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某個頂級會所,據說這里是陸家人的集聚地,專門供陸家接待貴客。
這是陸景凝第一次帶著藍瀾出來,飯桌上,男人被灌了不少酒。
藍瀾常年被關在家,突然被陸景凝帶出這種場合,多少有點緊張,更何況,厲晚清才剛剛小產,她就和陸景凝在外面張揚,在面對眾人時,臉上火辣辣的。
藍瀾從頭到尾都低著頭,總覺得人家看她的眼神不一樣,仿若她是一個沒有羞恥心的第三者。
陸家的人有一點好,男人們在外面除妻子以外的女人,從來不會多說出去一個字,這也是老爺子立下的規矩。
男人在外面應酬難免,他們只當見怪不怪了。
這家會所的菜色十分精致,據說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廚師,想吃哪個地方的菜都行。
「多吃點,我記得你之前很喜歡吃牛=.==肉。」
怔愣中,頭頂驀然想起男人柔和的聲線。
藍瀾因為拘謹根本沒怎麼吃,大部分時間都是听他們在說話,她緩緩抬起頭,視線一一掃過餐桌上的菜,這才發現餐桌上有三盤牛肉,都是不同的口味。
陸景凝笑吟吟的起身,分別夾三種不同的牛肉放到她餐盤里。
眾人驚愕不已,視線齊刷刷的落在藍瀾身上。
藍瀾臉色爆紅,頭埋得更低了。
陸景凝也不知是喝高了還是怎麼的,竟然當著眾人的面毫不避諱的將她摟進懷里,低低在她耳邊道,「瀾兒不用客氣,都是自己人。」
不然他也不敢這個時候帶她過來。
「嘖嘖,陸大少,跟著你的女人真是幸福啊。」
「這位小姐看著有點眼熟呢。」
「對,好像在哪兒見過,莫不是大少以前經常帶她出席,我們忘了?」
「哈哈,管他熟不熟,只要能被大少看得上眼,小姑娘,那可是你的福氣。」
「……」
這些話听得藍瀾心中一緊,五年前她和陸景琛鬧得滿城風雨,五年後歸來,這些人里面自然有認識她的,即便不認識,只要去查她的底細便可一目了然。
藍瀾抿著唇不語,眾人只當她是害羞了,陸景凝心情大好,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眾人舉杯,「叔伯們說笑了,自己的女人當然得自己疼著。」
這話一出,眾人心中都有數,陸景凝對這個女人絕對不是玩玩。
自己的女人當然自己疼著?!
這話很中听,可惜這個男人卻不是她想要的。
藍瀾心里一陣澀然,五年前她和陸景琛在一起,那個男人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煽情的話。
不過不可否認,陸景琛之前對她也確實很好,可她到底是一個女人,偶爾也需要一兩句甜言蜜語的慰藉。
她和陸景琛連這種偶爾也不曾有過。
想到這兒,藍瀾有種想逃的沖動,過去太清晰,就像陸景琛說的,早知如此,就不該讓她醒過來,留下的只有滿滿的痛苦。
想到她心底的那個男人,藍瀾不免激動起來,她抓住陸景凝袖口的手漸漸用力。
男人一杯酒剛下肚,轉過頭來看她,那副糾結憂心的神情令他心頭一怔,還以為她是在為自己擔心,拉過她的手,在她掌心輕拍兩下,「不用擔心,我酒量好得很。」
藍瀾猛的回過神,她仰頭,對上的是男人溫柔紅潤臉。
陸景凝喝醉了!
爾後,男人起身,再次端起面前的酒朝眾人舉杯,「各位叔伯,我們就這樣說好了,如果你們選擇支持我,公司分成方面,絕對會讓你們滿意。」
這話一出,包房里頓時安靜下來,跟在陸景凝身旁的助理也在這個時候開口,「我們陸大少說了,同為陸家人,各位在五湖四海為陸家打拼,最起碼要保證各位的一生榮華。」
眾人面面相視,這條件實在誘人,可俗話說空口無憑,沒有真憑實據他們要怎麼相信?
