的時候再去醫院看看雲淺。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某些人面前她更沒有必要心虛,逃避並不能把問題解決。
按下電梯,葉薇然踏進去,抬眸間電梯數字往下降,對面一抹凌厲的視線朝她睇過來。
男人菲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的目光里仿佛含了一種千年不化的寒冰,葉薇然竟做不到理直氣壯和他對視。
這是陸景琛的酒店,他出現在這一點都不奇怪,電梯里沒有其他人,兩人之間的氣氛略顯尷尬,誰都沒有開口打破沉默,葉薇然低著頭,明顯感覺男人的視線一直放在她身上。
折磨總算過去,叮。
電梯降至在地下停車場,陸景琛比她先一步跨出去,男人沒有任何言語,那雙深黑色的雙眸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
葉薇然拍了拍胸口的位置,重重呼出口氣,不想和他一起在路上踫到,她上了車,遲遲沒有發動引擎,外後視鏡內,那輛張揚的布加迪緩緩駛出,和公司是相反的方向。
這麼急,他應該是去醫院看雲淺吧。
才剛到公司,葉衛川打電話過來,「薇然,今天下班後回來吃晚飯吧。」
葉薇然抬腕看了眼時間,繼續往前走,公司里認識她的人都像往常一樣和她打招呼,葉薇然一邊講電話一邊用手勢回應她們,「爸,我恐怕沒時間,後天就是發布會了,我得去現場看看。」
看樣子陸景琛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他們公司的人都不知道雲淺受傷的消息。
「不是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麼,爸爸有更重要的事和你說,你務必抽個空回來。」
葉薇然的頭越發疼了,她只能暫時應承下來,「好。」
到了辦公室,葉薇然連口水都來不及喝,林暖夏就風風火火的跑進來。
「副總,不好了,我剛剛听江澈說,雲淺在拍攝的時候出了意外,怕是不能參加這次的發布會了。」
這個她昨晚就知道了,葉薇然平靜的整理辦公桌上的資料,淡淡的問,「她的傷嚴重麼?」
她現在唯一關心的便是這個,作為合作商,無疑是要賠償一大筆錢給雲淺的,這筆錢不是個小數目,葉薇然還沒想到更好的辦法。
「這些消息我沒打探到,要不您問問陸總裁?」林暖夏對這一切全然不知,她和葉薇然一樣最關心某件事情,「副總,那發布會的事?」
「副總,雲淺受傷的消息你可不能亂說,否則……」
「我知道。」葉薇然表情淡淡,嘴角有苦澀溢出來。
「我總覺得那個雲淺是故意的,听說她喜歡景二爺,這個時候受傷,是不是想故意引起景少的注意?」
葉薇然抿著唇,手里清理文件的動作停下,思慮片刻後說出自己的想法,「過些日子就是全國模特大賽了,雲淺這個時候讓自己受傷,那代價未免也太大了點,對于一個模特來說,那是多重要的走秀啊。」
林暖夏想想也是,她們沒有多少時間糾結雲淺受傷的原因,「副總,我們怎麼辦,後天的發布會再找別的模特肯定來不及,找二線的作為主角,到時候只會說我們故意欺騙。」
即便是要找,也只能找和雲淺地位相當的才能壓住流言,堵住眾人的嘴。
「先別慌,讓我想想。」葉薇然面露疲憊,她的酒量一向不太好,昨晚喝得確實有些多了,大腦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
林暖夏的性子向來比較急,「我馬上去聯系別的模特,看看能不能挽救。」
雲淺的出場分為三次,服裝分別是古裝,旗袍,還有一件修身短款小禮服,這個發布會展現的就是從古至今,化妝品早已是人們生活中的一部分,必不可免。
「副總,這個時候聯系,價格可能會……」
葉薇然單手支撐著額頭,這個損失早已不能用錢來衡量,四面八方的問題都向她襲來,壓得她幾近承受不住,「不是價格的問題,而是我怕沒有人能把顧大設計師的服裝穿出那種味道,這衣服是按照雲淺的比例定制的,模特的身材雖然都不錯,可身上的氣質都太差強人意。」
「那怎麼辦?」林暖夏急得跟什麼似的。
