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藏的吸引力果真是非同小可,即便是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瑾州城也明顯的能夠感覺到一天比一天熱鬧起來。
衛君陌和南宮墨悠然地坐在茶樓最頂層視野最好的位置打量著下面來往的人們。南宮墨也正好趁機認一認江湖中的名人,以彌補自己欠缺的知識。之前會來江這邊的江湖中人都是大都是那些江湖閑散人士或者本身就跟朝廷關系不咋地的。而這一次卻是差不多整個江湖上數得上的門派都來了,這陣容只怕就算是開一次武林大會也未必能夠聚集到這麼多的江湖豪杰。更不用說混跡在其中的朝廷探子,甚至是各方王爺諸侯的探子等等,總之事應有盡有。
衛君陌坐在南宮墨身邊,指了指人群中的一個灰衣男子淡淡道︰「那個…是陛下的人,讓人辦事的時候避開他一些。」
南宮墨定眼去看了那人一眼,長相平平,衣著神態氣度也看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你認識?」
衛君陌點點頭,「陛邊禁衛副統領之一,不過管的是暗處的一些事情平時很少在人前露面。又一次遇到刺客行刺,我見過他一次,身手不弱。」皇帝身邊的禁衛統領固然是皇帝的心月復,但是放在明面上的統領卻未必便是最強的,反倒是幾個副統領。別人不知道衛君陌卻是清楚的,皇帝身邊好幾個副統領的武功都比如今的禁衛軍統領要高得多。更讓人煩躁的是,即使是現在,也沒有人知道皇帝到底設置了幾個禁衛統領,禁衛軍的人數又到底是多少。
不是說查不出來,而是沒有熱有這個膽子真的去查。那是找死。
南宮墨點點頭,道︰「能讓你說不錯的人,自然是真的不錯了。咱們還是少在他面前露面吧。」像是這樣的人總是有一些特別的本事,比如南宮墨的易容喬裝之術,比如衛君陌的過目不忘,接觸的太多了也難保不會在對方面前露餡。
衛君陌點點頭,顯然他也是這個意思。
「咦?宮馭宸也來了。」南宮墨挑眉,示意他看下面。衛君陌低頭望去,果然看到一身黑衣帶著面具的宮馭宸帶著人走在人群中。這樣的打扮原本應該是十分惹人注意的,但是如今滿大街都是江湖中人,打扮自然也是奇形怪狀數不勝數,反倒是顯得宮馭宸沒那麼顯眼了。
衛君陌並不意外,淡淡道︰「藺長風想要拖住他確實是不容易。」很明顯宮馭宸也是在打這批寶藏的主意,說不定從一開始宮馭宸接近張定方就是為了這批寶藏。只要得到了這些,哪怕水閣的據點都被紫霄殿給毀了呢,只要不傷根本,抬手間想要多少據點沒有?
「我去看看,你先回去。」衛君陌起身道。
南宮墨點點頭道︰「小心一些。」
看著衛君陌起身下樓,很快融入了人潮中不見了身影,南宮墨莞爾一笑,回頭看向身後的房。房不由得覺得背脊一涼,苦笑著道︰「小姐,你想做什麼就吩咐吧。」南宮墨笑道︰「衛君陌去找宮馭宸玩兒了,咱們也去找個人玩玩吧。」
「小姐的意思是?」
「金憑軼。」南宮墨笑道。
房忍不住一臉黑線︰小姐,金憑軼是上輩子欠了你幾千萬沒還麼?第一次殺了人家的兒子,第二次坑了人家的寶劍,這一次,你還想要干什麼?
