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陸晚馨,從陸家大院回來已是深夜十一點。
嚴子軒滿身酒氣的回來,他修長的身影駐足在玄關處,客廳內的燈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男人狹長的鳳眸眯起,模糊的視線慢慢變得清晰,「媽,您還沒睡呢?」
嚴媽媽幫忙扶了他一把,還幫他拿了拖鞋,「我在等夏夏。」
嚴子軒一听這話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混沌的大腦也跟著清醒不少,「她還沒回來?」
「沒有,這孩子真是太較真了,怎麼就不願意走後門呢,這樣下去我可會心疼的。」嚴媽媽忍不住和兒子嘮叨,還特意朝門外看了眼。
嚴子軒頭痛欲裂,他換好鞋進去沙發內躺著,單手撐在發痛的額頭上輕輕按著。
嚴媽媽把早已備好的醒酒湯送來,嚴子軒緩了幾口氣一股腦喝下去。
「子軒,老爺子的壽宴辦的還好麼?」
「嗯,人不多。」嚴子軒的手放在額頭上還未收回,亮麗的光線正好能遮擋他那張絕艷的臉。
「陸晚馨也回來了?」嚴媽媽接過他手里的空碗,繼續追問。
嚴子軒輕聲嗯了聲,興致並不高。
嚴媽媽哪里還坐得住,她伸手推了推沙發上的兒子,「子軒,媽要跟你說,你現在都成家了,可不許再有其他的想法,否則別怪媽不認你這個兒子。」
看吧,他就知道他的雙親早就被林暖夏給收買了,那個女人真的值得這麼多人喜歡麼?
嚴子軒好看的唇瓣緊抿著,只覺得喝了醒酒湯後頭越發昏了,他干脆把眼楮閉起來裝作已經睡著的樣子。
嚴媽媽到底心疼兒子,「要不你先上去休息吧,我留在這兒等。」
嚴子軒拿開放在額頭上的手,那張絕美的容顏暴露在空氣中,「媽,您去睡吧,我留下來就行。」
兩人正說著,院子里傳來一陣響動,不多時,林暖夏便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了。
嚴媽媽趕緊吩咐廚房把煲好的湯端過來,林暖夏走進來並沒注意到躺在沙發內側的男人,她走過去接過婆婆手里的熱湯,「媽,您怎麼還沒睡,以後這麼晚別等了。」
「以後別這麼晚回來,你瞧瞧你,眼楮都熬紅了。」
工作到這麼晚,林暖夏確實餓了,本來有人請吃宵夜的,但她怕回來太晚不好,就拒絕了。
林暖夏掀開碗蓋,鮮湯的香味令她胃口大開,仰頭喝下一大口,當即舌尖被燙的發麻,林暖夏嘶了聲,舌尖外露,伸出手掌不停的在舌尖上扇風。
恰巧這個時候一直窩在沙發內側的男人起身,一眼就看到了她這個動作,略紅的舌尖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色澤,還有她的動作,簡直可愛極了。
男人喉間輕滾下,那張魅惑的臉越發紅了。他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為了陸晚馨守身這麼多年,身體無疑是空虛的。
嚴媽媽在一旁叮囑,「慢點喝慢點喝,別燙著。」
林暖夏呼了口氣,等那種酥麻的疼痛緩解下來,正準備慢慢喝下碗里的湯,目光不經意間一瞥,視線和嚴子軒的相撞,霎時,仿佛有股電流直接襲卷過來。
他的眼神太熱切,以至于讓林暖夏想逃。
嚴子軒不自在的咳了兩聲,「我先上樓了。」
這一夜兩人還是沒有什麼交流,林暖暖夏一直在想他剛才在客廳看她的眼神,是她的錯覺麼,為何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和平時不一樣了?
或許真是她加班加傻了!
