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山山腳處,青草遍生,花香鳥語,好個游玩之地。
可惜入夏的天,暖陽曬得人困倦得很,多行幾步路都覺費力。
山下坐落著一座茅草棚,大大的旗幟飄揚在空中,上書一個酒字。
此店專做各路行人生意。來往通行之人,往往會點上兩個小菜,配上一壺清酒,在此小歇片刻。
不過這炎悶的日頭,賣的最好的,自然是那的解渴清涼的涼茶了。喝上一碗透人心脾的涼茶,疲暑頓消。
此時店中坐著一男一女,氣質超月兌。在這樣的地方,怕是一年也難見到這般模樣的人。周遭的人忍不住看上兩眼,又被嚇回了目光。
那男子雖生得好看,但其冷然的氣勢嚇人得很。正襟危坐于茶棚里,好像把周遭的溫度都降下來了似的。
看其一股高高在上的氣質,不是個達官,就是個顯貴。
再說那女子,一身淡藍絲裙,素白輕紗遮面。
不談她自身氣質出塵,單單是她同這般優秀的男子結伴同行。也能猜想出她是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資了。
要問這兩人是誰?怕是任誰也猜測不出的。
兩人正是從不歸山快馬加鞭,一路趕來的鳳傾月和歐陽冥兩人。
這兩人怎會一起上路?實在引人好奇。
其中曲折,便要從歐陽冥離開不歸山說起了。
歐陽冥回了趟老巢,本想以楚雲辭之法替老閣主減輕痛苦。想不到遲了一步,老閣主自個兒斷了病根。
原是老閣主無力抑制毒素四漫,而左手已費,索性揮刀斬斷了左臂,以解毒氣侵身之苦。
本以為自此再無煩惱,卻也不是個辦法。毒素長久留存體內,豈是內力壓制得住的。毒素早在不知不覺中逐漸蔓延開來,老閣主也是斷臂之後,才暗道遭了。
歐陽冥留下楚雲辭給的解救之法,又再次出發回不歸山來。
他回程之時,西夜正好出兵攻打鳳央。
鳳傾月雖在深山之中,卻也偶有听到下人提及。西夜現下最惹人熱議的,莫過于是夜離軒得勝而歸,和西夜出兵攻打鳳央之事了。
听下人說起夜離軒得勝,鳳傾月自然為其高興。可隨後流傳的出兵之事,卻是讓她心里頭一落千丈,情緒十分低落。
果然是她太過蠢笨了。西夜怎會為了一位和親的公主,一紙無用之盟。而放棄一統天下之機,給自己留個對手呢。
只可惜她身在西夜,不能與鳳央共存亡。
若鳳央亡國,她還能剩下什麼?興許她在這西夜還有值得掛念之處,興許她外嫁之人不該再惦記前事。
可是那是鳳央啊。生她養她之地,她所有的快樂憂傷都在那個地方。她怎能不念,怎能不想,怎能不悲?
兩軍于嘉州開戰,父皇的意思已是明了,寧死不降。就算知道此番敗局已定,可他是一方高高在上的霸主,怎能不破釜沉舟一回就投降?
她想過離開,回到鳳央。不過以她之力,憑什麼只身突破重重障礙,安然回到鳳央?
她越是急迫,就越是思念鳳央種種。連幼時女官教她念第一首詩的場景都記得清楚。
每當她夜里孤獨寂寞,坐在床頭偷偷哭泣的時候,嬤嬤都會給她一顆小小的女乃糖安慰她。
嬤嬤死了,她再沒哭過,也快忘記那甜蜜的滋味了。現下,卻好像憶了起來,口帶香甜。
她想回去,她必須回去。哪怕是死,她也該魂歸鳳央。
鳳傾月打定了主意,隱約跟楚雲辭提了提這個意思。沒得辦法,她自個兒無能,只得求助于人。
楚雲辭見她心意已決,雖滿心的不贊同,也只能想法為她做些打算。
正當這時,歐陽冥回到不歸山,楚雲辭便要把鳳傾月托付給他。彌須閣中響當當的人物,帶個女子上路自然不成問題。
歐陽冥起初是拒絕的,畢竟師恩深重,他必先以老閣主的身體為重。
楚雲辭說斷了一臂更好解決,先前的丹藥及其他驅毒之法足矣。歐陽冥听他這麼說,也就安下心,應了此事。
鳳傾月見歐陽冥同意將她帶回鳳央,好一陣感激楚雲辭和歐陽冥兩人。
趁著夜雨澤熟睡之際,鳳傾月對著他仔細瞧了好一陣,才依依惜別而去。
兩人下了山,因鳳傾月貌美惹了些許事端,便買了輕紗遮面,未免過多耽誤了時辰趕路。
歐陽冥本可以另叫他人將鳳傾月送回鳳央,不過他心甘情願,自然不會假手于人。
兩人一路行來,一直相敬守禮。歐陽冥雖默默關注著鳳傾月,可鳳傾月滿心焦急回國,無暇顧及于他,倒不覺尷尬。
父皇,月兒回來了,你可要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