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晚,涼風透過車窗滲透進來,耳邊是喧囂的汽笛聲。
葉薇然頭仰著座椅靠著,她並沒有急著回答陸景琛。
她想要陸太太的名分沒錯,這個男人也有意給,可他們不能太過于沖動,若是放手一搏等來的是失去一切,她寧願不要。
葉薇然一直謹記著一句話,不被家族祝福的婚姻是無法幸福的。
陸景琛可以給她愛,也可以疼她,卻不能丟下家人不管。如果到了抉擇兩難的那一天,要怎麼辦,她不願意讓他為難。
陸景琛緊緊攥著她的手,黑眸落在她精致的側顏上,還在等她開口。
比起三年前,這個男人的耐心好了太多,也知道遵從她的意思。
「景琛。」她叫他的名字,很輕,很柔。
「我在。」陸景琛將她的手放在唇邊,他沒有深吻下去,只是默默感受她在身邊的那種滿足感。
葉薇然抽出手,改為雙手捧著男人的臉,兩人近距離的對視,同樣的黑眸里只有彼此。
「參加你爸生日會的事還是讓我想想吧。」
陸景琛黑眸眯了下,有淡淡的怒氣滲出,語氣卻依然柔和,「不想要陸太太的名分了麼?」
葉薇然搖頭,微涼的手掌漸漸往下,她在勾勒他深邃立體的輪廓。
陸景琛被她弄得難受,心底像是點了一把火,有些克制不住。
「女人,別玩火!」男人咬牙,一把將她作亂的手抓住。
葉薇然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什麼的時候,嚇得不敢動了,她轉移話題,「嚴子軒今天喝醉了麼?」
嚴子軒要結婚了,而且娶的是自己想娶的人,定然是很高興的吧。
現在就看嚴子軒能不能洞穿林暖夏的心思,這事吧,葉薇然也不好去說,畢竟夫妻之間的感情,在林暖夏還沒做決定的時候,她不合適插手。
誰知,陸景琛這男人這麼小心眼,長腿朝葉薇然這邊跨過來,三下五除二就把葉薇然壓下,眸底閃著因嫉妒而暴怒的情緒,「你關心別的男人做什麼!」
葉薇然的身子漸漸往下沉,她不適的皺眉,「我跟你說認真的呢。」
「還認真,葉薇然,你是不是不想混了?」男人掐住她的臉,俯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嘶!
真特麼的疼啊。
這男人真是屬狗的,怎麼動不動就咬人呢。
「我問你正事呢……」葉薇然忍著唇瓣上傳來的疼痛感開口,話還沒說完,陸景琛下一個吻又落了下來,葉薇然推了他一把,急急開口,「林暖夏情緒不好。」
這下,陸景琛總算明白她這麼問的理由,黑著臉哼了聲,「你們女人就愛瞎折騰。」
葉薇然會過去,「那是你們沒把我們放心里面。」
聞言,男人精致的嘴角勾了勾,他將葉薇然的手放在胸膛上,薄唇在她耳旁吐著熱氣,「你模模,此刻我的內心是火熱的,還要怎麼放?」
噗!
陸景琛還有這樣的一面?