別看他們都是陸家人,其實這里面分了很多等級,有的人一年分到的紅利並不多。
眾人還是沒有給出答復,個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景凝輕笑,他站在餐桌前,一身黑色西裝襯得他整個人精神煥發,「我知道讓你們真的相信我真難,今天先這樣,等過兩天,我相信大家便會相信我說的了。」
他都這麼說了,這話里的意思很明顯,過兩天陸景凝便會讓大家伙看到實際的東西。
眾人便開始奉承,「陸大少說笑了,我們都是老爺子身邊的人,一心為陸家,當然不會質疑大少的能力,也自然相信大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對,我們相信大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縱然有一天陸景凝真的掌管陸家的一切,而忘了當時對他們的承諾,他們也是可以聯合陸家其他人一起給陸景凝難堪,彼此都不會好過到哪里去。
這一點,他們絕對要有把握。
陸景凝給出的答案讓眾人滿意了,而他自己,那張俊顏幾乎瞬間染上一股厲色,手指在桌上輕輕扣了兩下,命令般的開口,「口說無憑,三天後,這里,我需要你們的決心。」
既然得到了他們想要的好處,那麼就該為他辦事。
「好,三天後,陸大少,再見。」眾人紛紛承諾,堅定道。
飯局結束,眾人陸續離開,包房里只剩下藍瀾,陸景凝和他的助理。
陸景凝和他的助理。
男人頭目眩暈,俊顏染上一抹迷離的緋色,他雙手放在太陽穴的位置不斷的輕柔,那抹疼痛卻未能緩解半分。
藍瀾坐在陸景凝身邊,明明看得出他異常難受,再三思慮之下還是沒說出一句關心的話。
如此淡漠的態度,引起身邊助理的不滿,而他又不能斥責藍瀾,只得問陸景凝,「大少,需要派車送您回去嗎?」。
雖然厲晚清那個女人也不討喜,可到底還是關心大少的。
而這個女人,就像一塊冰,無論陸景凝對她多好,她依然不為所動。
陸景凝艱難的深吸口氣,抬手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別出聲。
古色生香的包房內,仿佛連呼吸都是緊的,陸景凝的意思是需要安靜一會兒,助理也不敢再打擾他。
男人雙手合十撐在台面上,等了良久還是沒有等到某個人的關心,似是失望了,他朝助理擺擺手,「你先走吧,一會兒我自己回去。」
助理得到命令,將視線轉移到沉默不語的藍瀾身上,「好的,藍瀾小姐,麻煩您照顧好大少,他胃不太好,剛才又喝了那麼多酒……」
話說到這兒,換來的是陸景凝的一聲怒喝,「趕緊走。」
助理不好再說什麼,他也是一片好心,只是想給大少謀取點福利。
一聲輕微的關門聲把兩人隔絕在內,桌上的菜已涼,藍瀾雙眸盯著地面,雙手緊緊攥在一起,整個人顯得十分緊張。
「吃飽了嗎?」。男人湊過去,低沉的聲線似乎帶了股沖擊力讓人無法忽視,「要不要再來幾份……」
藍瀾連忙擺手,低低道,「吃飽了。」
陸景凝嘴角漾開一抹弧度,掌心落在她頭頂輕撫,「我看你剛才都沒怎麼動筷,是怕了嗎?」。
藍瀾尷尬的點頭,算是給了他一個答復。
「呵,瀾兒不用怕,以後你的身邊有我,他們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誰敢給你顏色看?」陸景凝伸開雙手將她摟過來,灼熱的氣息帶著濃烈的酒香味全數灑在她耳畔,撩得人心癢難耐。
她怕,怕的是大家伙的眼神,難道陸景凝都不怕對自己的影響不好嗎?
畢竟他是有家室的人,她被他這樣帶出來,難免會被大家當做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猛然間,藍瀾又像突然想到什麼,剛才的這桌飯明顯是在,她抬眼看向男人,急急詢問,「景凝,你要……」
男人很果斷的給出答復,「對付陸景琛。」
藍瀾臉色刷的一白,吊著的心仿佛沖到了嗓子眼。
對付陸景琛!
