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斌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還有烏鴉嘴的潛質。這邊話音才剛落,那邊戰事就起了。其實這些日子這邊一直都不太安寧,畢竟北元上次一次就死了兩個將領。雖然不是什麼身居高位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對與如今苟延殘喘的北元來說還是一個極大的打擊。畢竟,幽州這邊也並沒有出動主力,只是派出了朱弘手下的一部分兵力而已。朱弘是燕王手下幾位大將之一,但是也絕對不是實力最強的哪一個。如此重創,若是不能找補回來,對北元人將士的士氣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遠在北元王庭的北元王更是恨不得指天罵地問候燕王的十八代祖宗。搶了他們的牧場,將他們趕回塞外來。特麼還三不五時的就帶著人出關來掃蕩,他們打打草谷怎麼了?真是太不要臉了!這位顯然忘記了,他們當成牧場的土地曾經也是他們從中原人手里搶過去的。現在只是被搶回去了而已。可W@以,從簡入奢易,從奢入簡就難上加難了。北元貴族們早就習慣了中原的繁華富貴,和風細雨,再回到寒風烈烈風沙漫天的塞外…苦死個人!
于是,北元的王族和貴族們就把重返中原當成畢生的事業來做。可惜,擋在他們面前的是兩座仿佛不可逾越的高山——幽州鐵衛和隰州泰寧衛。泰寧衛那邊寧王倒是年輕一些比較好對付,但是地勢復雜險要,想從那邊入關先準備著去掉半條命再去迎接泰寧衛鐵騎的馬蹄。幽州這邊到算得上是一馬平川,燕王偏偏又不是省油的燈。兵強馬壯,手下強將如雲不說,燕王自己還是個戰爭愛好者。他們不找麻煩,燕王還三不五時去找他們的麻煩呢。
原本這個季節大家都是小打小鬧,雖然這次北元王先派出大軍有點不地道但是他也是被逼得沒辦法啊。一個嚴冬過去,他們都快要被餓死了好嗎?沒想到才打了一仗兩個領兵的統領就統統掛了一個都沒能回來。北元王頓時怒了,一邊糾結兵馬朝著兩個將軍陣亡的關口進發,一邊鍥而不舍的繼續派人騷擾邊關各處。多少還是搶了一點兒糧食回來。這種不要臉的戰術,對大夏的將士卻是一個極大的困擾。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邊境線那麼長,總不可能每一個地方都重兵把守。誰知道北元人就從哪個犄角旮旯鑽進去搶劫一通,搶了就跑。
敵我雙方都憋著氣兒,于是戰場上就打了格外凶狠。薛斌等人是新兵,之前幾次衛君陌都沒讓他們上戰場,但是戰事也不可能說非要等他們練成什麼樣了才能上去。就算衛君陌願意別的將領和士兵也不答應。
不過據薛大公子觀察,衛君陌不讓他們上戰場絕對不是愛護他們的原因,至少是覺得他們礙手礙腳罷了。
營地離戰場很近,不到一刻鐘的功夫眾人就趕到了。那邊戰場上已經廝殺起來,南宮墨身後眾人也是躍躍欲試。南宮墨也不攔他們,淡定的吩咐道︰「去吧。」幾個公子哥兒領頭,一小隊人馬嗷嗷叫著殺進了戰場上。
南宮墨上了門樓,觀戰的將領對她也很是客氣。畢竟這位不僅武功高強,箭術醫術了得,還配置出來了藥方供應給軍中,無形中不知道能救多少士兵的姓名。何況到了他們這個位置多少也有些消息渠道,自然知道南宮墨和衛君陌這對夫妻來歷只怕是不簡單。在他們手下不過是歷練一番罷了,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該他們這些人見禮了。
「衛夫人也來了?」
南宮墨含笑點頭,在亂軍中輕而易舉的就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衛千戶武藝超群,假以時日必定是燕王殿下麾下一員猛將。」那將領自然也知道她在看什麼,朗聲笑道。南宮墨嫣然一笑,「多謝將軍盛贊。今天…來的人似乎有點多?」之前來騷擾的北元兵馬最多幾百上千罷了,根本用不著出動營里的兵馬。今天看起來倒是跟那天他們剛來這里的時候兵馬差不多了。
