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我不嫌棄。」南宮大公子道。
「老夫也是初到青陽,只怕寒舍簡陋……」
南宮緒淡定地道︰「沒什麼意思,在下閑來無事不知可否到將軍府上盤桓幾日?」
「既然如此,公子是什麼意思?」
南宮緒搖頭,「既然將軍默認了暉兒和弟妹的去向,自然也是相信衛公子和墨兒的人品定然不會拿此事威脅將軍的不是麼?」說真的,衛君陌還真的沒有什麼人品可言。如果沒有墨兒的話,只怕他真的不介意用南宮暉和商念兒威脅商戎一把。
商戎冷笑道︰「南宮公子這是在威脅老夫麼?」
南宮緒道︰「在下對什麼忠孝節義不感興趣,這世上最重要的永遠都只有最親近的人
凡人尋仙路。為了他們,就算讓天下人都去死,我也不會眨一下眼楮的。將軍,若是為了弟妹,您也依然如此堅持麼?」
「哦?請指教。」商戎冷聲道。
「衛公子麾下,好靈通的消息。」商戎沉聲道︰「先帝對老夫有知遇之恩,為人臣止于忠。老夫跟衛公子和燕王殿下道不同不相為謀,南宮公子請回吧。」南宮緒搖頭道︰「在下跟將軍的看法卻不一樣。」
南宮緒搖搖頭道︰「商將軍如此固執又有何益處?皇帝陛下那里,您不是已經試過了麼?」
聞言,商戎冷笑一聲在南宮緒對面坐了下來,「南宮大公子如果是為了衛公子來做說課的,那就請回吧。」
南宮緒輕聲嘆了口氣,「商將軍是暉兒的岳父,豈是交情兩個字可以言明的?在下不希望讓二弟難過,同樣也不想讓弟妹有喪父之痛。」
商戎站在門口,腳下頓了一下很快便回復了平常。舉步踏入茶棚中微微點頭,「南宮公子,南宮大公子怎麼會在這里?」南宮緒也不含糊,「自然是在這里等著商將軍的。」商戎眼眸一凝,沉聲道︰「在下可不知道與南宮大公子有如此好的交情。」
「商將軍。」南宮緒舉杯淡笑道。
商戎果然只帶了數十騎兵前往青陽縣,所以,在靠近青陽還有數十里的地方的路邊茶棚里看到坐在里面喝茶的南宮緒還是不由得有些驚訝。商戎跟南宮緒並不熟悉,即便他是自己女婿的大哥。但是南宮緒的事情他听說的卻不少,這位南宮家大公子十幾年如一日的默默無聞,卻在最後一鳴驚人直接將整個楚國公府都給葬送了。而且在這之前還將自己的一弟一妹嫁的嫁分家的分家,剛開始或許還認為他是想要跟弟弟爭家產爵位,但是等到後來南宮懷事敗才明白過來,南宮緒顯然是早有打算的。不管他是個什麼人,至少單輪心計就是自己那個女婿拍馬也趕不上的。
「是。」
南宮緒冷笑一聲道︰「商戎那種人,若不是他心甘情願跟你走的,你這一刻綁了他,下一刻他就能死給你看。咱們走吧。」
南宮緒道︰「去不去青陽無所謂,能夠遇到商將軍好好聊聊就可以了。就算是一時半刻說服不了商將軍,至少也要讓他無法回去幫衛鴻飛的忙。」侍衛道︰「咱們何不直接將人綁回去?之前在軍中不容易,但是這次商戎被貶到青陽定然不會帶多少兵馬的。」
「南宮公子也要去青陽?」
南宮緒點點頭,思索了片刻道︰「那我們也去吧。」
侍衛低聲道︰「商戎被衛鴻飛貶去了青陽。現在應該已經上路了。」
「商戎現在哪兒?」南宮緒問道。
南宮緒低聲道︰「倒是個難得的忠臣。」只可惜…蕭千夜顯然並沒有那麼多的信任給這位忠臣,不然商戎也不會被逼得只能給鄂國公寫信了。可惜,這封信鄂國公是注定看不到了。
「是,南宮公子。」
過了片刻,方才將信函塞了回去,轉手遞給身邊的人道︰「送回去交給衛君陌吧。」
兩個黑衣男子過去隨手將人砍暈過去,從他身上搜出了一封火漆封印的信函。一人將信函呈給南宮緒,另一人卻提著人消失在了樹林里。南宮緒拿著信函,沒有絲毫猶豫的撕開抽出了里面的信箋。
一個信使帶著迷信飛快地離開了軍中朝中金陵的方向而去,卻在距離鄂州百里之外的地方被人給攔了下來。南宮緒一身墨色衣衫,神色冷峻地看著被絆馬索絆倒在地上的信使,吩咐道︰「把他帶下去吧。」
侍衛點點頭,無聲地去了