半夜里,林暖夏是被一陣響動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睜眼,臥室內柔和的光線撒在男人背對著她而躺的身軀上,他裹著被子,雙肩微微顫抖著,像是生病了。
林暖夏掀開被子起身,這樣大的動作驚醒了身旁的男人,他也掀開被子跟著起身,林暖夏瞧著他火紅的面容,嚇了一大跳,伸手就要去觸模男人的額頭,「你怎麼了?」
「別過來!」嚴子軒厲喝,身子朝另一邊退開一步。
林暖夏伸出去的手頓時僵住,很是尷尬。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于激動,嚴子軒狠狠喘了幾口氣,視線只是掠過林暖夏外露的脖子,一陣氣血上涌,差點直接撲過去。
他趕緊顫顫栗栗的下床,背對著林暖夏解釋,「沒事,酒喝多了有點不舒服,你先睡吧。」
「嚴子軒,你是不是發燒了?」他這個樣子,林暖夏哪里還有睡覺的心思。
「我說了沒事!」她關切的話語並沒能引起男人的好感,聲音反而揚高了幾分。
听在林暖夏耳里,成了對她濃重的厭惡之意。
林暖夏穿了拖鞋下床,自從嫁給他之後,她已經習慣了他的漠視,可她到底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有時候也難免會控制不了。
「嚴子軒,你不想看到我沒關系,但我不能讓你有事,我這就讓媽媽來照顧你。」
嚴子軒還沒來得及開口喚住她,林暖夏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
哎!這個女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嚴媽媽一听兒子不舒服,連件外套都沒來得穿,幾秒鐘的功夫便來到主臥,「夏夏說你不舒服,怎麼回事啊。」
嚴子軒臉色通紅,皺著眉哼了聲,「您不是最清楚麼?」
嚴媽媽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她看了眼身後的林暖夏,笑道,「你這,哎!」隨後,又朝林暖夏招了招手,「夏夏,過來。」
今天的中藥下得猛烈了點,再加上子軒喝了酒,效果當然是最好的,可該死的,這孩子竟然這麼能忍。
一個陸晚馨真的值得他這般嗎?
林暖夏低著頭站在嚴媽媽身後,她不敢去看嚴子軒的臉,生怕他嫌惡的眼神刺激到自己,沒經歷過那種事的她根本不知道母子倆打的什麼啞謎。
嚴子軒只覺得體內的熱流一陣一陣往上涌,他盡量做到不去看林暖夏,終而大步垮了出去,「睡不著,我出去會。」
林暖夏的心如同摔入冰窖,渾身發冷。
他已經厭惡她到這種地步了麼,半夜三更都要出去?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你給我回來,嚴子軒,你再不听話我就讓你爸來收拾你。」嚴媽媽跟著追出去,林暖夏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周身的一切她都感受不到了。
沒一會兒,嚴媽媽折回身來,她看了眼坐在床邊目光呆泄的兒媳,「夏夏,以後別穿這樣的衣服睡覺。」
林暖夏沒有像往常一樣開口應承,雙手抱膝而坐,像是傻了一般。
嚴媽媽從上到下將她打量了一通,「不是給你買了不少睡衣麼,成年了就別穿這種,听媽的沒錯。」
林暖夏還是沒說話,她就那樣坐著,這次是真的傷心了。
她不明白,當初的那份堅持是因為什麼。
有時候人總以為自己很堅強,其實在背地里這份堅強需要付出的努力並非自己能承受,就比如她,好像已經快支撐不下去了。
「孩子你別難過,子軒那是憋不住了,欲火。」嚴媽媽還在喋喋不休的勸著。
憋不住了?林暖夏猛然間明白過來。
隨後,她嘴角揚起一絲極苦澀的笑,憋不住了都不肯和她有夫妻之實,作為女人,她也夠失敗的。
這一夜嚴子軒沒有回來。
翌日早晨,陸景琛和葉薇然在吃早點,江澈傳來消息說藍瀾已經找到了,但一直吵著要見他,鬧得很厲害。
葉薇然在他對面,將那些話全數听了去,甚至包括藍瀾的瘋癲聲,那一聲聲‘景琛’听在她耳里尤為刺耳。
陸景琛交代幾句下去,在葉薇然仇視的目光中,很快掛了電話。
葉薇然昨晚被他折騰得夠嗆,這會兒渾身酸軟,此時陸景琛再次接到有關藍瀾的電話,她只覺得渾身冒火。
人啊,就是這麼不知足,一開始她只要求陸景琛不去見藍瀾,現在她根本就想陸景琛和那個女人斷絕來往,連一通電話也不讓打。不過葉薇然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陸景琛倒也自覺,見葉薇然臉色不好,笑呵呵的開口,「今天在家陪你,一會兒想去哪兒?」
葉薇然酸溜溜的說道,「有事就去忙吧,外面的野花怕是要焉了。」
「喲,好大一股醋味!」陸景琛唇角上揚,干脆起身坐到她身邊,「有了你,我哪里還敢養野花,一個就夠我受得了。」
冷戰的日子真他媽的受夠了,他打死也不要再過那種日子。
「你的意思是說我很暴力?」
「我沒那意思。」
「你就有。」
「沒有。」
「你說有我就原諒你。」
「……」
繞了幾圈,陸景琛都快被她繞暈了,也不知道這女人什麼時候變得這般胡攪蠻纏了。
這段小插曲過後,陸景琛接到嚴子軒的電話,他又答應今天會在家陪葉薇然,就問葉薇然要不要一塊過去喝杯咖啡。
葉薇然再怎麼不講理也深知偶爾要給男人一點空間,臨走之前她特意叮囑陸景琛,「喝完咖啡馬上回來。」
男人寵溺的在她額前吻了吻,「嗯,我很快回來,就在附近,你隨時可以殺過去。」
噗!