她再次夾在他們兄弟中間了,只不過這一次,她身邊的男人是陸景凝,而陸景琛只能成為她心里的男人。
陸景凝兩手精準鉗住她的下頜,神色驟然變得凜冽,「你心疼了嗎?」。
藍瀾整個人一看,被迫和男人的目光對視,唇瓣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景凝俯,溫熱的唇抵在她的唇上,慢慢摩擦著,「瀾兒,就算你為他心疼得死掉,他也看不見。」
她當然明白,就算陸景琛看到她的痛,也不會回頭了。
男人的吻由淺到深,身軀漸漸往下壓,吻得也越來越重,藍瀾呼吸驟然被奪,一張臉被憋得通紅,樣子嫵媚極了。
吻到情到深處,陸景凝的手鑽入她的毛衣內,掌心貼著她柔軟的肌膚,一陣涼意猛的竄入,藍瀾霎時清醒,她睜開眼,一把推開男人,「景凝,不可以。」
陸景凝食指按壓在她紅艷的唇上,眯起眼近距離的看她,一雙眼染著**的顏色,「為什麼不可以?」
藍瀾越來越緊張,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我,我,這里是公共場合。」
「這里是我的地盤,沒人敢進來。」
說著,男人再次俯,吻落在她外露的頸脖,藍瀾卻突然道,「景凝,你老婆情緒好了嗎?」。
陸景凝即使在想,听到從她嘴里提起另外一個女人,也沒了興致。
不過,他不甘心就此放過她,今晚是個好機會。
都這麼久了,這個女人還是不肯接受他嗎?
男人嘴角緊繃,掌心在她酡紅的臉蛋上輕撫,一句不溫不火的話飄出,「唔,女人家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你該回去陪陪她的。」藍瀾低聲強調。
縱然陸景凝喜歡她,女人這話一出,也冷了臉。
陸景凝也明白,她心里打不開那個結,對陸景琛也是深邃入骨的感情,可不能這樣,他和她就得一輩子精神戀愛吧。
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心愛的女人在身邊,踫都不能踫,那種感覺比要他的命還難受。
沉吟片刻,陸景凝突然看著她的眼楮道,「瀾兒,你知道嗎,厲晚清肚子里的是個兒子。」
藍瀾不由倒抽口冷氣,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是陸景凝的孩子,他就沒掙扎過嗎?
她一向善良,陸景凝也是清楚的,怕是這件事已經跨越了她的承受能力。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樣都無法彌補,再說,他也不曾有過後悔。
盡管厲家那邊一直在為這事糾纏,陸景凝也沒表現出半絲的慌亂,可見他一早就做了這樣的決定。
所以,男人將她一起拉入地獄,大掌猛然攥緊她的手,「瀾兒,不管你願不
不管你願不願意,這雙手已經和我一樣染滿了鮮血,你逃不了的。」
「和我一起,嗯?」
男人尾音上揚,那雙黑色的眸子似是要把嬌弱的她吸進瞳孔。
藍瀾嚇得渾身發抖,她的頭抵在男人胸前,雙眸盯著他起伏不斷的胸口發愣。
她不禁在想,那里面的心是不是黑色的?
藍瀾沒給出答案,卻也沒有拒絕,陸景凝再次將她壓下,包間里氣溫逐漸上升。
然而,關鍵時刻女人再次推開了他,「不行!」
陸景凝臉色黑如鍋底。
該死的,為什麼還是不行?
他已經很多天沒有近了,就等著今晚,這個女人是想憋死他嗎?
藍瀾彎迅速撿起地上的衣服,顫抖著手一件一件套上去,「景凝,再給我點時間。」
「……」
陸景凝哪里肯,他憋得快炸開了。
男人緩步走向她,藍瀾意識到他眼底那抹濃厚的欲火,極力懇求,「求你,我,我……」
她雙手緊緊抱在胸前,一著急竟然落下淚來。
男人一看,當時就慌了,「哭什麼,我也沒說今天,非要。」
後面的兩個字他咬的極重,可以看出他忍得有多辛苦。
藍瀾胡亂抹了把淚,一頭墨發凌亂的垂在胸前,幾乎是逃開男人身邊,「我去下洗手間。」
包間里是有洗手間的,藍瀾卻選擇去了外面,陸景凝也沒阻止,說實話,他三番五次被這個女人拒絕,已經沒有太多耐心了。
一路向前,藍瀾跑得急,差點撞上一堵肉牆。
「景琛?」
男人愣了下,似乎沒想到會在這兒踫到藍瀾。
陸景凝對她還真是用心,這個節骨眼上帶她過來,就不怕傳到老爺子耳朵里嗎?
據說這段時間,厲家那邊有所動作,對厲晚清流產的事耿耿于懷,陸景凝還有心思這兒和藍瀾快活,是他低估了這個大哥嗎?