[重生]男配去年買了個表。商戎坐在桌案後面思索了良久方才提起筆來重新寫信。這一次,他並不是寫信給蕭千夜了,而是寫給早已經在頤養天年的鄂國公元春,只希望能夠來得及,只希望老國公能夠收到他的書信,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夠為大夏做的事情了。
商戎垂眸道︰「皇命難違,軍令如山。罷了,去準備吧。」
「難道咱們就真如衛鴻飛所言,去收…青陽縣?」侍衛一臉踩到屎的表情,青陽縣那種地方有什麼好收的?就算泰寧衛打過來了也可能根本不會派兵去駐守青陽縣好嗎?大概,青陽縣唯一的一個優點就是,距離鄂州城和一線峽足夠遠吧?將軍真到了那邊,就再也管不著鄂州的事情了。
商戎嘆了口氣,「君王本就多疑,有暉兒這層關系,陛下確實是很難相信我。只是我們想到,陛下竟然連我的進言都不肯听。」商戎寫那封折子並沒有告衛鴻飛的狀,也沒有指望憑一封折子參倒了衛鴻飛自己就能夠重新執掌鄂州衛。折子里只是客觀的對一線峽如今的局勢和布局的分析罷了,原本以為陛下看了之後能夠另外派一位主將過來,哪怕是敲打衛鴻飛幾句呢?可惜…什麼也沒有。
「將軍,咱們現在怎麼辦?」身邊,侍衛低聲問道,同時也有些不平地道︰「沒想到,陛下竟然真的……」
看著衛鴻飛得意地離去,商戎坐在椅子里良久不語。
商戎臉色冷峻,並沒有讓衛鴻飛看到絲毫的失落和挫敗。也讓衛鴻飛愉快之余有了一點點遺憾。不過能夠將商戎從軍中趕出去總歸是一件大好事,只要沒有商戎從中作梗,他想要收服軍中那些將領自然會容易許多。
商戎抬手取過桌上的折子翻看,心中卻是一涼。他上書皇帝的折子,皇帝一個字沒有批原封送了回來卻送到了衛鴻飛手里,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衛鴻飛眼底閃過一絲愉悅,道︰「陛下旨意,商戎不遵軍令,妄測上意,貶為參將。」
衛鴻飛不等他說話,抽出一本折子扔到了商戎跟前的桌上,「這是陛下命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你看看吧。」
「王爺!」商戎語氣中多了幾分怒氣,青陽縣只是鄂州境內的一個小縣城。既不是什麼軍事要塞也不是什麼經濟重鎮,更沒有什麼險關根本沒有駐守的必要。就算駐軍最多也不過是幾百人罷了。衛鴻飛這樣說分明是要將他完全排除出鄂州衛。
「那又如何?」衛鴻飛斜眼掃了商戎一眼,道︰「既然商將軍不想駐守鄂城,就帶兵去守青陽縣吧。」
「……」問題是,你現在有這個能力消滅反賊收復河山麼?商戎在心中暗暗道,面上卻是一片平靜,「王爺應該明白,現在我軍的主力和重點都在北方。」
「什麼叫多此一舉?」衛鴻飛厲聲道︰「咸寧難道不是大夏的國土?越州辰州難道不是大夏的國土?消滅反賊收復河山什麼時候成為多此一舉的事情了?商將軍這麼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眼看著衛鴻飛有想要給他扣上大帽子,商戎臉色也漸漸嚴肅起來,「王爺所說的罪名,末將不敢認。不過,王爺既然問了,末將也就說說自己的意見。王爺那所謂的計策和布防,恕末將無法同意。我軍佔據一線峽天險,叛軍雖然暫居咸寧,但是身後卻又三個在鬧饑荒的州府拖累。只要假以時日,對方撐不住了自然不戰而退。我們只要守住了一線峽,就算是贏了。王爺何必如此冒險多此一舉?」
「本王不想听你狡辯。」衛鴻飛冷然道︰「你不僅違抗軍令,還探听軍中機密,商戎,你到底居心何在?」
商戎兵不著急,只是道︰「王爺想多了,鄂州在一線峽以北,一線峽不破鄂州穩如泰山。末將讓士兵準備著,也不過是因為比起鄂州一線峽更可能需要他們罷了。更何況,如今是戰時,枕戈待旦本就是軍中將士分內之事,王爺所謂的違抗軍令從何說起?」