葉薇然被他的逗比樣給逗笑了,男人的胸膛如火燒似的,灼熱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襯衣傳遞過來,暖了她的心。
「然然。」男人恢復正經的模樣。
葉薇然很喜歡他這麼叫她,仿佛包含了所有的深情。
「嗯?」
陸景琛盯著她黑亮的眸子,溫熱的掌心在她臉上摩挲,「後面的事情我會安排好,我們總要給自己一個機會是不是?」
葉薇然受不了他這樣,尤其是那眼神,不知怎麼就把她的魂給勾走了,葉薇然的食指放在男人唇邊,視線凝望著他深邃的眼眸,應承下來,「別說了,我跟你去就是了。」
「乖。」男人眼角染了溫和的笑意,在她耳畔印上輕輕一吻,「放心,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葉薇然嘴角始終勾著,她的頭枕在男人的臂彎里,兩人的視線同時透過擋風玻璃看向江城璀璨的夜色。
人要學會知足,現在的葉薇然就覺得很幸福。
雖然他們未來的路很艱難,此時的葉薇然像是看到了希望,他們有兩個兒子,不怕。
城市的夜並不安靜,兩人在車里親熱了會陸景琛才驅車離開。
葉薇然想起和陸景琛在雲城的那段日子,她對他漸漸產生好感,想愛卻又因為身份而怯弱,畢竟那個時候陸家想娶的是葉明娟。
而她只是作為一個替身待在陸景琛身邊,也猜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精神上的糾結日益折磨著她。
之後,這份愛在沒有深入的時候葉薇然選擇了逃避,漸漸抽離出來,沒想到一轉身,他卻愛了。
「想什麼呢?」陸景琛見她皺眉,空出一只手握過去。
葉薇然緩過神,她揉了揉眼楮,「困。」
男人的朝她看了眼,視線緊接著落在前方,他柔聲哄著,「睡會,到了我叫你,今晚讓你美美的睡上一覺。」
一句話說得別有深意,昨晚的瘋狂確實累壞了葉薇然,她緩緩磕上眼,也算是放了心。
以這個男人的精力,今晚若是再和他大戰幾次,她估計幾天都起不來床了。
他們要去醫院陪著張亦茹,陸景琛在那里弄了房間,現在的情況,把張亦茹一個人丟在醫院,他們心里都不踏實。
清晨,陸景凝在白夢露的公寓醒來,昨晚又喝得酊酩大醉,實在找不到
酊酩大醉,實在找不到地方可去,陸景凝只能過來這里。
至少這里不會有人害他,能踏踏實實睡個好覺。
「起來了?」
陸景凝穿戴整齊出來,白夢露已經親手做好了豐富的早點,看到兒子,緊繃的面色漸漸緩和下來。
昨晚真是嚇死她了,喝成那樣還開車,白夢露一個晚上基本上沒怎麼睡,一直照顧著兒子。
男人走過去拉開座椅坐下,望著滿桌的花樣齊全的早晨,眼眶一澀。
「媽,以後別起那麼早,多睡會。」陸景凝親手幫白夢露盛了一碗粥,到底心疼她。
「沒事的,反正我也睡不著,年紀大了。」白夢露坐在兒子對面,又給他盛了一碗湯,「你多喝點湯,昨晚又吐了不少,以後喝酒還是悠著點。」
陸景凝雙手支撐在桌前,手指按壓在太陽穴的位置緩緩的揉著,並沒有什麼胃口。
他想起之前,有時候喝酒回去厲晚清沒睡,也會幫他揉。
陸景凝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直被他視作母老虎的妻子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白夢露起身繞過去,人站在兒子身後,手指放在陸景凝太陽穴的位置,「我來,你歇會。」
「謝謝媽。」
在結婚以前,這些事情都由白夢露親自代勞,她舍不得兒子在外面不要命的喝酒,特意去學了一套按摩手法,就是為了讓兒子精神上舒服些。
嗯,確實舒服。
在陸景凝的意識里,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溫柔。
為什麼白夢露這麼好,陸裕堇從來都看不到,偏偏要喜歡張亦茹那只母老虎?
「喂,爸。」
陸景凝接到厲家老爺電話的時候還喝著湯,他開口後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