陸景琛淡漠的視線掃過她酡紅的容顏,凌亂的發絲,還有頸間的吻痕。
一看就知道剛才做過什麼。
男人並因她而駐足,無論她和誰在一起,和他都沒有關系了。
有些事情,他必須狠心。
擦身而過之際,藍瀾激動的抓住男人的手,急急喊了聲,「景琛!」
陸景琛皺眉,菲薄的唇冰冷吐出一句話,「我不認識你。」
爾後,將手臂從女人懷里抽了回來,繼續往前走。
不認識你!
一句話如一把鋒利的刀刃,直接將她本就脆弱的心割碎。
算起來,藍瀾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陸景琛了,這次偶遇,她一點準備都沒有,但那種見到他時的心動怎麼都無法抹滅。
都說時間是治療傷口的最好良藥,屁話!
只要一見到他,藍瀾還是控制不住。
她沖過去,從身後將男人抱住,「景琛,你听我說,陸景凝他,他要……」
她的糾纏不休讓陸景琛煩躁不已,更不想靠女人來獲得某種信息,一旦和藍瀾再次扯上關系,他和葉薇然就別想平靜了。
男人面色冷冽,將她纏在身上的手大力掰開,沉聲道,「藍瀾,之前我就說過了,我們互不相欠,以後別再去招惹葉薇然,否則休怪我不念舊情。」
藍瀾噤聲,訝異的看著她愛了近七年的男人。
哪怕中間空白的五年,可心里的那份愛從未改變過。
「上次是陸景凝救了你,但不是每次都能這麼幸運。」
藍瀾的身子逐漸軟了下去,心如死灰。
為了葉薇然,他真的連舊情都不顧了嗎?
「鬧夠了嗎?死心了嗎?」。一道男音突兀的從身側傳來。
藍瀾側目,對上的是陸景凝陰鷙的臉。
剛才的話他都听到了吧?
可面對陸景凝,她卻沒有丁點心慌之意,或許不在乎吧。
藍瀾怔怔的杵在那兒,陸景琛的話歷歷在耳,她等著陸景凝的怒火,那個樣子看得人心碎。
最終,陸景凝嘆了口氣,「我送你回去。以後還是少帶你出來,瞧你嚇的。」
雖然得到的結果並不滿意,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陸景琛對這個女人真的已經放下了。
為了葉薇然,他當真什麼都做得出來啊。
一早他就知道這個女的心向著陸景琛,可對她,他到底下不了狠手。
一路驅車回去,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將藍瀾親自送上樓,陸景凝才出聲,「你放心,傷害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那一刻,藍瀾心里是有過動搖的,就像藍紫說的,她都這樣了,陸景凝還肯接納她,她到底在作個什麼勁兒?
只是,她還是做不到……
男人掌心在她頭頂輕拍,「乖,早點睡。」
「我,我,景凝,我對……」到底她還是覺得愧疚,企圖說些什麼解釋。
陸景凝去突然俯,輕柔的吻落在她眼角,「瀾兒你的眼楮很漂亮,很多事情,我相信你能看得明白。」
他哪里舍得責備她,即便她剛才想要背叛,那一刻,他確實很生氣,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狠狠教訓一頓,可真的到那個時候,他還是不忍心。
夜里,涼風佛過,半山別墅的紅楓葉漫天飛。
一片一片散落在空中,吹亂
空中,吹亂樹下女人的發絲,眩暈了她原本就精致的容顏。
好美的景色。
要說這個地方,她是極為喜愛的,可她卻再也沒有辦法消受。
葉薇然現在和陸景琛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有種深深的罪惡感。
她在想,藍紫被割去腎的時候連麻藥都沒打,那個男人是怎麼下得去手的。
葉薇然並不是同情藍紫,而是害怕有一天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最重要的是,在發生那麼多事後,她沒辦法再面對他。
陸景琛回來的時候,葉薇然手里捏著一片楓葉發愣。
「怎麼還在外面,不冷嗎?」。陸景琛從她身後纏上來,掌心貼著她細膩的腰線,頭枕在她的頸間蹭了蹭。
葉薇然被他撩得渾身難受,手一松,紅楓葉緩緩飄落在地,空氣中很快暈開一抹淡淡的酒香味。
他喝酒了!
怕她會不喜歡這種味道,陸景琛耐心的解釋,「邵家那邊派了人過來,爺爺說必須親自接待,沒辦法,今晚多喝了幾杯。」
葉薇然心神一凜,邵家?