葉薇然被他逗笑了,說的她好像蠻不講理似的。
陸景琛默默瞧著她笑得發紅的臉,到底沒忍住,俯吻了下去,過後,他抱著她低低出聲,「如果我沒乖乖听話,晚上月兌光了任你處置!」
「滾!」
葉薇然臉色爆紅,這里還有別人好麼,要不要這麼肉麻啊!
「乖乖等我。」
男人轉身的離開的瞬間,葉薇然臉上的笑容還未褪去,她站在原地好一會兒,一直到陸景琛的車開出院落才收回視線。
她要的並不多,無非是丈夫真心實意的陪伴,這是每個女人都要想的幸福,然而,就是這種簡單並非每個男人都能做到。
到了咖啡廳,嚴子軒朝他招了招手,「要結婚的人就是不一樣啊,昨天晚上在壽宴上看到還沒這麼紅光滿面。」
「你沒結婚麼?」男人嘴角上揚的弧度加深,故意損他。
他表現得真的這麼明顯麼,結個婚能讓他高興成這樣?
不過陸景琛確實很開心,以前一直恐婚,拒婚,沒想到真的到了這一天,他會這般迫不及待,生怕葉薇然跑了。
他想娶葉薇然的決心,只有他自己能懂。
「有話快說,我還有事。」
「我早就打听到了,你這些日子都很閑,老爺子都發話了,不能讓準新郎太累著。」嚴子軒說到這兒,故意壓低聲音,「景琛,你可要悠著點,注意身體啊。」
陸景琛眯了眯眼,「去你的,你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爺身體好得很。」
昨晚他根本沒盡興,要不是顧及葉薇然的身體,他哪里能讓她睡覺。
眼見著嚴子軒的臉一點一點的暗下去,陸景琛跟著變得嚴肅起來,「什麼情況?」
「我心里很亂。」
昨晚一夜未歸,嚴子軒今天連公司都不敢去,電話到現在都是關機。
「想喝酒?」
「不,昨晚差點就喝死了。」
「別怪我沒提醒你,要離婚就得快,到時候免得兩敗俱傷。」
「我知道,我已經向林暖夏說了。」
陸景琛容色微沉,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人,林暖夏于他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昨晚陸晚馨的哥哥,他當然是站在陸晚馨這邊的。
可現在不同啊,葉薇然和林暖夏的感情那麼深,一旦嚴子軒真的因為陸晚馨把林暖夏甩了,以她的脾氣還不和他鬧啊。
想想都頭痛,偏偏,嚴子軒這婚又非離不可。
「你自己看著辦,好好說,別虧了人家。」
他們這個圈子,不管什麼都是用錢解決,他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再者,嚴子軒愛的本來就是陸晚馨,只能怪林暖夏自己飛蛾撲火,當初沒有想清楚便和嚴子軒沖動的領證了。
——
連續幾天林暖夏都加班到很晚才回來,嚴媽媽實在看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早一天回來,這天晚上開了家庭會議,說是要給林暖夏換好一點的部門進去。
「媽,我覺得挺好,生活充實。」
嚴媽媽可不答應,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抱到孫子啊,這兩人,自從嚴子軒那天晚上一夜未歸,關系好像比之前更淡了,她苦口婆心說了一大通好話,一點用都沒有。
「好什麼呀,你看看你,才去了幾天,人都瘦了一圈,媽心疼著呢。」
「需要換部門嗎?」。沉默中的男人總算開了口。
這是那天以後,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林暖夏搖了搖頭,她這兩天加班都是因為不想太早回到家和嚴子軒面對面,就怕他繼續提離婚的事,而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向嚴媽媽開口。
她舍不得嚴父嚴母,更是不想自己堅持的東西就這樣沒了,在陸晚馨沒回頭之前,她還是想努力一下。
林暖夏承認自己很傻,可又有誰能真的這麼容易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呢?
