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天,陸景琛為了能讓老爺子開心,一早就讓江澈去接蘇晴,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讓老人家和張亦茹再為他操心。
昨晚陸景琛已經听江澈說蘇晴身體出了毛病,他想著,既然接受了這個女人,有些明面上的舉動還是要做做樣子。
早餐時間,江澈已經在外面守候了,蘇晴沒想到陸景琛真派了人過來接她,十分激動,甚至連早點都來不及吃就往外跑。
蘇媽媽拉住她,叮囑,「晴晴,醫生昨天說的你可記清楚了,一定要注意身體知道麼?」
蘇晴點頭,不用蘇媽媽說她自己也會主意的。
她昨晚去醫院了解到排卵的最佳時期,正月初五,是個讓人值得期待的日子。
「還有,你現在不能再蹦啊跳的。」
蘇晴皺眉,嬌嗔道,「我這還沒懷上呢。」
W@「沒懷上更要注意呀。」
「好了好了媽,我知道的,景琛他也知道分寸。」
听女兒這麼說蘇媽媽由衷高興,陸景琛派了人過來接,她沒什麼不放心的,「嗯。」
蘇晴在蘇媽媽臉上親了口,「媽,初二見。」
還沒等蘇媽媽的話叮囑完,蘇晴已經興奮的跑了出去。
蘇媽媽嘆了口氣,瞧著女兒的背影,嘴角勾起的弧度柔和。
養女兒就是這樣,大過年的,只想往夫家跑。
「大過年的,你們昨晚去醫院做什麼?」蘇爸爸從樓上下來,狐疑的問。
蘇媽媽卻是問他,「老蘇,陸景琛的底細你模得清嗎?」。
「底細?」蘇爸爸穿外套的身子頓住。
陸景琛的底細沒有人模得清,外界說的那只不過是表面的功夫。
「老蘇,晴晴這孩子從小被我們保護得太好,有些事情還得我們去辦。」
蘇爸爸眯起眼看她,沉聲呵斥,「安分點,別拔了老虎須。」
陸家是他們能招惹的麼?
蘇媽媽不以為意,陸景琛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外面沒有女人,為了女兒的將來,她必須做點什麼,「我默默去查,總有內幕爆料出來。」
蘇爸爸朝她遞了眼,「我會找人暗地里進行,你就別操心了。」
對,他們可以暗地里去查,如果陸景琛外面真的有別的女人,他們也是可以暗地里解決的,務必要讓女兒坐穩陸少女乃女乃的位子。
這事兒,決不能讓陸家人知道。
中午的大院,四處洋溢著新年的氣息。
老爺子中午就叫了陸裕堇一家,陸景琛昨晚一直留在這兒,蘇晴過來時,陸裕堇和張亦茹也到了。
「爸媽。」蘇晴下了車,笑呵呵朝他們走來。
張亦茹臉色發白,看到她嘴角輕挽,「外面冷,進去吧。」
陸裕堇禮貌性的點下頭,目光至始至終都在嬌妻身上。
午飯時,老爺子興致極好,非要和父子倆喝幾杯。
張亦茹和蘇晴聊天,婆媳倆聊到孩子時,蘇晴神色閃過一抹不自然。
陸家老爺子十分保守,什麼人工受孕,如果傳到他耳朵里定然會受到斥責,陸景琛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陸家好面子,這種事情必然是不允許發生的,這也是陸景琛為何要秘密進行的原因。
「這種事情不必害臊,都是要過來的。」張亦茹拉起蘇晴的手,給她灌輸某種思想。
陸景琛剛喝下一杯酒,張亦茹這話也被他听了去,男人起身坐到蘇晴身邊,長臂很自然的摟過未婚妻,深黑色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張亦茹,「媽,您這兩天怎麼了,臉色不怎麼好。」