這麼巧,還是邵正東故意安排的。
不管怎樣,她需要和邵正東打一通電話,至少要知道那個男人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解救她。
見她遲遲不肯開口,陸景琛圈住她,將她緩緩轉過身來,深邃的眼盯著她清明的雙眸,「怎麼了,有心事?」
葉薇然強行綻放出一抹笑,指了指滿地的紅,「這楓葉好美。」
這話換來男人一聲輕笑,「呵呵!」
他倒是認為再美的景色也比不上她臉上的笑容美。
「你喜歡的話我讓人多移植點過來。」
「不用了,每個季節都有不同的景色欣賞,挺好的。」
男人薄唇落在她後頸輕柔的吻著,「嗯,我也覺得不錯。」
每個季節欣賞的時候,景琛,你會不會寂寞呢?
不多時,男人牽著她的手進去,「爺爺的壽辰快到了,這兩天你選件禮物。」
壽辰?
那麼應該很多人都會過來吧,她記得邵家每次都會派邵正東過來和陸家拉攏關系。
想到這兒,葉薇然問他,「你們家的公司和邵家有合作嗎?」。
陸景琛月兌掉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深藍色的襯衣,襯托出他修長挺拔的身軀,「有一點,不過不是我在管。」
葉薇然的心不知為何澀澀的難受。
她想到那天在大院里的照片,陸景琛雙手沒加任何修飾,「景琛,你可以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嗎?」。
男人愣了愣,隨即笑開。
她在打听他的以前,是不是代表想和他好好在一起,在意了,所以想知道他的所有。
就像他自己,為了更深一點的了解她,特地跑了趟程家卻打听她的一切。
見他好半天不說話,只是盯著她笑,葉薇然一陣發虛,尷尬的扯了扯唇角,「那天看你的照片,突然好想知道你小時候的事情。」
男人在她身旁落座,忽然伸出手一把將她從沙發上抱起,葉薇然來不及尖叫,人已經坐到男人腿上。
葉薇然懊惱的瞪著男人,想從他身上下來。
陸景琛雙手圈住她的腰身,笑道,「不是想知道嗎,這樣講更有趣。」
好吧,她不想知道了行不行?
而陸景琛仿佛已經進入狀態,在這個時候啟聲,「別人都以為陸家人光鮮亮麗,其實里面的苦你們根本無法想象。
「我從小待在爺爺身邊,爺爺對于陸家男孩的教育很嚴格,白天送到訓練營接受培訓,晚上補習功課。」
看得出來,那個時候的陸景琛似乎很沉默。
陸家的孩子很多,葉薇然這麼久也沒全部弄清楚,「好像只有你這樣吧,據說不是每個孩子都有榮幸在老爺子身邊長大。」
「嗯,在我們這一輩只有我和馨兒,偶爾老爺子也會教陸景凝一些東西。」
在他們這一輩的男孩子當中,老爺子最看重他和陸景凝,也是導致他們兄弟這麼多年爭鋒相對的原因。
「這些苦都不算什麼。」陸景琛說到這兒,視線瞥過那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心驟然一痛,好半天沒緩過氣來。
男人收回視線,深邃的眸底涌起一股濃濃的墨色,「我最難過的莫過于,我媽每次想去訓練營看我,爺爺都不允許。」
「有時候為了見我一面,她可以從天亮等到天黑,趁老爺子的人還沒過來,悄悄見上我一面。」
驀然的,听他這麼說,葉薇然心里涌起一陣刺痛感,「我不明白,老爺子為什麼不讓你媽見你?」
「我媽媽娘家勢力強大,那時候她和我爸感情不太好,兩人鬧離婚,我爺爺怕她把我帶走。」
原來是這樣,說起來他小時候也挺可憐的。
葉薇然一直以為自己是很不幸的,從小死了母親,但至少她有爸爸,雖然那個父親沒怎麼把他們姐妹放在心里,一家人至少在一起,還有最疼愛的妹妹,而陸景琛,他只有一個人,不能和爺爺撒嬌,更要照顧不懂事的妹妹。
他之所以對陸晚馨寵愛有加,那是因為,他的世界里只有那麼一個妹妹。
葉薇然順著男人往後倒去,頭埋在他胸前,手指緩緩覆上,那里是心髒的位置,起伏很小,可見他對這些事已經淡忘。
「景琛,你一
景琛,你一定能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寂寞與無奈。」
所以,即便我走了,你也不會有多痛苦吧?