看著他苦著臉可憐巴巴的模樣,南宮墨掩唇一笑,道︰「怕什麼,這次帶你一起玩兒。」
屬下一點兒也不想玩兒,您還是帶著公子玩兒吧。
南宮墨可沒有打算跟他商量,直接起身就走人了,無奈,房只得趕快跟上去。
其實要找金憑軼玩兒也沒有那麼容易,自從被人騙過之後之後金憑軼就對外人提高了警惕,對陌生的女人更是警惕到了極致。何況縱橫江湖幾十年金憑軼也並不是那麼容易被人騙的。但是,金憑軼手下的人卻未必都有他的這份警惕。如今七星連環閣攀上了張定方,原本就囂張飛揚的閣中眾人更是不將尋常江湖中人看在眼里了。總是覺得七星連環閣如今跟普通的江湖中人不一樣,要比別人高上那麼一等。更不用說,如今這瑾州城是張定方的勢力範圍,七星連環閣眾人更是不將旁人看在眼里,覺得自己可以橫著走了。雖然金憑軼剛到瑾州不過幾天,七星連環閣的弟子在城中倒是惹了不少事兒了。
所以南宮墨想要找到他們也並不難。收到消息,帶著房悠然地走進了一家酒樓,果然便看到二樓上最好的一個位置幾個七星連環閣的弟子正在大吃大喝,喧鬧不已。引得周圍的食客雖然憤怒卻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南宮墨上來,原本鬧哄哄一片的酒樓上頓時安靜了下來。七星連環閣的幾個弟子呆呆地望著眼前剛剛走上樓來的白衣女子。只見這少女身形窈窕縴細,一身白色紗衣繡著精致的金色花紋,一根金色腰帶系著縴腰,幾顆明珠串成的墜子上系著金色絲帶壓著飄飄白裙,還有那眉心處紋著金色的鳳尾花鈿,說不出的清貴動人。江湖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美麗的女子,就是比起閣主身邊的那位號稱第一美人的張無心也絲毫不差啊。何況,那張無心美則美矣,卻總是郁郁寡歡的模樣讓人覺得沒有精神,哪里像眼前這位姑娘白衣如雪,風姿卓絕?
「這位姑娘…不知這位姑娘貴姓?」為首的一個七星連環閣的弟子上前,涎著笑問道。
南宮墨抬頭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那人卻覺得這一眼帶著十二萬分的風情,忍不住又往跟前湊了湊。
房眼皮一跳,一伸手將手中的劍橫在了那人跟前。那人臉色一變,滿臉敵意的盯著房道︰「兄台這是什麼意思?」
房毫不客氣地道︰「小姐身份尊貴,請閣下後退幾步。」
那人頓時變色,怪笑一聲道︰「身份尊貴?現在這瑾州城中還有什麼人身份能比咱們七星連環閣更尊貴的?小美人,不如乖乖的跟咱們兄弟回去,將來保準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南宮墨嫣然一笑道︰「哦?當真?」
「這…自然是當真。」那人道。
南宮墨悠悠道︰「七星連環閣誠然是名揚天下,不過…據說閣中弟子門人不下三千。你…又怎麼保證讓我吃香的喝辣的?」
旁邊幾個七星連環閣的弟子也涌了過來,有人笑道︰「姑娘,王師兄咱們閣中副總管的親弟弟,自然是說一不二的。」其他人也跟著附和著。
南宮墨想了想,道︰「副總管……」
「你可別小看了我哥哥。我哥哥可是閣主最信任的人了。」男子炫耀地道。南宮墨想了想,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不如咱們私下聊聊?」話音剛落,房就已經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肩膀。那人察覺不對臉色微變,卻察覺到背心出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只見白衣少女清冷的眼眸正定定地望著她,輕聲道︰「咱們私下聊聊,你看如何?」
「好,自然是好。」男子僵硬著笑容,朝身後的人中道︰「你們先回去,我稍後回去。」感覺到身後的痛楚更重了幾分,連忙又補了一句道︰「別告訴我哥。」