張亦茹過來的時候他一直在接電話,這會兒才注意到她氣色相較于上次差了許多。
蘇晴沒料到陸景琛會幫她解圍,她嬌羞的將臉埋進男人懷里,幫張亦茹做了答復,「天氣冷,媽的身體虛弱,難免氣色差些。」
陸景琛抬起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落在女人肩頭,臉上帶了些許醉意,從蘇晴的這個位置看,那種顏色染在他臉上十分迷人,剛硬的臉部線條也變得柔和起來。
只有和家人相處的時候,這個男人才能收起他的冷漠。
說到這事,陸裕堇插過話對陸景琛道,「你媽身體一直不太好,這幾天天氣又冷。」
張亦茹的身體是真不舒服,這兩天醫生也說了情況很不好,她常年郁郁寡歡,什麼事情都喜歡藏在心里,三年前的一場大劫,她想念兒子,心里的抑郁越發深了,身體慢慢走了下坡路。
陸景琛喉間輕滾,冰冷了三年的心似乎有了某種情緒,他盯著張亦茹蒼白的容顏,過去的芳華不在,被病魔折磨的她看得出來,為了能讓大家放心,化了淡淡的妝容,可到底也逃不過眾人的火眼金楮。
「身體不舒服就去看醫生,好好養著。」老爺子喝得滿面紅光,他看了眼喝悶酒的兒子,忍不住開了口。
陸裕堇今天的話很少,似乎沉浸在一種悲傷里,陸景琛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父母有事瞞著他。
一晃三十年,陸景琛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作為父母的兒子,他沒有照顧好雙親,作為爺爺最愛的孫子,他亦是沒有給陸家分擔一點責任,作為愛人……
男人的眸色一點一點的暗下去,那個女人不願意跟著他,想來他應該是不稱職的。
張亦茹和老爺子聊了起來,「爸,您也別操心,我沒事。」
,我沒事。」
陸景琛回神,他松開放在蘇晴肩上的手,起身坐到了張亦茹旁邊。
他從來不是一個煽情的人,一般的時候總是沉默著,這一刻哪怕他是真心疼張亦茹,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自己的兒子張亦茹最懂,她也好久沒見陸景琛了,此時能看到他為自己憂心,欣慰的同時又有點心疼,「媽沒事,只要你和晴晴好好的,給我生個孫子。」
這樣的情況下,陸景琛不是安慰張亦茹,他真是有這樣的打算,「這事急不來,我們已經在努力了,保證在明年給您達成這個願望。」
蘇晴也湊過來道,「對呀媽,您好好養身子,沒事的時候我去看您。」
看到他們這麼恩愛,張亦茹氣色好了不少。
「好。」
張亦茹笑呵呵的應承,她這人性子冷淡,不喜歡大家伙都圍著她一個人轉,聊了會便借口想去外面走走。
午飯時間結束,蘇晴和陸景琛陪著老爺子在院子里下棋,今天外面沒有風,很適合戶外的運動。
不遠處的庭院里,祖孫三圍在一起,微弱的太陽光恰好直射到那,暖了院子里所有人的心。
「走這邊,這邊。」
「你別指手畫腳的,一邊兒去。」老爺子指了指陸景琛,「昨晚連輸了我五局。」
蘇晴笑呵呵的看了眼身後指手畫腳的男人,朝老爺子嫣然一笑,「是麼?」
老爺子笑得十分樂呵,「這小子,比你還差勁呢。」
陸景琛笑笑沒說話,這副其樂融融的畫面實屬難得,那麼,他還需要為了某個沒心的女人繼續自我墮落下去麼?