嚴子軒從座椅內起身,神情清冷,「媽,這件事我們尊重暖夏吧,如果她自己堅持不下去了隨時都可以換部門。」
說著,他便直接上了樓。
看他們這樣,嚴媽媽急得要死,她拉過林暖夏的手勸道,「夏夏,你可別那麼傻,你可是老板娘,干嘛要待在倉庫那樣的地方。」
「沒關系的媽,我以前都是這樣過來的,早就習慣了。」林暖夏的視線掠過樓梯間的那抹身影,鼻尖發酸。
「你以前是這樣過來的?」嚴媽媽一陣心疼。
「呃……小時候家里條件不太好,我……」林暖夏不知該如何開口,有些難以啟齒。
嚴媽媽倒是很通情達理,拍了拍林暖夏的手背,眼里的疼惜更甚,「我知道了孩子,但這樣的話就更不能讓你再吃苦了。」
林暖夏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媽,我真的習慣了,您別為我擔心,相信我。」
在一旁看報的嚴父也跟著出聲,「行了,你也別操心了,暖夏這孩子能吃苦,也是我沒想到的,她將來會有所作為。」
「都是你不懂事的兒子,你也不勸著點。」
嚴父不由頭疼,「兒孫們的事也得留點空間讓他們自己拿主意,你操碎了心也沒用。」
看他們這樣,林暖夏想留下來的決心更堅定了,她甚至想著,只要嚴子軒還沒有背叛她,她不能因為這樣就被陸晚馨給打到了。
晚上,嚴子軒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過後,男人翻身下床開始穿衣服,林暖夏做不到睜眼瞎,在嚴子軒離開前擋住了他。
「陸晚馨?」林暖夏揚起臉看向男人,一字一句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嚴子軒那張好看的臉因林暖夏的糾纏而皺在一起,唇角吐出的字冰冷,「讓開!」
「嚴子軒,別忘了,我還是你名義上的老婆,是有權利過問這些的。」
嚴子軒眉宇間生出些許煩躁,那雙邪魅的眸子直直落在林暖夏那張算得上美麗的臉上,唇角淺勾,「你不就是要一個答案麼,好,我告訴你。」
林暖夏看著他的眼,男人還沒開口,她的心就開始陣陣發緊,果然,後面的話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即使馨兒騙我,我也不能和你再繼續下去,因為我們本來就是一個錯誤,沒有愛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哪怕到了這一刻,林暖夏的心痛得鮮血淋灕,她還是想把自己的感情傾吐出來,「可是我覺得很幸福!」她眼里很快籠上一層迷霧,顫抖著唇開口,「嚴子軒,我愛你,你都看不到麼?」
話一出口,周身的空氣像是停滯了般,兩人就那麼面對面的站著,試圖望進對方的眼里。
說實話嚴子軒長這麼大還沒被女人表白過,年少時,他心里就認定了陸晚馨一人,其他女人也最多就像靠近他,從來沒有像林暖夏這樣一個女人,對他說出愛。
他看進她盈滿霧氣的眼,沒有半絲謊言在里面,那一臉的委屈是個男人看了都會心疼,他的心在這一刻是有過猶豫的。
嚴子軒的電話鈴聲再一次催促過來,听在林暖夏耳里如同一道催命的符咒,她站在那里默默的听著,心碎了一地。
作為一個妻子,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半夜三更跑去別的女人懷里?