眾人只當他有了艷遇,即是羨慕又是嫉妒,調笑了一番又保證不會告狀這才紛紛離去。
房帶著那男子跟著南宮墨轉身進來酒樓的廂房,這才一把將男子推到了椅子上有些無奈地笑道︰「小姐想要找人問話直接讓人抓了就是何必親自出馬?」
南宮墨微笑道︰「強行抓人難免會被人發現,何況,哪兒有那麼好的機會可以隨時悄無聲息地抓到人?」七星連環閣的人雖然囂張,但是金憑軼卻也不是傻子,早就吩咐了這些人不得擅自落單,想要悄無聲息地抓走一個人並不容易。
看著那男子恐懼地神色,南宮墨抬手捏開他的嘴扔了一顆藥丸進去,然後才解開了他的穴道。
男子掙扎這站起身來,驚恐地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給我吃了什麼?」他也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認為眼前的女子給她吃得是糖丸。南宮墨笑道︰「我們是什麼人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想想能夠用什麼換回你這條命就可以了。」
「你們…你們想知道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男子道。
南宮墨挑眉,「哦?既然如此,你就沒用了。房,殺了吧。」
「不,不要!」男子站起身來想要朝著南宮墨撲過去,南宮墨側身讓過,一抬腳將人踹到了另一邊的椅子里撞得砰地一聲響。男子只覺得身上的骨頭都要被撞碎了,痛吟了一聲還沒爬起來房手中的劍就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別…我說我說。」男子連忙叫道。
南宮墨靠在椅子里,懶懶地看著他。男子心中暗暗叫苦,誰知道一時間色迷心竅就遇上了這麼一個女煞星?南宮墨道︰「說吧,你知道些什麼有用的消息,我提醒你,張定方的寶藏。」
男子臉上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神色,顯然是認定了南宮墨就是為了寶藏而來的江湖中人。苦著臉道︰「回姑娘,寶藏的事兒…在下真的不知道。就是…就算是咱們閣主,也是不知道寶藏在哪兒的。前兩天在下無意中還听見閣主罵張定方狡猾呢。」
南宮墨點點頭道︰「這個我信,我不過…金閣主總不會這麼多天什麼都沒查到吧?」
男子猶豫著,南宮墨淡淡道︰「你也別想要給我拖時間。若是金憑軼比我先早到寶藏…後果你自己想想。」
瞄了一眼房手中寒光熠熠的寶劍,男子吞了口口水終于還是道︰「我听大哥說起過…這兩天閣主派了很多人往瑾州城西郊去。」
「西郊?西郊有什麼?」南宮墨問道。
房答道︰「西郊有一處上林寺,還有一個駐扎的兵營。駐兵大約有兩三萬的模樣。」
南宮墨凝眉思索著,問道︰「金憑軼為什麼會派人去西郊?」
「這個…在下哪兒知道。別別…」男子戰戰兢兢道︰「之前幾天都是亂無頭緒的到處找,這兩天好像是閣主收到了一封信,然後才這麼吩咐的。但是…在下真的不知道那是誰的信,姑娘你就是殺了我也不知道啊。」男子苦著臉,道︰「得到閣主信任的是我大哥,不是我哇。大哥也不是什麼事情都跟我說的。」
南宮墨點點頭道︰「辜且相信你。」
男子暗暗松了口氣,只听南宮墨道︰「你可以走了,不過…金憑軼若是有什麼消息,要立刻通知我。還是那句話,金憑軼若是比我先找到了寶藏。我保證,你死得精彩無比。」男子想起自己剛剛被迫吃下去的那顆藥丸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南宮墨抬頭對他微微一笑,手中捏著一顆藥丸,只見她將藥丸拋入跟前的茶杯里,茶杯頓時冒出一股濃煙。然後眼看著那白瓷的茶杯連帶著茶水一起化成了一灘綠色的水,就連放著茶杯的桌面上也被溶出了一個窟窿。
南宮墨微笑道︰「你說,若是將這藥塞進你的嘴里會怎麼樣?你之前吃的那顆藥丸倒是沒有那麼厲害,不過…如果到時候拿不到解藥的話,我覺得你可能會比這只茶杯的下場更慘。」