如果說蘇晴能讓他家人開心,他也認了,干嘛在乎人品呢,說起人品,葉薇然又能好到哪里去,他對她那麼好,用盡心思,她還不是和邵正東跑了。
想到此,男人心尖兒一陣刺痛,臉部線條也跟著僵硬起來,在他們的歡聲笑語中悄然退了出去。
這個年一過,他和葉薇然就分開四年了,四年的時間足以忘掉一個人,可他就是那麼賤,時間越久,心里的那份痛就越發深刻,尤其是在兩人再次重逢後,明明想狠著點兒,總是身不由己。
站在大院台階上的張亦茹,目光始終盯著蘇晴那邊,這是她和老爺子商量著挑選的兒媳,現在看來,還不錯。
女人不需要特別優秀,不過必須是個軟性子,懂的遷就。
就蘇晴這樣的,張亦茹覺得很適合陸景琛。
陸裕堇拿了衣服過來披在張亦茹身上,「你別累著,外面風大,去里面休息吧。」
張亦茹轉頭看向他,「裕堇,爸在今天會宣布重大事件麼?」
陸裕堇怔了下,似是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張亦茹還能像他們新婚後那樣的稱呼他。
他等了二十幾年,終于等到了麼?
回過神,他如實相告,「沒那麼容易,很多事情需要陸家很多人統一決定,爸的話只能說是最有用的。」
經歷了三年前的事,張亦茹倒是沒那麼在乎了,「罷了,我只希望景琛能好好的,你看,蘇晴是不是很適合他?」
適合?
陸裕堇冷笑聲,並沒有做聲。
張亦茹精明了一輩子,到頭來連兒子的心思都看不透,也難怪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這個女人,看上去比誰都明智,實在一輩子活在糊涂里。
「我听江澈說了,昨晚他們相處得很愉快。」張亦茹嘴角淺勾,精致輪廓在陽光下泛出柔和的色澤。
她比以前瘦了好多,失去了往日的嫵媚,可那張臉依然迷人的緊,即便有天真的老去,陸裕堇想,他也不會忘了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驚艷。
陸裕堇摟過她,隨著她的視線看去,老爺子紅潤的臉落在他眼里,他勾了勾唇,總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開口應承,「這不是隨了你的心願麼?」
張亦茹將頭靠在男人肩上,她也不想再計較了,陸裕堇再十惡不赦,有天她身體不行了,兒子還得靠他扶持。
她的身體她自己最清楚,怕是年輕的時候被自己給糟蹋了。
「我們進去吧,外面冷。」
「不,我好久沒出來了,想多站會。」
她喜歡欣賞美好的東西,比如說溫情,在陸家是最難能可貴的,到了晚上,人多嘴雜,每個人都戴了面具,這種畫面怕是一種奢望了。
「那我給你去弄點水果來。」
「嗯。」張亦茹點頭,目光始終沒從老爺子那邊移開。
蘇晴這丫頭,她是越來越喜歡了。
張亦茹怕有一天,自己走了,兒子需要一個女人照顧,而這個女人,必須具備溫柔的條件,什麼事都得以兒子為中心。
也許作為一個母親,都會這般自私吧。
後院里很安靜,陸景琛修長的身影佇立在廊道內,他指尖夾著煙,看到走過來的男人,喊了聲,「爸。」
陸裕堇手里端著果盤,朝他點頭,「你媽身體不好,有空多回來陪陪她。」
「我會的。」陸景琛扔了手里的煙蒂,目光聚焦在陸裕堇手里的果盤上。
都是張亦茹喜歡吃的水果,他一直都知道陸裕堇對母親的心,然而這個男人的自制力卻是相當的差,總喜歡背著張亦茹出去偷腥,傷了她的心。
現在年紀大了,有些事情陸景琛覺得,能過去的就過去吧
的就過去吧,他就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都好好的。
陸裕堇走了兩步又折回身來,「景琛,我希望你能多為你媽的身體著想,她現在是受不得丁點刺激了。」
陸景琛雙手插兜,黑眸盯著他,「您能這樣想就好,別讓她再失望了。」
陸裕堇郁悶壞了,他本想教訓兒子一頓,哪知道到頭來被他給教訓了。
當年的錯,在他們母子心里形成了一個結,以至于到後來,無論他怎麼努力的想洗滌也回不到最初了。
「別看你媽喜歡嗦,這輩子她最在意的就是你。」
「你呢,有多在意她呢?」陸景琛下意識的問。
陸裕堇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承認年輕的時候犯了混,做了對不起他們母子的事,可也不是他自願的。
他也清楚,無論他怎麼解釋,張亦茹都是不相信的,因為正如她所說,沒有人能把他綁著上誰的床,說到底就是沒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要說在意,張亦茹真的是他的一切,難道沒有人看出來麼?