男人笑笑沒做聲,他小時候很孤僻,身邊只有一個爺爺,直到十六歲才回歸張亦茹身邊,再後來的幾年里認識了藍瀾。
那個女人讓他覺得溫暖,當時覺得挺好的,僅此而已。
——
嚴子軒給出的三天期限,今天是最後一天。
陸晚馨不敢多睡,明明她昨晚下了決心等老爺子回來,也不知怎的,就睡著了。
整理好儀容,正好是早餐時間。
晃了一圈,陸晚馨還是沒看到老爺子的身影,「爺爺呢?」
老管家吩咐佣人把早餐擺上桌,「哦,厲老爺子約去喝茶了。」
「又出去了?」陸晚馨低喃,神色疲倦。
也不知怎的,最近明明心事重重,卻異常犯困。
老管家戰戰兢兢道,「馨兒小姐,老爺子說了,這事讓你們自己冷靜段時間,對彼此都好。」
陸晚馨听著,看了眼桌上豐富的早餐頓時沒了食欲。
連爺爺也不管她了是麼,竟然想著法躲著她。
她嘆了口氣,連早餐也沒吃,直接從大院走了出去。
老管家跟在她身後,眼見著她要離開,跑上前問,「馨兒小姐,你去哪兒?」
「我隨便走走。」
老管家不敢攔著,一看大事不妙,趕緊給老爺子打了電話,並且吩咐幾個人跟著陸晚馨。
一路驅車過來林暖夏的公寓,陸晚馨把車停在最隱蔽的位置,恰巧踫上林暖夏抱著女兒從小區出來,今天天氣晴好,想必那女人是帶孩子出來曬太陽。
隔著擋風玻璃,陸晚馨握著方向盤的手漸漸收緊。
憑什麼林暖夏那樣的女人在離婚後依然能擁有幸福,而她呢,不僅要面對被丈夫拋棄,還要接受一輩子不能生育的事實。
不多時,從里面走出來一個男人,從林暖夏懷里接過孩子,陸晚馨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從這個角度看,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那是嚴子軒的女兒,嚴家一定很想讓她認祖歸宗吧。
林暖夏,你都要嫁給別人了,孩子以後還會有的。
陸晚馨輕咬下嘴角,眼里除了濃烈的恨意,更多的是不甘心。
電話在這個時候響起,里面傳來老管家的聲音,「馨兒小姐,老爺子已經在趕回來的路上了,您在哪兒,快點回來吧。」
「真的嗎?」。
「是,老爺子還說了,讓您在大院等他。」
「好,我馬上回來。」
須臾,火紅的跑車駛離小區,漸漸隔絕了身後的一家三口。
到了大院,老爺子已經在前廳等她,陸晚馨氣喘吁吁的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看到她,還是免不了為她憂心,「馨兒,吃早餐了嗎?」。
陸晚馨哪里有心思考慮這些,看到老爺,她鼻尖一酸,撲過去,「爺爺,我還以為您不要馨兒了。」
老爺子在她頭頂拍了拍,「怎麼會呢,爺爺最近忙于你大哥的事,厲家那邊總要交代的。」
「大嫂怎麼樣了?」陸晚馨揚起頭下意識往下問。
「說真的,你該去看看你大嫂,她現在情緒很不好。」
「我知道的。」
祖孫倆寒暄了會,老爺子才拉著她進入正題,「說說看,你究竟怎麼想的?」
陸晚馨並沒有及時說出心里的想法,而是把剛才拍到的照片給老爺子看。
「這是嚴子軒的女兒,隔得太遠沒拍到正面。」
不過可以想象,肯定是個可愛的小寶貝。
老爺子精明的雙眸微眯,盯著手機屏幕好半晌沒說話。
陸晚馨湊過身去,睨著手機上的照片在老爺子耳旁低語了幾句。
「你真這麼想?」老爺子似乎不太相信寶貝孫女一下子懂事了。
陸晚馨沉重的點點頭,她不這樣又能怎麼辦呢。
「既然要找別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何不就弄個現成的,再說了,他那麼愛林暖夏,想必也是想認回女兒的吧。」
老爺子欣慰的拉起她的手,多日來緊繃的容顏緩緩散開,「你能想通就好,這確實是一個好辦法。」
「其實爺爺正有此意,就怕你不答應。」
祖孫倆意見統一,現在就看嚴家那邊的態度。
趁著嚴子軒還在公司的這點時間,陸晚馨特意去了趟嚴家。
她深知嚴家父母在嚴子軒心里的位置,在江城,嚴子軒的孝心是出了名的,若不是當時想完成嚴媽媽的心願,嚴子軒也不會沖動的娶了林暖夏。
說到底,還是嚴媽媽那個老巫婆害得她沒了幸福。
嚴媽媽看到陸晚馨,停住手里削隻果的動作,「馨兒,你回來了?」
「媽!」
嚴媽媽神色冷淡,吩咐佣人,「你們都出去吧。」
空曠的客廳里只剩下婆媳二人,嚴媽媽特意給了她空間,就是想和她聊聊。
沒了生育的女人,他們嚴家要怎麼接受?