男子頓時臉色一白,開始覺得肚子隱隱作疼了。
「姑娘,你想要知道的我都說了,你饒了我吧…」男子帶著哭腔哀求道。
南宮墨淡然道︰「既然不想幫我做事,就憑你方才對我無禮。房,你說該怎麼處置他?」
房滿懷惡意地盯著他笑道︰「屬下覺得…看他一身的肥肉,用來做燈油肯定很不錯。」南宮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點頭道︰「好主意。」
「不…不要…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男子尖叫道。他原本就沒什麼本事,不過是因為有個厲害的哥哥才在七星連環閣混得不錯罷了。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忠心了,只要能夠活命出賣七星連環閣並不需要考慮什麼。
南宮墨含笑扔過去一個藥瓶道︰「這里面的解藥可以暫時壓住毒性三天。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晚點再服藥,最多今天晚上你就會感受到這個毒到底是什麼感覺了。當然…一旦毒發若是半刻鐘內不服藥,你就會五髒俱傷,一個時辰不服藥,你體內五髒將會化為灰燼,無藥可救。」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住了藥瓶連連道︰「在下明白了,在下一定好好為姑娘辦事。」
「很好,去吧。回去知道怎麼說?」
「知道,知道。」
看著男子出去走遠,南宮墨挑了挑眉道︰「房,你去盯著他。」
房挑眉,「小姐不相信他?」
南宮墨淡淡道︰「相信敵人?誰知道他會不會對七星連環閣忠心耿耿或者是因為他大哥的關系而拼死說出真相?」雖然看著不像那麼有骨氣地人,但是有備無患。
房點頭,「屬下領命。」
房領命出去,南宮墨靠著窗口繼續喝茶。身後一身輕響,南宮墨回頭,她已經被摟入了一個微暖的懷中。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嫣然一笑,「你回來了。」
衛君陌低頭望著她清麗絕艷的容顏,沉聲道︰「我不喜歡你剛剛做的事情?」
南宮墨挑眉,衛君陌抬手拉下了她的面紗輕撫上精致美麗的面龐。南宮墨不由得笑彎了眼楮,「你吃醋了麼?」
「嗯。」衛君陌低聲道。
南宮墨忍不住笑道︰「沒想到衛世子這麼容易吃醋啊。你知道我方才只是……」南宮墨思索著適合的用詞,方才的事情絕對稱不上色誘。雖然南宮大小姐行事素來是只求結果不問手段,但是色誘這種下下乘的事情她還是鮮少做的。當然,如果實在沒辦法她也不介意用一用。不管是上乘下乘,達到目的就是好法子。
「嗯,我不喜歡。」衛君陌道。他就是不喜歡看到她對著別的男人笑,相處的越久越不喜歡。
南宮墨一怔,半晌才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好吧,以後不這樣了。」同時還不忘給他一個「看,我多遷就你」的眼神。衛君陌抬手揉揉她的發絲,輕聲道︰「乖。」
「……」乖你妹!
「跟著宮馭宸,有什麼發現麼?」南宮墨好奇地問道。
衛君陌點點頭道︰「不能跟的太近了,不過知道他去了哪兒,要不要猜一猜?」
南宮墨笑道︰「不用猜,我已經想到了。他去找金憑軼了?」
輕輕點了下頭,衛君陌道︰「宮馭宸來瑾州只怕張定方並不知道,他私下跟金憑軼合作,應該是想要打那批寶藏的主意。」南宮墨凝眉道︰「這麼說…金憑軼也不是真心跟張定方合作的。這麼看來……。」張定方只怕當真是一個倒霉的炮灰了。引狼入室而不自知,不知道這宮馭宸跟他有什麼仇什麼怨要這麼坑他。
衛君陌挑眉道︰「就算沒有什麼仇怨,張定方手里的那批寶藏就足夠任何人坑死他了。」
人為財死,誰也不會嫌棄錢多少燒手。不過,宮馭宸處心積慮的想要弄到那麼大一批寶藏…是有什麼打算麼?