「……」
陸景凝面色一變,應承道,「嗯,我中午過去。」
對面的白夢露忍不住問,「厲晚清的爸爸?」
「嗯,中午過去有事找我商量。」
白夢露放下手里的勺子,「其實,這厲家對你也真是沒話說,晚清畢竟是厲家大小姐,厲老爺後面兩個孫子太小,厲家還需要人幫襯。」
說白了就是厲家的繼承人還太小,現在厲家的事業需要人打理。
陸景凝當然明白這些,厲老爺子也是這個意思,想把厲家的半個江山交到他手里,等到兩個小舅子長大後,再給他們。
只是,哪有人願意把吃進嘴里的東西吐出來的,厲老爺子估計太相信他了,陸景凝平時表現不錯,厲老爺子比較喜歡他,幾乎把他當做親孫子看待。
加上厲晚清瘋了,他一直好生照顧著,從沒有表現出一點一滴的嫌棄,光是這一點,就在厲家人眼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若是讓他們知道厲晚清真正發瘋的原因,估計他會被厲家人碎尸萬段吧。
呵。
就連白夢露都不知道這些,他又怎麼會讓厲家人知道。
厲家和陸家不一樣,一大家子人住在一個院子里,平時都比較熱鬧。
厲晚清的兩個弟弟都在上學,一個高中,一個初中,確實還小。
見陸景凝過來,在院子里追趕的兩個男孩紛紛撲向他懷里,嘴甜的叫,「姐夫,姐夫。」
「作業完成了沒有?」陸景凝為了配合他們的高度,彎問。
大舅子湊過去,悄聲在陸景凝耳旁道,「姐夫,我最近看上一個女孩兒。」
男人聞言挑了下眉,「喲,這麼小就知道禍害女孩了?」
「我不敢帶回來,你能幫我爸爸說說麼?」
「呵呵。」陸景凝輕笑聲,還沒來得及回答,不遠處的台階上傳來厲老爺子的聲音,「景凝來了?」
「過來家里坐,午飯馬上就好了。」
兩小舅子分別抓住陸景凝的衣服,「爺爺,讓姐夫陪我們玩嘛。」
「就知道玩,好好學習,我和你姐夫有事要談。」老爺子說完先進去了。
孩子們和陸景凝關系好對于他們厲家來說也不是壞事,厲老爺還是覺得很欣慰的。
陸景凝掌心落在兩孩子頭頂,「你們先自己玩,姐夫一會再來陪你們。」
「姐夫,我好久沒見姐姐了,她最近在忙什麼?」
陸景凝臉色微變,心里酸得厲害,他把這種情緒控制的很好,「她最近身體不太好,喜歡自閉。」
兩個孩子的臉漸漸暗下去,他們姐弟感情深厚,從小一起長大,很多時候父母太過于忙碌,都是姐姐在照顧他們。
姐姐瘋了,他們也跟著心疼,隔三差五的會過去探望。
「姐姐真可憐,我本來想去看看她,爸爸說她出國了是麼?」
陸景凝深吸口氣,初夏的午時有點熱,他松了松頸間的領帶,像是喘不過氣一般,「嗯,出國養身體,過幾天應該就回來了。」
「姐夫,你也不容易,希望姐姐能快點好起來。」
陸景凝喉間像是堵了塊東西難受不已,垂下視線盯著兩個小舅子倒是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還好厲老爺子催促,否則面對兩個孩子,他只有無盡的懊悔。
陸景凝進門,陳嫂看到他泡了一杯茶,熱情的打招呼,「姑爺來了。」
「謝謝。」陸景凝客氣的接過,在老爺子對面坐了下來。
厲家的佣人都是做了很多年的,有了感情,特別
感情,特別是陳嫂,一直照顧著厲晚清,所以在厲家也有著重要的地位。
「老爺子每天都在念叨您呢。」
「晚清怎麼樣?」厲老爺子精神看上去不錯,「好些日子沒見這丫頭了,她的病怎麼樣了?」
陸景凝的眼一點一點的垂下,「好些了,過兩天回國,現在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
厲老爺子點頭,「也對,景凝,這些年難為你了。」
「爺爺客氣了,她是我妻子,應該的。」
「我就知道沒看錯,陸家的男人,個個都負責,從你爸爸身上我就看得出來。」厲老爺子頓了下又道,「還有你爺爺,也是個痴情的男人。」
陸景凝抬起視線,厲老爺子繼續道,「都過去好多年了,陸老爺子年輕時候的事,你們小輩不知道也好。」
陸家的男人個個是痴情種?