陸晚馨則是撲通一聲跪在嚴媽媽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媽,我知道我錯了,我求你幫幫我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嚴媽媽心里甚是難受,自從昨天嚴子軒告訴她陸晚馨不能生育,她急得一整個晚上沒睡。
沒睡。
「馨兒,你也知道我們家就子軒一個兒子,我和他爸都盼著早點抱上孫子,可……」
「我知道,我能理解,我都知道的。」
這件事明明該怪林暖夏,可是她之前的丑事已經曝光,又怎麼好意思再去提起流產這件事。
在嚴家夫婦面前,她必須拿出誠意來。
沉吟片刻,嚴媽媽艱難的開口,「那,那你和子軒,你放他一條生路行嗎?」。
陸晚馨咬了咬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那種疼痛似乎並不能掩蓋她心里的扭曲。
放他一條生路?
呵,那誰又給她指明一條路?
在江城,她的名聲本來就不太好,之前和百里清塵的事多多少少傳了些出去,要不是成了嚴太太,估計輿論很難壓制下去。
現在嚴子軒要和她離婚,以後她還能找到更好的人嗎?
她不松口,嚴媽媽繼續給她灌輸某種思想,「馨兒,你也是媽看著長大的,是個乖孩子……」
陸晚馨听不下去了,打斷,「媽,我知道,也理解你們的心情,若是真的離婚,爺爺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嚴媽媽的心一陣窒息,是啊,老爺子不會放過他們的,可他們也不能沒有後啊。
唯一的解決辦法只要陸晚馨自己松口,陸家提出離婚。
眼瞧著差不多了,陸晚馨扯了扯嚴媽媽的衣袖,「媽,林暖夏的孩子是嚴子軒的,這個您清楚吧?」
嚴媽媽猛的一怔,看著陸晚馨半晌當即明白過來。
「我想通了,既然決定和子軒在一起,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真的?」嚴媽媽眸底明顯一亮,將陸晚馨從地上扶起,「你能接受?」
陸晚馨堅定的點了點頭,態度十分誠懇。
「馨兒,媽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狠心的,以後孩子養在你身邊,你就是她的母親。」
「媽,我也這樣想。」
婆媳倆的意見也達成了一致,陸晚馨抓住嚴家人的弱點,想孫子想瘋了,自從林暖夏生產,她查證過,嚴媽媽還沒有看過孫女,就是怕他們陸家生氣,如今她提出這個要求,嚴家人能不答應嗎?
在嚴家,只要說服了嚴媽媽很多事情都不是問題。
她願意接受嚴子軒在外面的孩子,他們之間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不是嗎?
——
離月底越來越近,那天之後,林暖夏再也沒見過嚴子軒。
今天是林暖夏出月,天氣晴朗。
婚禮要買的東西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為了能讓她們母女出來散散心,洛楓特意抽出一天空來,陪林暖夏和小圓圓去逛街。
母嬰區,兩人推著嬰兒車一路向前,東看看西瞧瞧。
「這個也不錯。」洛楓選了幾套衣服,吩咐服務員包起來。
「少買些吧,孩子長得快。」林暖夏制止,生怕洛楓浪費錢。
「孩子的衣服不能嫌多。」
「浪費。」
「呵,我願意。」
林暖夏,「……」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理論,等林暖夏爭不過他,索性閉嘴,等她回頭去看女兒,整個人懵了!
嬰兒推車里洗劫一空,哪里還有小圓圓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