「那你說…張定方突然起兵,會不會就是宮馭宸得主意?」
衛君陌揚眉,思索了片刻道︰「有八成可能是。」
「難道他就是為了讓張定方拿出這批寶藏就如此煞費苦心?」張定方退隱了將近二十年,寶藏的消息絲毫沒有泄露,可見他藏得多麼隱秘。但是一旦他起兵,就必定要動用這批寶藏的。衛君陌微微點頭,南宮墨臉色有些不好。僅僅是為了寶藏的下落,就能挑起一場叛亂,讓無數人戰死沙場,流離失所。宮馭宸所圖的,絕不是只有金錢那麼簡單。
「還有張定方的勢力。如果張定方死了,他也可以趁機接手。」衛君陌顯然也想明白了,淡淡道。
南宮墨微微嘆了口氣道︰「只怕宮馭宸所圖絕不是江湖上這方寸之地。」
突然就有點同情張定方了,引狼入室不說還配上了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想起那弱質縴縴的張無心,南宮墨多少有些同情起來了。不過這份同情也只是一晃而過罷了,很快便被她拋到了腦後,「多了,剛剛問出來一些消息。咱們回頭去西郊看看吧。」
衛君陌點頭,他也覺得西郊可能會有什麼發現。
「另外…」衛君陌皺眉,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南宮墨。南宮墨好奇的揚眉,衛君陌沉聲道︰「剛剛收到消息,弦歌公子進城了。」
「師兄?」南宮墨驚喜,「師兄怎麼會來這里?他知道我們也在城中麼?是來找我們的麼?」
「應該不知道。」衛君陌凝眉道,「大約是來湊熱鬧的。」他暫時一點兒也不想見到弦歌。
「那咱們去找師兄吧?」南宮墨起身笑道。衛君陌抬眼,默默地望著她。
「……」南宮墨有些無語,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在生師兄的氣?做人不能太小氣哦,師兄也是為了你好。」南宮墨小心翼翼地道,被傷了自尊的男人你傷不起。衛世子一向冷傲,頭一次卻栽在了一個武功不如自己的人手里,不高興是肯定的。
「沒有生氣。」衛君陌低頭喝茶,淡淡道。
「真沒有?那陪我去找師兄?」
「自己去,我沒空。」衛君陌道。
南宮墨眼眸一轉,笑眯眯道︰「這樣啊,那好吧…我跟師兄很久沒見面了。這幾天就先不回去了,你自己記得吃藥啊。」說完,當真是頭也不回滿臉愉悅地往外走去。
見師兄需要那麼高興麼?
望著她的背影衛世子眼底閃過一絲不虞。
「等等。」
「怎樣?」南宮墨回頭笑道。
「我陪你去。」放下茶杯,衛君陌站起身來淡淡道。
弦歌公子此時又在什麼地方?弦歌公子自然會在一個很不一樣的地方——春風閣。
春風閣是瑾州最大的青樓,樓中有瑾州第一名妓流雲坐鎮,自然是無數富家子弟,才子名士,江湖俊杰慕名之處。剛剛月華初上,春風閣中就是一片燈火酒綠,鶯歌燕舞。喧鬧的大堂二樓上,弦歌公子一聲白衣,手中握著一個酒杯慵懶地靠著椅子,望著樓下翩然起舞的舞姬眼眸清澈,卻總讓人覺得帶著幾分纏綿溫柔。
世人很難將弦歌公子歸類到哪一類人中。他行走江湖,但是卻與江湖中人既然相反,無論到哪兒衣食住行無不精細考究,不容半點委屈。他懸壺濟世,但是救的人卻十分隨意。心情好臭名昭著的大魔頭他也救,心情不好,名聲顯赫的善人也不屑一顧。有時候一個銅板也肯救人,有時候捧著萬兩黃金他也不會看你一眼。說是江湖中人,他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琴技更是天下一絕。說他是正人君子,他每到一處必定夜宿青樓,無數花魁紅粉為他痴迷心碎。
但是即使如此,弦歌公子在江湖中的名聲依然很好。他俊美爾雅,風度飄逸。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醫術如神,江湖上喜歡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一樣多。但是敢真的跟他過不去的人卻很少。人活在世上,總有需要大夫的時候不是麼?何況,一個醫術如神的大夫,絕不是一般人想要招惹的。