將軍笑道︰「大約是北元王又派了什麼將領過來找場子。他們在這里栽了一個跟頭,不找回場子怎麼肯干休?」看到南宮墨略帶驚奇的眼神,將領笑道︰「咱們跟這些北元人打了二十多年交道了,他們怎麼想的多少還是能猜到幾分。」
南宮墨道︰「朝廷為何不調集大軍一舉剿滅北元殘部?」
將領嘆了口氣道︰「若是在關內自然容易,但是到了塞外,草原荒漠,那些北元人打不過就到處跑,咱們大夏馬和騎兵都不如他們,想要追上他們並不容易不說還很可能會在草原上迷了路。」
南宮墨點頭,其實這些她也不是想不到。另外將領沒說的她也能猜到,朝廷對于徹底剿滅北元殘部也不是抱著支持的態度的。畢竟對中原人來說塞外草原是蠻荒之地,據算打下來了也不劃算。而且若是出征北元,肯定是以幽州衛和泰寧衛為主,朝廷也不樂意看到這兩位兵權最重的藩王軍功太盛以至于功高蓋主。北元和藩王互相牽制正好。而對于燕王和寧王來說,北元的存在對他們也並非全無好處。有北元的威脅在,朝廷也不敢輕易的想要削藩。
「那個人是誰?」南宮墨眼里過人,遠遠地望去就看到北元大軍後面騎在馬背上的幾個將領。但是南宮墨的目光卻沒有落在那幾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身上,而是比那些人靠後一步的位置,馬背上坐著一個有些消瘦的黑衣男子。那人伸手穿著一件黑色的披風,寬大的兜帽將整個人的臉遮住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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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的臉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個下巴。
聞言,站在身邊的將軍也朝著遠方望去,猶豫了一下皺了皺眉搖頭道︰「不認識…這些年,從來沒有在北元軍中見過這個人。或許,是新出來的?」
南宮墨道︰「這人不像是軍中將領。也不像是北元人。」北元人在戰場上是從不穿這種寬大的披風的,無論是普通士兵還是高級將領。
將軍臉色頓時有些凝重,「夫人懷疑他是大夏人?」南宮墨搖搖頭道︰「不能確定,但是…至少這人應該不是在北元長大的。」
仔細看了看,將軍也點了點頭同意南宮墨的看法。對于北元人,他自然比南宮墨了解的多,「這人看著也不像是什麼猛將,會出現在戰場上只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南宮墨沉吟了片刻,嘆息道︰「上次的把戲不能再用了。」
「這是自然。」將軍莞爾一笑道︰「上次北元的將領在戰場上被刺殺,這一次他們怎麼會不做好防範?」
南宮墨搖頭道︰「不是,這些人身邊有高手護衛。你看那幾個…應該都是一流高手。」南宮墨指了指那群人中的幾個,都是騎在馬背上,穿著北元人的衣服。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他們的站位是將幾個將領包括那個黑衣男子都圍在了一個圈子里。無論是誰想要刺殺,至少都必須同時經過三個高手的攔截。
若是平時,這樣的陣容還不足以阻擋南宮墨和衛君陌。但是這是在戰場上,稍有阻礙就可能被大軍萬箭穿心。南宮墨可沒有興趣賭對方會不會舍棄幾個護衛來要他們的命。
將軍點點頭,倒也不怎麼失望。畢竟他們也沒有打算再讓人去行刺敵方主將。王爺離開前可是親自將他叫過去敲打過得,雖然他都已經出來了半天才回味過來領會了王爺的意思。這兩位…絕對不能出意外!