呵。
陸景凝大腦里只剩下這樣一句話,就連吃飯的時候都擱在心里。
厲老爺子比較貪杯,每次陸景凝過來,非要拉著他喝兩杯,這一來二去,昨晚陸景凝還沒從醉酒中緩過神來,中午繼續,沒喝幾口便不行了。
連續去了幾趟洗手間,陸景凝臉色微微泛著紅。
「景凝,你是不是不舒服,或者有什麼心事?」女人的心思到底細膩些,飯桌上,厲媽媽問對面的男人。
陸景凝尷尬的捂唇咳了兩聲,說實話,每次來厲家他的興致都不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喝了一杯酒就往洗手間跑的。
厲媽媽接著問,「晚清什麼時候回來,我挺想她的,要不然你今晚幫我聯系她,我想和她說說話。」
這話一出,主坐上的厲老爺子喝了口酒,沉聲開口,「女人家的湊什麼熱鬧,晚清在國外修養,你這電話打過去,女兒心里會難受。」
厲媽媽尷尬的扯了扯唇角,「爸,我這也是著急。」爾後她繼續和陸景凝說著話,「那你說說,晚清什麼時候能回來?」
陸景凝狠狠喘了口氣,心慌的厲害,「過兩天,我已經安排好了。」
「那行,過兩天她回來你給我打電話。」
陸景凝點頭,「好,媽,您放心吧。」
「來來來,喝酒。」厲老爺子端起酒杯看向陸景凝這邊。
陸景凝起身,同樣的朝厲老爺子舉杯,說出的話發自內心,「爺爺,我敬您,謝謝您一直這麼相信我。」
比起陸老爺子,最起碼在表面上,厲老爺子要對他好得多。
「好好,坐下吧,不必拘謹。」
對面的厲家夫婦相互看了眼,默默吃著碗里的食物,看這情況,厲老爺子對陸景凝不是一般的喜歡,于他們也是好事,畢竟兩個兒子還小。
只不過,有些事情不是絕對的,現在女兒瘋了,他們就怕這個女婿隨時發生變故。
比如說,一旦得到某些東西,這個男人恐怕就沒那麼親熱他們家了。
人都是現實的,厲媽媽一直都相信,養不親,除非陸景凝對晚清是真感情。
這份感情他們也是看得清楚的,雖說陸景凝對厲晚清不錯,但那份在乎怎麼也體現不出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陸景凝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下,正準備直接掛掉,抬眸的時候發現厲媽媽直愣愣的看著他,他只好接起。
「喂!」男人的口吻很重,就像對待工作一樣。
「景凝,景凝,嗚嗚……」
男人的臉色很沉,他掃了眼飯桌上的長輩,個個都看著他,陸景凝不耐的囑咐,「有什麼事等我回去再說,現在很忙。」
嘟嘟嘟。
陸景凝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最近有點忙,晚清可能是我疏忽照料了。」
厲老爺子朝他擺手,「不怪你,男人本來就該注重事業。」
午飯結束,陸景凝便回去了。
厲媽媽把厲父拉到一旁低聲道,「你們不覺得陸景凝很奇怪麼,兩次過來都是單獨一人,還有剛才那個電話,我听到是個女人。」
厲父伸手朝她點了點,「你呀,就是容易沖動,現在老爺子寵著他,陸景凝我們暫時不能得罪了。」
「他外面要真有女人呢。」
「那也正常,你也不想想,咱們女兒都成什麼樣子了,他能不嫌棄,你就知足吧。」
知足?厲媽媽皺眉,並不苟同厲父的看法。
她要怎麼知足,她的寶貝女兒瘋了沒錯,可在那方面沒有問題啊,陸景凝為什麼要在外面找女人?
這事吧,她不同意。
等厲晚清回來,她這個做媽的必須好好查查,是哪個狐狸精勾引她的女婿。
她的女兒瘋了也並不是沒救啊,他們家不缺錢,醫生也說了,有好起來的可能性。
嚴家。
距離下個月初六還有十天,婚期越來越近。
林暖夏最近沒有去KV會所親自幫忙了,因為婚禮期間很忙,好多事情嚴子軒喜歡拉著她一起辦。
這天吃過午飯後,林暖夏直接上了樓,嚴子軒和父母聊了會也跟著上去。
「怎麼了,哪里不舒服麼,還是這幾天忙累了?」推開臥房的門,嚴子軒見林暖夏坐在床邊發傻,出聲問。
林暖夏搖頭,她手里抱著一本相冊,眼看嚴子軒過來,她急急藏在身後。
「什麼東西?」嚴子軒眼尖,就要去搶……
「沒什麼。」林暖夏眼看藏不住,她抓起身後的相冊就跑。
男人皺眉,絕美的面容閃過一絲狐疑。
她越是藏著,嚴子軒越好奇,逮住時間伸手,一把將林暖夏拉進懷里,狹長的鳳眸下垂,落在女人手里。
那本相冊,令他眼眸一緊。
嚴子軒一把奪過來,爾後推開林暖夏走向陽台,手里的相冊從男人手心擲出,呈拋物線摔在院外。
「胡思亂想什麼呢?」嚴子軒轉過身,細長的眸底泛著冷厲的氣息。
林暖夏臉色不好,她走出幾步,和男人並肩站在陽台上。
嚴家的這個位置很好,放眼望去能俯視一小半江城。
多少個夜,她站在這個位置等嚴子軒回來,而他每一次回來,不是心不甘情不願,就是沾滿熟悉的脂粉味回來。
「不許亂想。」林暖夏遲遲不出聲,嚴子軒慌了,伸手摟住她,語氣緩和了不少。
林暖夏低低解釋相冊的事,「我不小心翻到的。」
「都要結婚了,不許再想以前的事。」
不想以前的事?
