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定好了日子,冬月二十四,大吉,宜嫁娶。
算起來還有四五個月,令鳳傾月安下心來。雖是有個準備,但突然就嫁了,還是有太多勉強。
每日在使館逗逗鳥兒,喂喂錦鯉,閑時寫書作畫,日子也就這樣打發了。
只是過了小半月,鳳傾月就有些受不了了。以往的日子也是這般過,倒沒覺得無趣。現在也不知是怎麼了,老想看看外面的稀奇。好像這院子悶得她喘不過氣來,一定得出去透透氣才行。
「玲瓏,今日我們出府逛逛去。」
她一個人倒沒什麼,不過公主貴為金枝玉葉,又美貌可人,萬一出什麼事,她的罪過不就大了嗎。玲瓏忙是號罪︰「公主,奴婢無能,怕照顧不周,不夠妥善。」
鳳傾月知道她的意思,現下不比以往有侍衛跟從,她們兩個女子確實多有不便。+.++讓她使了身份令使館的侍衛護她出行,也不知會惹得怎樣說議。是以她另有辦法。
「你听我說,你拿了銀兩吩咐下人準備兩套男裝,等下我們大大方方的出去。」
有錢自然好辦事,使館的小廝收了錢財,不一會兒便買了兩套男裝回來。
定是玲瓏刻意交代,買的主僕行裝。鳳傾月不由暗自一嘆,這丫頭,時刻謹守規矩,就連出去閑逛也不馬虎。
鳳傾月換好行裝,抹去妝容,沾了些脂粉覆蓋在耳洞上,顯出幾分英氣。手拿一把山水折扇,流露出溫文爾雅的氣質,直教人稱贊好一個翩翩公子。
她以前沒住進公主府的時候,洛風曾教她男裝打扮,偷偷帶她出宮游玩。雖然第一次回宮便被父皇抓了個現行,再沒機會出去。現下想來,倒很是歡快的,不再對他那般執著生恨。
離府的時候,侍衛本想跟著鳳傾月,卻被她拒了回去。
本就因為不想太過張揚,才做了此番打扮,又怎能讓人壞了事呢。
鳳傾月出了府,猶如剛得自在的雛鳥,看到什麼都覺高興。
洛風曾說過,吃喝玩樂,吃在首自然是有道理的。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一定得吃好喝好。
現下出來,首選自然是一嘗西夜的美味。便遣了玲瓏詢問路人,這最好的酒家在哪里。
「公子,這淵城最好的酒家名喚金玉滿堂,听說就在不遠處。」
金玉滿堂,倒是個雅致的名字。
其實金玉滿堂的東家取這名字,想的只是金銀多得裝不完而已。也不知鳳傾月知曉了會如何做想。
「咦,這酒家好生熱鬧。」
遠遠就見了金玉滿堂四個金燦燦的大字,店家門外被一大群人圍得水泄不通。
「想答題的可別擋道啊,我們店里還得做生意呢。」
鳳傾月見沒法進門,便想找個其他地方。眾人听到此話卻是讓開一條道來。鳳傾月不由一嘆這小二好生威風,一揮折扇,便是大搖大擺的走上前去。
「這位小公子是來答題呢?」
見來人文質彬彬,該是個文人,故有此一問。
「答題是為何故?」洛風教過鳳傾月壓著嗓子學男聲,是以沒讓人覺察出不妥,只覺其嗓音細膩了些。
「公子還不知道?我們東家出了道題,昨日答上來,也不過是賞銀一百。今日可是大賞,要將淵城這金玉滿堂的利潤讓出一成。」
這東家如此大的手筆,只為求一道答案這麼簡單?
「若盈利還好,萬一是經營不善,我接手可不就虧了。」不過是答一道題,鳳傾月自然想要試試。
只是這行情還是得了解些的,萬一這店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實則有個大窟窿要填補,讓她怎麼收拾?
「公子莫不是剛從山中出來?西夜誰人不知,金玉滿堂遍及西夜各大都城。我們東家腰纏萬貫,從不做賠本買賣。」
一道題換一成利,可不就是賠本買賣嗎?鳳傾月笑著轉了話題︰「是我孤陋寡聞了,可否將題給我看看?」
「我們東家說了,答題先交一錠銀。」
「還有這種規矩?」鳳傾月也是隨口一問,那小二卻滿是不耐。
「都說了不做虧本買賣,天大的好處自然不能白給。」
按理說金玉滿堂這般名氣,定是會吸引一大批人的。現下還沒一人答上,興許就是一道無解之題。
雖覺得可能是騙局,不過鳳傾月還是滿心好奇止不住。她想看看,什麼樣的難題,能難住這麼多人。
得到示意,玲瓏遞上了銀子。旁觀的眾人直嘆可惜,在場的都知道題目是什麼,隨口一問就是,這小公子的銀子算是白花了。
那小二小心取出一張宣紙攤開,猶如珍寶一般拿著,只許鳳傾月離近了看,不得伸手觸踫。
「公子可看清了?」見鳳傾月點頭,他立馬收了紙張,好生揣在懷里。小姐把這東西看做命根子,他若不仔細看管著,免不了遭到重罰。
煙沿艷檐煙燕眼,這上聯堪稱妙絕。任她絞盡腦汁也得不出下聯來,只得甘拜下風。
「罷了,這題我答不上,給我安排個雅間吃些東西。」
「帶客人去樓上雅間。」這小公子倒是個灑月兌之人。
跟著其他小二上樓的路上,鳳傾月還在琢磨著下聯。難得遇到此等難題,一番心思全撲在了上面。
到了雅間,一開房門,便是一股濃香撲鼻,嗆得她淚眼朦朧。
那小二連忙賠罪︰「不知是哪個不開眼的,燃香竟然不開窗戶。小的立馬給您換一間。」
看著眼前煙霧繚繞,鳳傾月腦子里卻是一片清明。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小二,給你們東家說去,準備好契約,那題本公子答上了。」
那小二一驚,卻並沒慌亂,先將她安排至另一雅間,才匆匆跑下樓去。
「听說公子能答此題?」一番等候,來的卻是方才守門的小二。
「你家東家不來,莫不是想抵賴不成?」
「公子誤會了,東家不在,在下蕭炎,暫為主事。公子放心,我們東家既然敢放出話去,就斷不會抵賴的。」怪不得此人如此威風了,原來是掌櫃的。
「你以何作保?」
蕭炎一番躊躇,竟是掏出一枚官印來。
「以此作保。」
丟失官印乃是大罪。他敢拿官印做抵,應不會賴了去。
「這東西我可不敢接,你仔細收好了去。筆墨伺候,我寫了下聯與你。」
還好他沒接下,不然怎麼跟大少爺交代去。蕭炎邊是慶幸邊是躬身道︰「還請公子再交一錠銀。」
「還交?」這下卻是玲瓏驚呼出口了。這一錠銀都是她好幾個月的月錢了,這東家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我們東家說的,答題先交一錠銀。」
鳳傾月不僅啞然失笑,果然是無奸不商。
對于這怪異的東家,她是越來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