不過,對南宮墨的贊賞卻又多了幾分。這位夫人果真不愧是被王爺和朱將軍同意上戰場的。武功,膽識,醫術,見識就算是在男子中也是上上層。
「嗖!」一直羽箭夾著凌厲的破空聲朝著門口上激射而來。
「小心!」南宮墨一把推開站在身邊的將軍,手中匕首銀光乍現,朝著射過來的羽箭斬了下去。那射箭的人顯然不是常人,羽箭即使被南宮墨的匕首斬了一下卻幾乎震得南宮墨的手一麻。南宮墨俏臉微沉,匕首在手中挽出一道銀花,再一次撞到了羽箭上,同時另一只素手輕輕的握住了箭身。
這一番看似動作看似復雜,其實不過是一瞬間罷了。站在後面的一個小將卻險些嚇白了臉,如果不是南宮墨及時抓住了長箭,中箭的人就要變成他了。門口上人數眾多,那羽箭來的又疾又快想要閃避都閃不開。南宮墨自然也不可能救了前面的人卻害後面的人遭殃,這才伸手抓住了箭尾。
回頭向遠處望去,就看到一個精壯的北元男子正放下手中的弓箭。顯然這一件對方並不是打算要殺了誰,只是想要打個招呼或者說…挑釁罷了。
將軍也下了一跳,看向遠處沉聲道︰「那人是海日古,號稱北元第一神箭手。」
「果然不凡。」南宮墨低頭看了一眼白皙如玉的縴細素手,淡淡道。
將軍冷聲道︰「沒想到連他也來了。」
南宮墨倒是不怎麼在意,笑道︰「一個神箭手,在戰場上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就像是一個武功高手在戰場上的作用同樣也很有限。就算一直放箭,一個人又能射死多少人?何況這樣特別厲害的人在戰場上一向是敵人攻擊的主要目標。
將近想了想,不由啞然。低頭思索了片刻道︰「想起來了,之前被衛夫人和衛千戶所殺的那個安遠將軍好像是海日古的哥哥。衛夫人以後遇到此人要小心了。」
南宮墨點頭,「多謝將軍提醒。」偏著頭想了想,南宮墨道︰「既然人家都送了見面禮,咱們不回禮好像有些失禮。」
將軍有些驚訝,饒有興致地看著南宮墨,「夫人想要跟他比箭?」
南宮墨搖頭,「與北元第一神箭手比箭法,那是班門弄斧。不過……」南宮墨冷然一笑,袖中一道銀光射出,直直的朝著遠處射去。
雙方相隔這至少五六十丈的距離,即使南宮墨精于暗器又有內力加持這個距離也還是太遠了。想要傷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海日古是射箭手,對于力道的計算自然十分高明,臉上帶著一絲不屑抬手輕而易舉的就抓住了朝著自己射來的暗器。其實就算他不抓,暗器到了他跟前不遠處也會自己掉落的。
抓在手中,還朝著南宮墨揚了揚比了個不屑的手勢。
南宮墨唇邊露出一絲清冷的笑意。
海日古身後,那個披著黑色披風一直沒有說話的男子突然低聲道︰「扔掉!」
海日古一愣,看向自己手里抓著的銀光閃閃的短刀,才發現自己抓著刀的手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地黑氣。連忙丟掉手中的短刀,眼前一黑整個人也跟著一頭栽下了馬背。
對面門樓上的眾人雖然听不見這邊說話,但是這邊的一舉一動卻看得清清楚楚。紛紛放聲大笑起來,對面的北元將領中間也是一片混亂。氣急敗壞的北元主將狠狠地瞪了南宮墨這邊一眼,傳令收兵。
看著北元兵馬慢慢退去,南宮墨站在城樓上平靜地望著遠處的人若有所思。最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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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最後離開的時候,那個穿著黑色披風的人似乎朝著她這邊看了一眼。
戰事過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南宮墨訓練出來的人馬表現的還算不錯。不僅在戰場上殺了不少敵人,也救了不少傷兵。雖然第一次上戰場不太熟練,但是他們還是記著南宮墨的教導,盡可能的將那些失去行動能力的傷兵救了回來。更讓南宮墨欣慰的是,這些人一個都沒有戰死,只是有兩個傷重一些,剩下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輕傷。