男人按下,當著林暖夏的面接听,「我馬上就過來,你別亂跑。」
「子軒,我都快凍死了。」電話那頭傳來陸晚馨的怒吼聲,夾著寒冷的風聲穿透過來。
掛斷電話後,嚴子軒隨便拿了件外套就要繞過林暖夏出去,身形早已僵硬的林暖夏卻在這個時候伸出手去拉住了男人,噙著淚水的眼里滿是懇求。
嚴子軒深吸口氣,他緩緩拉開林暖夏的手,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她,「林暖夏,你別這樣,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愛這個字說出來太突兀了。」
突兀?
林暖夏捂住胸口,狠狠退了一步。
「我會給你時間想清楚,不會讓你一無所有的結束這段婚姻。」男人說完還是離開了。
林暖夏模糊的視線圈住慢慢遠走的男人,無論她做什麼都留不住的男人,淚水一滴一滴從眼角劃過,長這麼大,她鮮少哭得這麼放肆,可今天,她真的很難過,就想好好的哭一場。
她沒想過嚴子軒會接受她的愛,但也沒想過他會用這樣的理由否定掉她的感情。
無論她怎麼努力,怎麼愛,那個男人都是看不到的。
唯一值得林暖夏欣慰的是他沒有用逼迫的方式讓她離婚,給了她緩身的余地。
所有的隱忍都在等一個痛擊點。
這樣淡漠的日子又過了兩天,林暖夏不像之前那樣逃避,怕嚴媽媽每天為她守門,她不再主動要求加班,回來得都很早。
反觀嚴子軒,每天晚上半夜才回來,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習慣。
林暖夏上樓後,嚴父撥了嚴子軒的電話過去,下了死命令,如果再不回來以後就死在外面。
可見,嚴子軒的這種行為已經犯了眾怒。
嚴媽媽端了一碗湯進來臥室,林暖夏剛從浴室出來,她笑嘻嘻的把湯放在茶幾上,「夏夏,一會兒你別和子軒吵,媽知道你委屈,但這個時候女人就該聰明點,這個待會兒讓他把湯喝下,醒酒的,這些日子他心里也難過。」
林暖夏點點頭,嚴媽媽的交代的事情她從來就沒有拒絕過。
不知道嚴子軒什麼時會候回來,林暖夏躺在大床上滾了好幾圈,每一次手臂無意間觸踫,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她就忍不住心酸,眉眼間的那抹傷感也在不知不覺中產生。
砰!
外面傳來一陣摔東西的聲音,林暖夏驚了下,她趕快下床,拉開門的一條縫隙,男人憤怒的聲音竄入耳膜。
「你再敢鬼混下去,我就把你趕出去。」
是嚴父!
「只要您同意我和暖夏離婚,我什麼都听您的。」
「混賬東西,你想氣死我嗎?」。
「我要和馨兒在一起,我對她的心,全世界都知道,說到底都是你們害的。」
啪!
一個清脆的耳光落在嚴子軒臉上,他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正好可以看到探頭探腦偷窺的女人。
林暖夏趕緊將門關上,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宜出面,否則一旦她出去,嚴父看到她,只會更加覺得虧欠了她,那麼嚴子軒受得懲罰就會更重。
她身子貼住門板,身子一陣顫栗,想到嚴子軒堅決的話語,每一句都像一把刀插進她的心窩,痛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嚴子軒,你這又是何苦。
你要離婚,我答應就是了!
——
林暖夏這個周末來找葉薇然的時候,面容憔悴得不成樣子。
葉薇然心疼壞了,又怕說錯話,只能先憋在心里慢慢試探的問。
「薇然,我想念雲城了。」她傷感的說著,好像換了一個人。
葉薇然的視線鎖住她眼角濃濃的黑眼圈,「暖夏,是不是嚴子軒欺負你了?」
林暖夏淡淡的笑了笑,「沒有,你也知道,我和你一樣從來沒和你離開過那里,真的想了。」
「那好,一會兒我和陸景琛商量下我,我們一起回去一趟,嗯?」
其實葉薇然比任何人都想回去雲城,想回去看看爸爸,快結婚了,更想和程以維說說話,算起來都有好久沒去看過他了。
「跟我說說你吧,和嚴子軒怎麼樣了,陸晚馨還在糾纏麼?」葉薇然問了一大通,也不能怪她,她和陸景琛大婚之前不能隨意出門,很多消息都是陸景琛帶回來的。
在陸晚馨的事情上,那個男人肯定偏向自己妹妹,問他也是白問。
林暖夏最不願意提起嚴子軒,那是她心里的痛。
原來,回頭想想,自己根本就沒有想象中的堅強。
嚴子軒那天晚上留下的話林暖夏也一直在想,難道後面愛的人,連說一個‘愛’字的權利都沒有麼?