「您知道媽最在意什麼。」陸景琛雙手撐在護欄上,晦暗的眸子落在不遠處的假山上,「如果不是陸景凝逼得太緊,我也不會做得這麼絕。」
他們都不是笨蛋,有些話說明白也好。
「他是你哥哥,我只希望你到時候放他一個條生路。」陸裕堇即便再怎麼不待見白夢露母子,可那層血緣關系沒辦法忽略掉。
他的心向著陸景琛,注定是要有一個兒子受傷的。
陸景琛的臉半陷在陰暗里,厲聲道,「爸,我從來沒想過爭,是他們把我逼到這個份上的,希望您到時候別插手。」
——
陸景凝的除夕相較來說就冷清多了,他不是老爺子最疼愛的孫子,也不是陸裕堇最疼愛的兒子,他母親亦不是陸裕堇在乎的女人,注定每年除夕都會冷冷清清。
這麼多年,白夢露也習慣了,和之前一樣她親自下廚做年飯,看到兒媳婦過來,招呼他們,「你們來了,快坐,午飯馬上就準備好了。」
陸景凝的心有點酸,其實,他最討厭的就是過年,小時候他能進陸家的門,而白夢露卻不可以,在那麼多人的擁簇下,他的母親只能孤單單的被陸家人遺忘。
憑什麼?
他這個私生子竟然這麼不受待見,陸裕堇當初為什麼不阻止?
偌大的房子里很安靜,厲晚清目光呆泄,她四處晃了眼便去了一邊坐下,安靜得像是一團空氣,很容易被人忽略。
陸景凝走過去拍了拍厲晚清的頭,「餓了麼?」
厲晚清揚起臉,朝他笑了笑,「有點。」
「飯馬上就好了,你忍忍。」
「景凝,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厲晚清嘟起嘴,模樣很是懊惱。
陸景凝,「……」
「剛才我進來她都沒有招呼我呢。」
陸景凝笑了兩聲,他彎耐心的和她解釋,「沒有,媽媽親自給我們做年飯呢,忙。」
「那就好。」厲晚清像是放心下來,默默坐在那兒不再說話。
陸景凝盯著她依然美麗的面容,心里五味陳雜。
這是他的妻子,因為某個原因被他給折騰成這樣,人各有命,只能怪她嫁錯了人。
有一點讓陸景凝很奇怪,那種藥吃了只會精神失常,他怎麼感覺時間越長,厲晚清的智商也跟著變弱了呢。
白夢露早就習慣了厲晚清的狀態,所以他們過來,她也只顧著和兒子說話。
到廚房忙了會,她去茶水間給兒子泡了一杯茶,走出來笑呵呵的道,「景凝,這茶是我這是我托人弄來,還是新茶,你嘗嘗。」
陸景凝見不得白夢露操勞,特別是今天,一年到頭還得親自動手做這些,「媽,你別忙了,讓他們做就是了。」
白夢露搖頭,「我今天想親自給你弄點吃的。」
「那好,一會兒我幫您。」
白夢露自然是不願意的,她的兒子身份尊貴,哪能做這些粗活,即便厲晚清不清不楚,這個時候她也希望兒子和媳婦待著,有人說,男人身邊有個女人,很多事情都會變得不一樣。
為何她的兒子要這麼苦命,好不容易攀上厲家,結果厲晚清瘋了。
白夢露推了推他,低聲訓斥,「你去陪晚清說說話,最近你回去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即使厲晚清腦子不清楚,但她的孫子還是想從這個女人的肚子里出來,畢竟厲晚清的血統高貴,她背後還有一個厲家。
因為厲晚清這病,陸景凝沒有拋棄她,厲家那邊對兒子很是信任,不管是做做樣子也好,真心實意也罷,總之,只要能生,孩子盡量讓厲晚清懷上。
陸景凝听了這話十分頭疼,「那些人又跟你說了?」
「景凝,媽是關心你。」
「嗯,我知道,可是媽,我不想讓你再操心了。」
白夢露知道他外面有女人,沒說穿完全是因為顧及他的面子,也是因為家里有個瘋癲老婆,哪個男人能守著一個瘋子過四年呢。
其實沒有人知道,他還真喜歡上了一個瘋女人,藍瀾可不就是他花心思給治好的麼?