「公子今晚心情不佳?可是姐妹們的歌舞讓公子看不上眼?」弦歌身邊,坐著一位身穿彩衣的美麗女子,峨眉淡掃,明艷動人。正是春風閣中的花魁流雲。
弦歌搖搖頭,嘆了口氣道︰「我家的小丫頭被個野男人搶走了,心情哪兒能好?」
流雲一怔,顯然是沒想到弦歌公子居然還會有牽掛的人。天下人皆知,弦歌公子無父無母,不知師門來歷,倒是沒想到竟然還有家人。
「是公子的妹妹麼?除了咱們這些淪落風塵的,姑娘家長大了自然是要有婆家的。這是喜事,公子何必不舍?」流雲嫣然巧笑道。
弦歌皺眉,嘆息道︰「話雖如此,我卻看那人很不順眼。如之奈何?」
流雲掩唇笑道︰「以公子的手段,被公子看不順眼的人可要倒大霉了。流雲當真是羨慕令妹呢,有公子這樣的一個好兄長。」雖然這麼說,但是若不是真的心疼妹妹又豈會對未來的妹夫百般的挑剔看不順眼?想起自己的身世孤苦,流雲笑容里也多了幾分苦澀。
弦歌放下酒杯,淡然一笑道︰「手段雖多,卻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用啊。」若是整死了衛君陌,那個丫頭肯定要心疼的。何況,衛君陌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弄得死的啊。弦歌公子心中有些遺憾地道。雖然那幾天的相處看似他佔了上風,其實弦歌也清楚如果衛君陌真的將他當成敵人的話,最少有三次機會可以殺了他。不過是看在無瑕的面子上忍著罷了。這麼想…好像衛君陌也不是那麼糟糕了。
「不提這些煩心事。我為流雲撫琴一曲可好?」
「能得聞公子一曲,流雲自是三生有幸。」
很快便有侍女送上了一方瑤琴。弦歌起身坐正,焚香淨手之後方才輕捻了琴弦,一縷幽揚的琴音從指間流出。
原本還喧鬧不已地大堂漸漸地安靜了下來,就連樓下的舞姬也停止了舞蹈。
弦歌的琴聲跟他的人很想,飄然出塵,古樸悠遠。如深山寒潭,如晴空朗月,有如靜夜深流,似乎出落于紅塵之外,但是仔細听來又仿佛包含了無數的紅塵苦楚。這樣的曲子,原本是絕不會出現在歌舞喧騰,酒香彌漫的青樓之中的。但是當琴音從他指尖流出的時候,整個喧鬧的樓子在片刻間也仿佛是空谷幽靜了。
南宮墨曾經說︰師兄的琴聲跟他的外形很像,但是跟他的性格卻是南轅北轍。很難相信,弦歌公子這樣月復黑的人為什麼會彈出這樣的琴聲,這已經完全超月兌于技的範疇了。最後只能歸結為,或許師兄的心中也是有著自己不能與人傾述的往事。
流雲坐在旁邊,怔怔地听著弦歌的琴聲,望著眼前俊雅出塵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一行晶瑩的淚珠已經花落了面龐。
她忍不住想起了這些年淪落風塵的痛苦和掙扎,甚至開始怨恨起將自己賣入青樓的父母。但是最後卻又忍不住想起了年少時在家中雖然清貧卻歡樂無憂的生活,想起了父母被貧窮壓得彎曲的背脊和永遠疲憊困苦的眼神。還有最後…分別的時候父親羞愧的眼神和母親的痛哭,還有最後兩人蹣跚著離去的背影……
許久,琴聲徐徐地落下,整個大堂里依然是一片寧靜。弦歌低頭望著指尖半晌,方才嘆氣頭看著正在抹淚的流雲,有些歉意地微笑,「抱歉,我最近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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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最近好冷啊。連續幾天都涼颼颼的,說好噠夏天咩?忍不住想要穿長衫了。(*▔3)(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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