林暖夏抿著嘴角不做聲。
她不是糾結的女人,如果真的沒辦法釋懷三年前的事,她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了,只是這婚禮,她沒想過要辦。
之前嚴子軒提的時候,林暖夏就拒絕了。
嚴家也是這個意思,非要辦婚禮。
林暖夏知道嚴家父母是心疼她,也想給她一個名分,但她不在意這些,就想好好的過日子。
「我和陸晚馨,早就是過去式了。」嚴子軒怕林暖夏有心結,沉默了許久才開口,「你就別在意了,之前是我不對。」
「嚴子軒,你藏得夠深的,如果不是我清理東西,還不知道你有這本相冊呢。」林暖夏揚高聲音,那態度明顯就是生氣了。
嚴子軒吐了口氣,側目盯著她看。
林暖夏覺得和他待著窒息,「我還有事,出去會。」
「你怎麼了?」嚴子軒伸手拉住她,妖孽臉因為著急而泛紅。
「沒事,就想一個人待會。」林暖夏甩開他的手,往臥室里走。
男人抬腕看了眼時間,跟過去,「圓圓快放學了,我們一去接她好不好?」
林暖夏有些猶豫,但還是狠了心,「你一個人去吧,我一會就回來。」
用孩子還是沒能留住她,嚴子軒這一刻才意識到,林暖夏有些不對勁。
馬上就要結婚了,本應該喜慶的事,林暖夏這是怎麼了?
「林暖夏。」嚴子軒叫住她,「我們三年都熬過來了,為什麼要揪著過去不放。」
林暖夏背對著他站著,視線漸漸模糊,她想起小時候心酸的生活,更是沒法和嚴子軒說起。
她沒有回頭,而是直接摔門離開。
蹬蹬蹬的下樓聲傳遞過來,嚴子軒修長的身子站在臥室里遲遲沒有動。
嚴子軒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相處這麼久,他清楚林暖夏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
難道是他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氣了?
「暖夏,已經快吃晚飯了,還要出去忙麼?」嚴媽媽見她要出去,忍不住問。
林暖夏朝她面前的笑了下,「嗯,我約了人,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哦,那你多注意點。」
沒一會兒,嚴子軒提著外套從樓上下來,嚴媽媽似乎這才想起兒子沒跟著去,「你怎麼不一塊去,暖夏在江城能有什麼朋友。」
「媽,這些事情你就別管了。」嚴子軒煩躁得厲害,語氣也不怎麼好。
嚴媽媽一看這陣勢,就知道小兩口可能鬧別扭了。
「怎麼,吵架了?」她起身走過,放低聲音問。
「沒有的事。」
嚴媽媽嘆了口氣,到底偏向自己的兒子,「兒子,別怪媽沒提醒你,你不在的三年都是洛楓照顧暖夏母女,三年的付出,任誰都不會無動于衷,自己的媳婦看緊點。」
嚴子軒冷了臉色,「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暖夏不是那樣的人。」
「我知道,這些年她都住在這兒,我還不是怕……」
嚴子軒听得不耐煩,朝嚴媽媽擺手,「行了行了,我去接圓圓。」
「等等。」嚴媽媽像是想到什麼,追過去,「兒子,你得努力一把,爭取讓夏夏再生一個,像我們這樣的家庭最好是個男孩。」
嚴子軒不由頭痛起來,懶得再搭理嚴媽媽。
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生男生女有什麼關系,只要是他和林暖夏的都好。
——
醫院,張亦茹入住的第五天。
一整天沒見到兒子,張亦茹掐準下班時間給陸景琛打電話。
「媽,您又不舒服了麼,我在外面辦事呢。」
張亦茹也不和他廢話,「你什麼時候能過來?」
陸景琛想了下,「大概要很晚,你先睡吧,要不我讓爸過去陪您。」
這話一出,電話里傳出一聲暴喝,「臭小子,你想讓你媽再次進手術室是不是?」
嘖嘖!
陸景琛將手機從耳旁拿開些,能吼這麼大聲,說明精神好了對不?