想到這兒,陸景凝突然覺得好笑。
他弄瘋了自己的老婆,卻是因為另外一個瘋女人。
拗不過陸景凝,母子倆一起來到廚房,陸景凝幫她
陸景凝幫她拿盤子,白夢露熟練的在鍋里翻炒著。
似是被某種情緒感染到了,白夢露看著兒子高大的身影在廚房里忙活,嘆息道,「景凝,媽這輩子只有看到你得到陸家的一切才能放心,年輕的時候我輸給了張亦茹,後來媽有了你,就是最大的成就,沒想到你爸爸那麼狠心,如果不是陸老爺子,他壓根不會認我們。」
陸景凝彎子的動作僵了下,他手里還拿著餐盤。
每年春節,白夢露都會跟他說這番話,陸景凝已經能倒背如流了,但每一次他都默默听著,不厭其煩。
不知為何這一次,他變得異常傷感。
「景凝,你是媽的依靠,也是媽的驕傲,我的兒子不會比張亦茹的差。」
陸景凝將手里的餐盤放在櫥櫃上,堅定的目光落在白夢露深邃的眼角,「媽,你放心吧,我不會讓您失望的,也會讓您得償所願。」
「媽已經老了,能不能回去陸家不是要緊的,你一定要把握好自己的未來,厲家那邊多花點心思。」
「我會的。」
陪白夢露吃完午飯,陸景凝陪厲晚清去了趟厲家,晚上就是大院那邊,幾乎年年都是如此,不曾變過,而他的母親在每年的今天,晚上都是一個人過的。
厲家的人對他很客氣,尤其是厲老爺子,夸他重情重義,把厲晚清照顧得很周到。
兩人從厲家出來,臨近晚餐時間,跨年倒計時。
厲晚清悶悶不樂的靠在椅背上養身,陸景凝對她的每一分神情都很在意,生怕哪一天她會自己好了。
「晚清,你還好麼?」男人空出一只手伸過去握住她的,關心的問。
「嗯。」厲晚清靜靜點頭,似乎很累的樣子。
通常的時候,她乖巧得如同一只小白兔,陸景凝覺得無趣,說了一兩句便不再開口,反正這里沒有外人,他高興就和厲晚清說兩句,不高興了怎麼樣都無所謂。
他前天偶然在報紙上看了一則新聞,說是可以子宮移植手術,厲晚清只是頭腦不清醒,生育方面還是挺健全的。
藍瀾沒有生育,最想要的應該也是一個孩子吧。
男人看了眼身旁的女人,其實她沒有哪里不好,錯就錯在他不愛她。
汽車突然剎住,除夕的這天,特別是這個時間點,街上的行人很少,厲晚清的身體朝前傾,陸景凝手掌落在她臉上,柔聲誘哄著,「我去辦點事,一會兒我過來接你去大院,乖。」
緊接著,陸景凝撥了電話出去,不多時,另一輛黑色汽車內走出來一個男人,是陸景凝的助理。
厲晚清對他很有印象,一聲大少女乃女乃出口後,她便知道該怎麼做,平時很听話的她,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很粘陸景凝,「你要快點回來,我會害怕。」
「好,我辦完事就過來接你。」
「嗯。」
似乎能得到他的承諾,她就能安心,乖乖跟著陸景凝的助理走了。
江城的某個公寓內,傍晚十分。
藍瀾將手里的活停下,她看了眼時間,嘴角笑意融融。
她手上是一件深藍色的V領毛衣,終于在今天完成。
由于她不是很熟悉,平常的時候陸景凝又在,所以花了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
在一旁準備水果的佣人看了,忍不住夸贊,「少女乃女乃,這件毛衣穿在大少身上一定很好看。」
「是麼?」藍瀾似乎已經能想到陸景凝穿上這件毛衣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加深。
「嗯,大少人長得帥,穿什麼都好看。」
「呵呵,我也這麼覺得。」
這是她送給他的新年禮物,到了初二,藍瀾算著,他應該會過來的吧。