駐地的守將對這些士兵也是贊譽有加,軍中雖然說從來都不缺人,但是老兵和新兵卻是截然不同的。每次上戰場,有時候新兵就要死掉大半。如果上過戰場的老兵活下來的能夠多一些,軍隊的戰力自然就會更強一些。
南宮墨告別了守將下樓去找自己的人,就看到這些人一個個眼楮蹭亮有條不紊的幫著軍醫照顧傷員。雖然他們並不是什麼醫術高明的大夫,但是普通的外傷也並不需要多麼高明的醫術。只要能夠熟練的用藥,包扎就可以了。比起那些跟著軍醫年紀尚小只會听從吩咐做事的學徒,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顯然要更有效率的多。等到南宮墨過去的時候,衛君陌麾下的傷兵都已經被他們處理好,又往別的地方去了。
「夫人!」一個士兵站在南宮墨跟前,年輕的臉上滿是戰事過後的疲憊和征塵。原本蒼白消瘦的模樣早已經在這些日子里退去,今天經過了戰場的洗禮整個人也更多了幾分鋒利決然之感。
南宮墨點點頭道︰「做得很好。」
那士兵咧嘴一笑,道︰「多謝夫人教誨。夫人,我殺了一個敵軍。」
「很好,繼續努力。先去做事吧。」
「是!」
南宮墨從人群中找到薛斌陳脩幾個,這會兒再也看不出來這幾位是幽州城里橫行的紈褲公子了。滿臉灰塵和血污跟普通士兵一樣坐在地上喘氣,薛斌更是直接癱在地上仿佛死狗一般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和普通的下層士兵有什麼差別。
看到南宮墨走過來,陳脩勉強坐了下來,「衛夫人。」
南宮墨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薛斌問道︰「薛公子,上戰場的感覺如何?」
薛斌神色古怪地看了看她,突然面部扭曲了一下,一轉身嘔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就是你的能耐?」南宮墨笑眯眯地道︰「之前還信誓旦旦,在戰場上該不會是靠著陳脩和朱蒙保護你吧?」
薛斌回過頭來,給了他一個白眼。嘴巴里的味道怪怪的,他一點兒也不想說話。陳脩無奈地看看他,道︰「衛夫人,薛兄在戰場上很是勇武。」就是不知道這份勇武是真的視敵人如草菅還是太害怕了索性什麼都不看不想,見人就砍。反正他們這一群,下來之後吐了的只有薛斌一個人。
南宮墨好奇道︰「哦?殺敵多少?」
薛斌抬起手比了一個六。南宮墨挑眉,第一次上戰場就能殺敵六個,確實是很不錯了,看來這些日子的武功沒有白教。薛斌終于從惡心的味道中撐過來了,咬牙切齒道︰「這是戰功!記得給本公子記下來!」
南宮墨點頭,「沒問題,說的不準,這次你可以升個小旗了。」
「你做得了主?」薛斌斜眼。
南宮墨淡定地道︰「我就是那麼一說,鼓勵你一下。」
薛斌鄙視地斜了他一眼,看到南宮墨身後走來的人立刻就臉色一變低眉順眼的低下了頭。南宮墨秀眉微揚,回過頭果然看到漫步而來一身肅殺的衛君陌。身後幾個公子哥兒對視了幾眼,互相往對方身邊擠了擠。仿佛這樣就能夠給他們更大的勇氣一般。見到戰場上的衛公子,他們才知道什麼叫視人命如草菅。這位一出手,無論敵我都忍不住想要離他遠一些。雖然他從來沒有不小心砍到自己人過,但是總覺得會被那把銀閃閃的劍一不小心就削掉腦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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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麼噠~親們平安夜快樂,聖誕節快樂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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