他就知道,只要提到陸裕堇,張亦茹的情緒就會激動。
不過,陸景琛也不敢和張亦茹來硬的,畢竟也只是猜測,「行行行,您自個兒悠著點,您兒子也不容易。
也不容易。」
「少喝點酒,那些應酬交給你爸,反正他喜歡左擁右抱。」
陸景琛聞言嘴角抽了抽,叮囑幾句之後掛斷。
都二十幾年前的事了,他老媽怎麼就不能釋懷呢。
男人年輕的時候,誰沒幾個女人,他在遇上葉薇然之前,同樣的喜歡左擁右抱,但都沒有實質性的接觸。
逢場作戲是每個成功男人必經的,更何況還是陸裕堇那樣的男人,應酬不是很正常麼,就看自己能不能經得起誘惑。
其實,陸景琛覺得,陸裕堇還算負責任的,這麼多年守著張亦茹一人,還要怎麼樣?
他嘴皮都快說破了,張亦茹就是不肯原諒陸裕堇,他這個做兒子的也算是盡力了。
這邊,葉薇然下班準時接到陸景琛的電話。
「我在樓下等你。」
葉薇然有些驚訝,「你怎麼親自來了。」
這些天的陸景琛很忙,醫院公司兩邊跑,偶爾還要去學校看看兩個孩子適不適應,葉薇然昨天上班都是江澈過來接的。
那頭的男人嘴里溢出笑來,「想你了,想快點見到你。」
葉薇然趴在辦公桌上羞澀的捂住臉,呵呵的笑出聲,仿佛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俊顏。
什麼時候開始,陸景琛喜歡甜言蜜語了?
「景琛,你等我,我馬上下來。」
「好。」
陸景琛很喜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那麼溫柔,相較于三年前,像是含了一種名為珍惜的成分。
通話結束,葉薇然開始整理辦公桌上的東西,旁邊的小丫頭湊過來,瞧著葉薇然紅暈的臉,笑得欠扁,「咦,葉薇然,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胡說,我一大把年紀了談什麼戀愛。」
小丫頭繼續八卦,「你老公不在家,你不會有第二春吧。」
之前公司里有同事問葉薇然,她說的是,老公在外地工作。
葉薇然唇角微微漾開,「美的你,我這輩子就一春了。」
「你老公回來了?」
葉薇然想了下,點頭,「嗯。」
「看樣子你們夫妻感情不錯啊。」
「那當然。」
小丫頭也不逗她,除了艷羨就是嫉妒。
都結婚了感情還這麼好,現在真是少見,她看得出來葉薇然很幸福。
該天她一定要看看,葉薇然的老公是誰!
從公司里出來,葉薇然一眼就看到馬路對面的布加迪,她跑過去坐上車,臉上因大力的運動而酡紅。
男人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爾後驅車離開。
不多時,葉薇然覺得方向不對,問,「去哪兒啊?」
不是要去醫院照顧張亦茹麼,難道她出院了,今晚他們不用再過去?
「看葉明娟。」男人視線盯著前方,給出答案。
葉薇然訝異的看著他,隨即笑開。
能在這個時候記起她的親人,真是不容易。
也好,她真的有好久沒有去看過葉明娟了,因為特殊時期,醫生說了最好不要探望,她去了也只能站在外面。
算算日子也有好多天了,現在應該可以探望了吧。
很多事情都是相輔相成的,他關心她的妹妹,葉薇然自然也關心他的媽,「你媽怎麼樣了?」
「也是你媽。」
葉薇然尷尬的嘟了嘟嘴,「我知道,就怕她不肯承認我,每次我叫媽都有些害怕。」
陸景琛睨了她一眼,空出的手伸過去握住葉薇然的,覺得好笑,「瞧你那慫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信心了。」
葉薇然喜歡這樣的氣氛,「這不是被你們家嚇的麼?」
「當時你和邵正東走,我瞧著你表現得挺不錯的,態度那叫一個堅決。」
轟!
這話像是一道悶雷炸響,出口後,兩人之間的氣氛明顯變得詭異起來。
葉薇然垂著頭,不願抵觸他的視線,手也從男人掌心抽出。
兩人不再開口說話,這話說到了彼此心里的痛,葉薇然在得知陸景琛差點為她丟了命,不知後悔了多少次。
景琛,你為什麼要提呢,當年的事很在意嗎,還是沒辦法忘懷?