沉默良久,林暖夏才緩緩啟聲,像是一種感嘆,「薇然,你相信嗎,真愛只有一次。」
葉薇然愣了愣,本能的想到陸景琛和藍瀾。
林暖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糾正,「我不是說你,景二少對你那麼好,他應該已經忘了前任吧,或許,你才是他的真愛呢。」
這樣的林暖夏是葉薇然從來沒有見過的,那個在工作上賣力干練的女人來江城才一個多月,為何起了這麼大的變化,嚴子軒真的犯渾了?
葉薇然越想越氣,她想問,又怕戳到林暖夏的痛點,幾次意欲開口都覺得不妥。
林暖夏在這個時候轉移話題,「薇然,雖然我爸媽不怎麼管我,可到底是我爸媽,我還是要回去看望他們的。」
臨走前,葉薇然到底放心不下她,還是將心里的話問出口,「暖夏,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陸晚馨回頭了,嚴子軒想拋棄你?」
林暖夏搖了搖頭,「薇然,其實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心里還能接受,關鍵是,他從結婚到現在都是後悔的。」
畢竟嚴子軒對陸晚馨的這份情,幾乎江城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在這中間雖然有過小插曲,可到底還是要走在一起的。
關鍵是,她不願意做那個被眾人遺忘的人,更無法接受嚴子軒連一個說‘愛’的權利都不給她。
輸得一敗涂地!
下午的時候,陸景琛提早回來,說是帶了珠寶設計師過來讓葉薇然挑選婚禮的首飾。
林暖夏離開後,葉薇然打了好幾個電話出去問情況,可她在江城人生地不熟,根本問不出什麼。
「陸景琛,你們家的陸晚馨是不是腦殘了?」葉薇然一看到他就很容易聯想到陸晚馨。
陸景琛眯起眼,不管怎麼說陸晚馨是他妹妹,被人這麼說他能高興麼,況且這里還站著別人呢。
「人家嚴子軒都和林暖夏結婚了,她還來瞎摻和什麼。」葉薇然又補了一句,實在看不慣他們有錢人的做法。
陸景琛好脾氣的將她拉到一邊,小聲提醒,「然然,這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再說了,這事的選擇權在于嚴子軒,他和馨兒從小到大的感情,林暖夏始終是個悲劇。」
這話听著怎麼就那麼刺耳呢,難道暖夏就該死麼?
「哼,你們陸家沒一個好東西。」
「你再說一遍?!」陸景琛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令人畏懼的陰森感。
葉薇然撇撇嘴,她悶悶不樂的坐在沙發里,哪里有心思挑選珠寶首飾。
男人朝跟進來的幾個女人看了眼,幾個女人頓時會意,端著托盤上前,其中一個道,「陸太太,這三組珠寶都是我們公司名家設計的,保證沒人能和您的相撞。」
葉薇然心里有氣,視線淡淡掃過那幾組耀耀生輝的首飾,直接下定論,「都不好看。」
男人听後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他目光極淡的看了眼托盤里的首飾,厲聲呵斥,「听到了麼,陸太太說都不好看,滾回去重新拿新品出來。」
葉薇然只是想對陸景琛發發牢騷,沒想到會殃及這些無辜的人,她站起身,急忙從中選了一組,「就這個,還挺小巧。」
陸景琛卻不依,命令道,「我說了重做就重做。」
「我就要這個。」葉薇然干脆將女人手里的托盤搶過來,生怕陸景琛會改變主意。
她可不要這麼麻煩,人家幫她做這些東西已經夠費時費力了,出了三組新品,那是用汗水換來的啊。
陸景琛可不會考慮這麼多,「不好看,沒特色。」
「結婚不能將就,這個沒得商量。」
他就想給她最好的,剛才的首飾,陸景琛看得出來葉薇然並不怎麼感興趣,他要的效果是要葉薇然看到之後眼前一亮。
其中一個女人走出來,道,「陸太太,沒關系的,結婚是人生中的大事,肯定要選自己中意的,我們這就回去設計圖紙,兩天後再給景二少過目。」
陸景琛朝她們揮下手,葉薇然想開口說不用麻煩了,男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壓著她上了樓。
「你這太浪費了,那些首飾也是他們用心思做出來的,當時圖紙也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吧。」
「我給了錢,他們樂意。」
好吧,土豪的世界她真不懂!
