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設宴楚雲辭毫不含糊,竟拿出了好些珍藏數年都不舍得喝的美酒。
平日里一人小飲無趣,還是得有個酒道中人共品,那才叫個酣暢淋灕。
酒逢知己千杯少,美酒少有,不過知己更是難得。難得有此同好之人,不管前塵如何,只求現下共飲一壺,一時逍遙暢快。
既是楚雲辭府中設宴,此等熱鬧之事自然少不得鳳傾月和夜雨澤了。
夜雨澤進門就見怪叔叔坐在一旁,嚇得趕緊躲在鳳傾月身後,露出個大腦袋打量于他。
看兩人談笑風生的,夜雨澤心里直想︰怪叔叔會妖法,楚叔不怕他嗎?
夜雨澤突是憶起了鳳傾月扇他巴掌,而楚叔把他害得連連慘叫一事,立馬了然。哦,原來楚叔跟娘親一樣厲害呢。
鳳傾月同夜雨澤合坐于另一側香案,與歐陽冥對立著。
夜雨澤好奇得很。怪叔叔和楚叔的案上都放著形色不一的杯盞,就自個兒桌上沒有,自然是鬧著楚雲辭討要。
楚雲辭命下人端了一杯給夜雨澤,想要逗逗他。他一聞那刺鼻的味道,便是皺起了小眉頭。再伸舌淺嘗了一下,頓時急得上躥下跳連聲叫人拿走。
楚雲辭飲盡一小杯,陶醉道︰「男子漢大丈夫,怎能不好這一口杯中之物。這可要不得,要不得。」
「你騙人,我爹爹說的男子漢才不是這樣呢!」
夜雨澤一派正氣凜然的模樣,更是逗樂了楚雲辭。「你爹還沒跟你說到這上頭呢,楚叔可不唬你。」
楚雲辭擺明了糊弄人,夜雨澤人小卻是不懂,看他說得認真,竟是信了半成。
楚叔這般厲害,難道就是因為喜歡這怪東西?夜雨澤心里撓得厲害,可對于這杯中之物,實在沒有丁點兒的期待。
只得癟癟嘴,恨自己不能當個爹爹一樣的大丈夫。
楚雲辭好酒,卻不單單喜好于喝酒,而是注重一個品字。
歐陽冥看著眼前各式酒杯,分別盛有不同美酒。不禁心生幾多歡喜,對楚雲辭更是多了幾分惺惺相惜之感。
酒道中人,諸多豪飲者。可能講得上個品字的,卻是不多。他能把這些酒的其中特色,與所盛杯盞相配突出,實在讓人叫好。
就說這竹葉青吧,以竹身為杯,更是突顯其味。清香淡綠,余味無窮。
再說那葡萄美酒夜光杯。以玉石做杯,質地光潔冰涼,造型別致一觸欲滴,色澤斑斕宛如翡翠。冰涼了的美酒口感更是獨特,入喉甘甜略澀,甚為爽口。
青花瓷小杯盛清酒,澈而見底清香四溢。以各種木杯盛花酒,更顯其味且濃郁綿長。
金樽配玉液,銅樽配回龍。流霞盞雪花釀,無一不是兩相結合,相得益彰。
「你這兩物相宜,無一不是好上加好。就是差了樣最為平常的燒酒,實在可惜。」
楚雲辭听了歐陽冥的話,立即喜上眉梢。果然是個同道中人!一下子就指了最為關鍵的地方。
「歐陽兄這話提得好。倒也不是覺得燒酒不入雅流,刻意撇下了它。不過一直找不到與之匹配的器具盛放,才只得作罷。不知歐陽兄可有好提議?」
兩人之誼瞬而達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有道是知己難求,自當珍視。
「燒酒本就屬豪飲之物,得大飲而盡才好。我以為,就土碗最為合適。」
以陶土燒制的土碗飲這燒酒,豪氣爽快。而兩者皆為淳樸自然之物,更有一番純粹直爽之意。
楚雲辭頓時叫好。「歐陽兄此話獨到,是我太過注重表相了。來,我敬你一杯。」
兩人隔空對飲一杯,而後空杯朝地,抱拳互回了一禮。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無形中竟是有了一番知己好友的作態。
鳳傾月見兩人這般友善相惜,有些丈二模不著頭腦了。楚雲辭一開始還執意不救歐陽冥,怎的沒幾日就對他如此好言好氣了?
楚雲辭喝到興頭上,便是勸著鳳傾月也小飲一杯。鳳傾月敵不過他一番盛情,就喝了一杯。
不過這美酒與尋常所喝的果酒大有不同,其味甚是濃郁。就這麼一小杯,只一會兒她就紅霞撲面,腦袋些許發暈,微微醉了。
她這嬌俏的樣子叫歐陽冥見了,更是迷了眼,難以忘懷。
說來也是奇了,他以前從沒對哪個女子上過心,現下卻是留戀于一已婚婦人了來。直嘆自己是瞎了眼了。
用完膳,連翹本欲扶鳳傾月回屋歇息,可她偏要自己四處逛逛醒神。沒得法子,只好依了她,帶回了夜雨澤。
反正這里安全得很,不必擔心出什麼事去。
鳳傾月至了後院,見花開正好,便是坐在石凳上賞起花來。
她的怡然自得,被人盡收了眼底。那人直想給自己一大耳刮子,轉身就走,卻還是半點離不開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