其實葉薇然是心疼陸景琛,覺得他為自己付出了太多。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紅燈路口,陸景琛突然轉過臉來,葉薇然的頭一直垂著,她能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卻沒有辦法和他對視。
原本以為這種氣氛很快過去,葉薇然也在考慮該說些什麼緩解,男人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葉薇然,這三年,他對你好麼?」
後面響起一連串的汽笛聲,路口的紅燈變綠燈,陸景琛心煩意亂的將黑色汽車漸漸駛離,上了另外一條公路,男人重復,「葉薇然,這三年,他對你好麼?」
葉薇然胸口火燒火燎的疼,「陸景琛,別問了好不好?」
她要怎麼說才不算是錯,要怎麼說才能不讓陸景琛難受呢?
有些話一旦提了,兩人便會仰不住心痛難受。
「然然,我就想知道,你好不好,三年過去了,是覺得我好,還是他好。」陸景琛的聲音由低到高,每說一個字仿佛都用盡了力氣。
他沒有發怒,可那語氣卻听得葉薇然心口悶悶的疼。
她知道,他很難受。
葉薇然沉重的閉了閉眼,心髒的位置,疼痛一陣
,疼痛一陣高過一陣,眼眶漸漸泛紅。
男人哪有不在乎的,當年她選擇和邵正東離開,怕是陸景琛心里永遠的刺。
車里的氣氛因為這個話題逐漸冷卻,葉薇然始終沒有給出一個答案。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第一,邵正東確實好,可這樣說出來,陸景琛肯定會痛苦。第二,若是她考慮陸景琛的感受,說一般般,這個男人會相信麼,會不會以為她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有時候人一旦在乎了,考慮的也就多了。
「算了,我就隨便問問。」瞧著她糾結的樣子,陸景琛到底不忍心,結束了這個話題,只是兩人之間的氣氛還是沒能緩和下來。
葉薇然明智的沒開口,她坐在那兒,肩膀無力的垂著,陸景琛不禁懊悔起來。
瞧吧,他又嘴賤了不是,好好的提什麼三年前,可這心里就是難受啊。
他想知道某些東西,又害怕知道後難以承受。
等這口氣緩過來,他的情緒會慢慢平靜,就是忍受的這個過程艱難。
陸景琛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如此大度,一個狠心離開的女人,在跟過別的男人之後,他還能接受。
說到底也是他死皮賴臉,又能怨誰?
這個夜晚,同樣糾結的還有陸景凝。
公寓的客廳里只留下一盞昏黃的壁燈,電視開著,里面的綜藝節目時不時傳來爆笑聲。
男人抽著煙握在沙發呢,他的眉始終皺著,仿佛與這種氣氛格格不入。
剛才厲晚清的媽媽打過電話來,問厲晚清回來沒有。
陸景凝想了下,上次他去厲家,承諾的就是今天厲晚清回來。
幾天過去了,厲晚清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他覺得見了鬼了,一個江城,他的地盤下竟然連一個活生生的人都找不到。
也就在這時,負責給厲晚清開藥的醫生打電話過來,問陸景凝還需不需要控制人神經的藥。
這種藥很難弄,市面上沒有賣,陸景凝是拖了好多層關系才弄到的,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男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外面的夜色很黑,他沉默良久才道,「到時候再看吧。」
「這種藥不能停太久,否則病人會慢慢恢復意識。」那頭的醫生提醒,「大少,你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那貨了,我是在提醒您。」
說白了就是想推卸責任,到時候厲晚清清醒了可不關他的事。
有些事情必須交代清楚,也看客戶自己怎麼選擇。
當時的陸景凝也是這樣想的,讓厲晚清先瘋後死,這種藥能慢慢扼殺人的性命,如果生命力頑強的人也會被精神折磨給逼瘋。
到時候,他就能順利的娶藍瀾進門。
「您看……」陸景凝遲遲不出聲,那頭提醒。
陸景凝頭痛的揉了揉眉心,「讓我想想吧,三天之後給您答復。」
「好的。」
他記得有段時間沒給厲晚清用這種藥了,還不知道會什麼時候恢復意識。
一旦厲晚清恢復意識,那麼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她會知道麼,到時候厲家那邊他要怎麼交代,厲晚清又會怎麼樣?
陸景凝犯難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而此時他最憂心的是,厲晚清是不是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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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們,湯圓節快樂哈,麼麼噠!今天太忙了,所以更新晚,見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