那些東西葉薇然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做出三樣供她挑選,這婚禮是不是太夸張了點,偏偏這個男人還要求重做。
「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葉薇然頓了頓,在男人探究的眼神中諾諾的開口,「在婚禮之前想在雲城待幾天。」
「我陪你。」
「……」
她的沉默是最好的拒絕,男人也沒發火,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良久才揚高一個字,「嗯?」
葉薇然干笑兩聲,「再說吧,我還沒想好什麼時候去。」
半夜的時候,葉薇然只听到一陣手機鈴聲竄入,她迷迷糊糊的哼了聲,在男人懷里悠悠轉醒,在意識到陸景琛在說話時,她又假裝睡著,默默的听著。
「你照顧好她,我最近挺忙。」
「……」
「就著樣吧,改天我會告訴她。」
或許真如葉薇然所說,他和藍瀾不能再長久見面下去,他很滿意現在的日子,這樣的美好不想被打斷。
「姐夫,你過來一趟行嗎,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不然姐姐會沒命的。」
「等天亮到公司附近來找我,現在我讓江澈過去。」
陸景琛話說到這兒,他看了眼懷里的女人,知道她沒睡著,掛斷電話之後,男人俯在她唇上作亂。
「別鬧!」葉薇然推拒,被人擾清夢的感覺真不好,還是有關藍瀾的事。
她們怎麼就那麼陰魂不散呢。
男人卻將她抱得死緊,她沒問,他倒自己保證了,「听你的,以後我和她保持距離。」
「你明天還是要去見她?」葉薇然一點也不滿意這種情況。
「是藍紫,她有事情要和我說,可能是藍瀾的病情。」
「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就傳個話。」
葉薇然激動的從他懷里起身,煩躁得要命,男人懷里一空,感覺很不好,他伸手就要去拉她,沒想到她自己卻主動纏上來了,嬌嗔道,「我不管,你不許再見她們姐妹。」
陸景琛深深的瞧著她,只覺得心海一陣蕩漾,心都跟著融化了,哪里還舍得拒絕,「好,等我安頓好她們,這樣總行了吧?」
「安頓,你要怎麼安頓?」
「讓你滿意的安頓,可好?」男人任她鬧,滿臉的寵溺。
好吧,既然這樣,那麼她是不是也可以提個要求?
「我想爸爸了,你讓我回去見見他好不好?」
陸景琛清楚,她指的回去是不需要他同行的,大婚在即,她想家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一想到她回去會去那個地方,哪怕是一個死去很多年的男人,陸景琛心里還是很不舒服。
「然然,在雲城除了葉衛川,你還有放不下的人麼?」男人突然很動情的拉起她的手,薄唇貼上去,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吻,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著她,似乎在耐心的等待。
葉薇然咬著唇瓣沒說話,如果說沒有,這個男人肯定是不相信的,說有,一定會遷怒于他,她該說點什麼?
就在她不知該作何回答時,陸景琛卻慈悲般的開了口,「我允許你去見程以銘一面,順便給他報喜,發點喜糖知道麼?」
葉薇然興奮不已,完全沒想到今天的陸景琛這般好說話。
不過,她還是需要確定一下,免得這貨到時候反悔,「你同意了沒,我要一個人回去!」
男人薄唇抵在她耳邊,聲音沙啞低沉,「嗯,等你回來的前一天我去接你。」
葉薇然不滿意的哼了哼,「等你有時間再說吧,我不相信你了。」
「嗯?」陸景琛從鼻尖發出一個字,听得葉薇然頭皮發麻。
「我是說,你總是喜歡放我鴿子。」
陸景琛笑了笑,溫柔的吻落在她後頸,葉薇然的身子一陣顫栗,兩人又開始無止境的纏綿。
陸景琛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葉薇然高興,他便隨她去了,他樂意這般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