收好新年禮物,從樓上下來,佣人將燒好的菜一一擺上桌,恭敬的喊道,「少女乃女乃,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藍瀾朝桌上的菜色掃了眼,將準備好的紅包塞給兩個佣人,「辛苦了,回去過年吧。」
「謝謝少女乃女乃,我們初三過來。」
藍瀾沉靜的目光盯著窗外,偶爾有鞭炮聲落入耳里,刺激著她敏銳的神經,好像故意在提醒她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日子。
兩個佣人各自得了一份鼓鼓的紅包,自然要要說一下討好的話,「大少女乃女乃,冰箱里的食物我們都給你分好了,您只需要熱一下即可,等我們初三過來再做心的。」
藍瀾輕點下頭,算是給了她們一個通行證。
以往還能有藍紫陪她過年,這三年,她基本上都是一個人。
即便是習慣了,一旦真的到了這一天,她還是會傷感,會覺得寂寞。
她甚至在想,這個世界是不是就她一個人這樣,留著一個人守歲。
莫名的,某個畫面跳躍在她腦海里,她已經記不清是幾年前,陸景琛偷偷從陸家跑出來陪她過年,那時候她還有藍紫,並不覺得孤獨,可那個男人卻說,想在這樣的日子和她在一起。
血氣方剛的年紀,藍瀾不禁懷疑,陸景琛那會到底是一時的沖動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一串沉重的腳步聲竄入耳膜,藍瀾的記憶還未收回,她幾乎處于本能的喊了聲,「景琛。」
兩個字傳出,腳步聲跟著停止,藍瀾側目,看到的是陸景凝陰沉的臉。
男人站在玄關處,客廳的空間很大,兩兩相望,他黝黑的眸子落在她干淨的小臉上
淨的小臉上。
她盼望的是,景琛。
過了這麼久,在這樣重要的日子里,她心里想的念的還是景琛。
陸景凝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他深吸口氣,額上暴露出的青筋明顯。
藍瀾懊惱的甩了甩頭,剛才只不過是一個回憶,她沒想過陸景凝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看到他,她心里是有觸動的。
「景凝,你怎麼過來了。」她走過去,故意忽略剛才的不快,笑吟吟的和他說話。
「給你的。」陸景凝從手里變出一個首飾盒,執起她的手塞入女人的掌心。
紫色的絨布盒子,里面一定是金銀首飾之內的東西,往年陸景凝都會送她這些東西,她也不稀奇。
只不過今年,這個盒子有點特別,由紅色變成紫色。
藍瀾真準打開,陸景凝卻將她的手拉住,「等我走了再看,不然你不喜歡,那不是很傷我的心。」
她怎麼會不喜歡呢,這都是他的心意啊。
然而這話一道嘴里卻變成了,「你今天沒去大院過年麼?」
「還早,一會就去。」
陸景凝牽著她往里走,餐廳里年夜飯已經準備好,十分豐富,就是少了點人氣。
「還不錯。」他對這些菜色給出評價。
「是麼,我也覺得。」
藍瀾以為他說這些話,是該要留下來的。
她正準備開口讓他坐下一起吃,陸景凝手掌落在她肩頭,「我走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藍瀾眸底的顏色瞬間暗了下去,她輕咬下嘴角,從喉間深處給出一個字,「嗯。」
原本陸景凝也是抱著一種豁出去的心態,他等不了,那天和藍瀾分開後,到底還是沒能忍住這抹沖動,想在這樣的日子里過來看她,更想留下來。
如果藍瀾能稍微對他好一點,他想,他也會學當年的陸景琛,不去大院和爺爺過年的。
陸家的男人,再狠又有什麼用,一旦遇上生命里的那個劫,一切都變了。
「景凝!」身後傳來藍瀾的呼喊聲。
男人忍不住駐足,期待她的挽留。
她有禮物要送給他!