「這樣,你先讓和我們簽約的二線模特去試試,我想別的辦法看看。」須臾,葉薇然又叮囑,「記住,這件事也要秘密進行,千萬不可大張旗鼓。」
這一天無疑是忙碌的,葉薇然甚至連午飯都來不及吃。
很快,太陽落山,今天一整天葉薇然都沒有見到陸景琛,有幾次她都忍不住想去找他,看看他能不能幫上什麼忙,畢竟陸景琛認識的人比她要廣泛得多。可一想到陸裕堇的話,葉薇然又把這些苦逼了回去,更何況經過昨晚雲淺的事,陸景琛怕是對她恨之入骨吧。
找不到和雲淺名氣相等的模特,葉薇然只能退而求其次,選擇其他的。
模特篩選在晚上秘密進行,這個時候葉衛川的電話正好打過來,她按了通話鍵直接道,「我馬上過來。」
葉薇然將剩下的工作交給林暖夏,並囑咐她八點之前會回來。
將近四十分鐘後,葉薇然將車開進院子,然而她的停車位卻被一輛黑色的布加迪霸佔,那輛車猶如他的主人一樣狂傲不羈,霸道得不可一世。
葉薇然心里有氣,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存在,她真想直接撞過去。
這個時候,葉衛川的電話再次響起,葉薇然沒時間管太多,她吩咐管家把車停好,自己則進了家門。
和以往不同的是,客廳里的氣氛很歡快,葉多多也被抱了出來,小孩子今天似乎很高興,葉薇然隔老遠就听到了他的笑聲。她一邊在玄關處換鞋一邊看向客廳內多出來的兩個人。
怪不得爸爸叫她回來,陸景琛這個大人物來了,以他爸爸的性子定然是要好好拉攏一番的。
「薇然回來了,來來,我介紹一下。」葉衛川看到她,趕緊朝她招手,爾後向葉薇然介紹,「這是景少的爺爺。」
葉薇然僵了下,她的余光本能的瞥向坐在沙發內看報紙的男人,笑著喊了聲,「爺爺,您好。」
老人家笑面色和藹,精明的目光在姐妹二人之間流轉,笑著出聲,「喲,還真是挺像的啊,不過,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兩人氣質上還是有差別的。」
這話說得葉薇然和葉明娟均是一怔。
夏依依在廚房里忙活,今天的她將賢妻良母這四個字表現得淋灕盡致,至始至終都是葉衛川和陸老爺子說著話,那個男人,雙眸從葉薇然進來到現在就沒從報紙上離開過。
葉明娟坐在陸老爺子身邊,此時溫柔賢惠用在她這個妹妹身上最合適不過,葉薇然覺得她就是個局外人,實在憋得慌,干脆去廚房幫夏依依的忙,殊不知,在她轉身後,一直低頭看報紙的男人將視線全數落在在她孤寂的背影上。
餐桌上,葉衛川和陸老爺子之間的對話客套有禮。
「據說後天的發布會都是你一手操辦的?」陸老爺子突然發問,眼里滿是對葉薇然的欣賞之意。
葉薇然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她低著頭,余光再次瞥向身旁的男人,他幾乎沒怎麼動筷,也不知道是吃食不符合口味還是和他本身的習慣有關。
這個時候,一直未曾開口的陸景琛發了話,「後天的事自然後天才知道,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說完這話,他試圖去拽某人的手,卻在伸手的瞬間,葉薇然將雙手放到了餐桌上,讓他晚了一步,撲了個空。
景二爺再次黑了臉!
而這句話听在葉薇然耳里又有了另外一層意思,他這是打算看她的笑話麼?
「對,對,景二爺說得沒錯。」葉衛川跟著附和。
陸老爺子一听這個稱呼,明顯有些不高興,哪有岳父這樣稱呼女婿的,隨即道,「小葉,你們不用太拘謹,以後明娟去我們家,我斷然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這話听得葉明娟心驚膽戰,經過昨晚的巧遇,她現在不管在陸景琛還是陸景凝面前都成了縮頭烏龜。
葉薇然哪里還有吃下去的心思,她禮貌的起身,「爺爺,我吃好了,您慢用,我還有些工作沒做完,就不陪您了。」
陸老爺子點點頭,表示理解,「嗯,年輕人都是以工作為重。」
而葉明娟肯定是不能離席的,她是陸家認準的小兒媳,這頓飯必須陪著陸老爺子。剛才老爺子的話無疑在打她的臉,年輕人以事業為重,她這樣成天無所事事,是不被待見的意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