衛鴻飛冷笑,「不明白?本王讓你駐守鄂州,你時時派人探听一線峽的消息是什麼意思?還讓士兵隨時準備急行軍?商戎,你也是軍中的老將了,違抗軍令是什麼罪名你不會不知道吧?」
「商戎,你什麼意思?大小姐的貼身武醫!」時隔數日之後,衛鴻飛再一次氣急敗壞的沖進了商戎的大帳。此時商戎已經不在臥床不起了,只是依然還不能劇烈活動,只在自己的帳中養著。商戎抬眼看了他一眼,淡定地道︰「恕末將不明白王爺再說什麼。」
「是,將軍。」
商戎眼皮顫了顫,終于長嘆了一口氣道︰「有暉兒照顧,念兒不會有事的。先帝對我有知遇之恩,去吧。」
侍衛嘆了口氣,低聲道︰「將軍重要為大小姐想想吧。」
「去。」商戎沉聲道,「本將軍不是為了衛鴻飛守一線峽的。」
侍衛看著商戎有些猶豫,「將軍,這樣做值得麼?衛鴻飛本來就想要找你的茬,若是讓他發現你讓人暗中注意著一線峽只怕更加不會善罷甘休。還有金陵那里,若是陛下接受了將軍的意見還好,若是沒有只怕將軍還要反受其累。」
商戎閉了閉眼眸,很快又豁然睜開,沉聲道︰「無論如何…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看著他…拿筆墨來,我要給陛下寫折子。另外,讓軍中的將士隨時注意著,一旦一線峽有變,立刻前往馳援。」
侍衛道︰「軍中的各位將軍們都勸過了,但是…靖江郡王依然一意孤行。將軍如果再去勸,只怕是會適得其反。」靖江郡王最厭煩的人就是商戎了,商戎越說不行他只怕越是要一意孤行了。
商戎冷笑一聲,「愚蠢,我只怕他是開門揖盜。衛君博年輕不曉事,難不成衛鴻飛也不知道?」
一個侍衛出現在大帳中,恭聲道︰「將軍。將軍,你的傷?」商戎凝眉,搖頭道︰「無礙,靖江郡王那里是怎麼回事?」侍衛道︰「听說似乎是靖江郡王府的那位大公子提的建議。說是想要引君入甕。」
「來人。」病床上的商戎慢慢坐起身來,沉聲喚道。
「那就有勞商將軍。」眾將領也沒有辦法,只得請商戎安心養身一起告辭出去了。
商戎道︰「各位先回去吧,有機會,我會跟靖江郡王提的。」
見他如此,眾將領也是無言以對。被衛鴻飛打壓的最厲害就是商戎他們怎麼會不知道。但是現在,如果連商戎都沒有辦法的話,他們這些普通將領就更加拿衛鴻飛這個有著郡王身份的主帥沒有辦法了。難道,就真的任由衛鴻飛這麼亂來?
商戎側首看向部下,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老金,你覺得我現在能有什麼辦法麼?他是主帥我是副將,更何況…。」抬手撐起了上半身,不過很快又躺了回去,三十大板即便沒有下死力氣也不可能兩三天時間就能夠活蹦亂跳。
一個脾氣急躁一些的將領道︰「商將軍,您倒是說說看現在咱們該怎麼辦啊?」
大帳里,商戎有些慵懶的趴在床上養傷,他跟前床前幾步遠的地方站著四五個將領,臉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
雖然衛鴻飛也說了一堆的理由試圖說服他們,但是這些理由在這些將領看來只有一條是真實的。那就是——因為這是商戎布置的,所以不行。但是將領們越是反對,衛鴻飛反倒越是進入了一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狀態中。也就越發的听不進眾人的勸告了。
商戎在听說了衛鴻飛對一線峽的布防調整之後,難得的什麼話都沒有說。他沒有話說,但是軍中的那些將領們卻不能不說。衛鴻飛這個決定在他們看來簡直是荒謬至極的。因為商戎不可信,所以他不知的防御也不可信?那是不是商戎在努力阻止叛軍通過一線峽,為了表示他們跟商戎不是一路的就應該敞開大門讓叛軍如入無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