也就在這時,藍瀾的目光垂下,手掌心的紫色絨布盒子呈現在她眼前,藍瀾徒然間覺得,自己的禮物好像太過于寒酸了。
遲遲等不到身後人再次開口,陸景凝轉過身來,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她的臉,「有事嗎?」。
藍瀾將手里的絨布盒子攥在掌心,扯了扯唇角,「沒事,我就想說,新年快樂。」
「嗯。」
他沒有回給她,而是轉身就走,不願再待在這個令他窒息的地方。
不多時,院子里傳來跑車的嗡鳴聲,相較于來時,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
藍瀾一個人站在玄關處,周身的一切好像都靜了下來,她打開紫色的絨布盒子,里面躺著一枚別致的胸針。
她盯著里面的東西看了好久,想不明白為什麼她的禮物從戒指變成胸針。
往年,陸景凝給她的都是戒指。
他不要她了麼?
銀灰色的跑車一路狂飆,到了某處停下來,男人一手砸在方向盤上,他將口袋里的紅色絨布盒子放在手心,打開,里面躺著一枚十分耀眼的鑽戒,和往年的戒指都不同。
其實他剛才準備了兩份禮物,今天也是來求婚的。
陸景凝早就想好的退路,如果被拒絕了,他就送出紫色的盒子,若是她答應,就送出這枚特別定制的鑽戒。
只是,他還沒說出口,那個女人就給了他最痛的一擊。
她心里想的是,陸景琛。
想到此,男人將手里的紅色絨布盒子狠狠從車窗外擲出,輪廓分明的臉一片陰霾。
A市,夜色沉下去,天空中綻放出炫美的煙火。
陪兩個孩子玩了會後,葉薇然在邵正東的軟硬磨泡下,最終跟著他上了車,答應今晚和他去邵家吃年夜飯。
車上,男人知道葉薇然放心不下兩孩子,不停的安慰她,「放心,吃完飯我們馬上回來。」
「我保證,就兩個小時,我們能陪兩個孩子跨年,嗯?」
葉薇然心里很不舒服,她明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在這樣的日子里把兩個孩子交個保姆,她實在無法做到。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程,她實在沒辦法再欺騙自己,朝男人大喊,「停車。」
邵正東被她激動的神情給嚇著了,不得不停下來。
緊接著,在他來不及阻止的情況下,葉薇然已經推開車門下去,男人跟著下車,「薇然。」
寒風中,城市上空絢麗的煙火下,她的臉被七彩的顏色染的極美。
葉薇然踩著高跟鞋往公寓的方向走,璀璨的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邵正東追上去拉住她,葉薇然淚流滿面,「對不起,我做不到,他們是我的孩子,正東,我做不到的。」
這是人的天性,也是作為一個母親的本質。
邵正東嘆了口氣,「我送你走。」
葉薇然搖頭,「不用了,你快過去吧,估計都等著呢。」
過去?
他一個人要怎麼過去?
父母好不容易接受讓葉薇然過去吃團圓飯,相處看看,她還是中途逃月兌了。
邵正東能理解葉薇然的那份沖動,畢竟把兩個寶貝單獨留在公寓過年,他心
過年,他心里也不好受,可這不是沒辦法麼?
只要過了今年,他們以後都會在一起,為何就不能為他想想呢?
「我送你。」他堅持,把她拖上了車。
仿佛他又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葉薇然把兩個兒子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在這種日子下,他拋開兩個寶貝,在葉薇然心目中的印象應該大打折扣了吧。
汽車很快朝相反的方向開去,不一會兒停在公寓樓下,距離他們離開已經有一個小時。
葉薇然下車後匆匆沖進去,大喊,「晨晨,睿睿。」
她掃了眼空蕩蕩的客廳,並沒有發現保姆的影子,不免著急起來,又大聲喊道,「睿睿,晨晨。」
「唔……」一聲低低的輕哼從小家伙嘴里溢出。
葉薇然順著聲音走過去,看到兩兒子雙雙睡在沙發上心都快碎了。
听到動靜,小晨晨從沙發上起來,看到葉薇然,一雙黑色的眸子盯著面前的女人,興奮的尖叫,「媽媽,你怎麼回來了。」
葉薇然一把將他抱起,哽咽著聲音問,「保姆阿姨呢?」
小晨晨搖了搖頭,小睿睿還躺在沙發內不願意起來,一副朦朧的樣像是沒睡醒。
也就在這個時候保姆不知從什麼地方出來,抱歉的說道,「對不起葉小姐,我家里剛來電話。」
葉薇然的手放在大兒子身上輕拍,懷里是小兒子,久久才開口,「你回去吧。」
「葉小姐。」佣人以為葉薇然想要辭退她,想開口求情。
葉薇然卻是將手里準備好的紅包遞過去,叮囑,「初五再過來。」
保姆連連道謝,「謝謝葉小姐,寶貝們,新年快樂。」
「阿姨新年快樂!」
「乖。」保姆簡單的和葉薇然聊了幾句,便離開了,看到門口的男人,她恭敬的打招呼,「邵先生。」
邵正東朝她輕點下頭,同樣給她塞了一個大大的紅包。
保姆並沒有接,「葉小姐已經給過了。」
邵正東強塞給她,叮囑道,「明年希望你對兩寶貝上心一點。」
「謝謝邵先生。」
外面的風很冷,邵正東站在門外,剛才的一幕落在他眼里,邵正東突然間沒勇氣進去了,更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就連他看到兩寶貝睡在沙發里都心疼死了,更比說葉薇然了。
「邵叔叔。」還是小晨晨眼尖發現了他,從媽媽懷里跳出來跑去邵正東的懷里。
邵正東將他抱進懷里,「寶貝,新年快樂。」
「咯咯咯……」
葉薇然紅著眼將頭別向一邊,她目光落在不願起來的小睿睿人身上,忽然覺得生活在這座城市同樣的累,或許雲城才是最合適她的。
過了十二點,等兩寶貝乖乖睡著之後,葉薇然和邵正東才離開。
黑暗中,兩孩子掀開被褥爬了起來,「哥,我們騙媽媽真的好麼?」
「笨蛋,如果我們不騙,阿然就不會要我們了。」
「唔,媽媽是不喜歡我們了麼?」
小睿睿想了下,憂傷的道,「晨晨,幼兒園的其他小朋友都有爸爸,你注意了麼?」
「為什麼我們沒有粑粑……」小晨晨差點哭出聲來。
他當然看到了,其他小朋友的粑粑會帶他們吃好吃的,還有好玩的。
「如果我們的粑粑在,肯定不會丟下我們了。」
小晨晨很贊同,伸手拉了拉哥哥,「哥,我們去找粑粑好不好,要不然,媽媽再丟下我們怎麼辦?」
他們可不要被拋棄了,有個粑粑是不是會好一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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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一朝穿越,靈魂易主,再次醒來,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她。
說她蠢笨如豬?
說她毫無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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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通通都是放屁的好嗎?
既然她大難不死穿越而來,那就必須要活的精彩。
偶爾裝裝小白兔,閑了整治白蓮花。
管你是綠茶婊,紅茶婊,女乃茶婊,還是心機婊……只要惹了老娘,通通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