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僵硬的被他抱著,想推開他,手抬起一半卻又垂了下去,眼神有些空洞。
「既然回來了,為什麼不肯見我?」落塵的聲音低啞又有些頹然,「剛才在殿里你也不肯看我,你可知道,從你進宮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我以為你是為了我回來,可是這麼久你也沒有找過我,甚至為了不見我,還燒傷自己,落雪,為什麼?」
落雪終于還是把他推開,「落塵,我,,」
話說到一半落塵的手指就落在她的唇上,「什麼都不要說,落雪,讓我好好看看你。」
落雪避開他的手,側著頭道,「以後還能再見著,你穿的少,還是趕緊回去吧,著涼了就不好了。」
落塵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頭轉過來,卻沒用什麼力道怕弄痛了她,有些挫敗道,「為什麼不想見我呢,落雪,你可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話?」
她記得,她當然記得,那場字字血淚的告別,要她如何忘記。
他說過,如果有生之年我們還能再見,我一定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無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落雪頹然的閉上眼,她終究還是沒有躲過。
落塵牽起她的手,目光落在那滴鮫人淚上再也移不開,許久,才笑道,「你還戴著它。」
落雪默然,其實她已經快忘了這枚戒指的存在,只是一種習慣而已,而且也沒什麼不方便,所以她沒有摘下來過。
落塵久久的凝視她,終于還是放開她,頹然道,「你根本不想回來,也不想見我,來到這里怕是因為迷路吧?落雪,難道我就那麼可怕,五年的情誼你全然都不在乎麼?落雪,你可知道,你這樣,真的有些殘忍。」
落雪抿著嘴唇沒有說話,落塵的笑容有些苦澀,「你或許從來都不知道吧,其實你很冷血,你一直以為你重情義,可實際上,你根本不曾在乎任何人,你以為自己是隨遇而安,所以到了哪里都可以過的好,可事實上,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曾在乎過。」
落雪驀然愣住。訥訥道,「我不是……」說到一半,卻又頓住,胸腔里好像有什麼東西被狠狠的捏了一下,其實落塵說的是對的吧,落雪恍惚的想,她離開南齊之後就很少去想落塵,同樣,離開北秦之後,她也很少想起凌楠,甚至連蕭傲天,她也很少想起,難道真的是她不曾在乎過麼?
「難道我說的不對?」落塵的臉色終于有些陰沉,沉聲道,「為什麼回來?」
落雪搖搖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回來,如果她真的不想回來,肯定也是有辦法逃走的吧,可是她為什麼沒有走呢。
「那你還打算離開麼?」落塵的聲音里帶了一絲希冀,好像五年前在青樓找到她時那樣的語氣。
「我不知道。」落雪茫然的看著落塵,腦子昏的厲害,她什麼事情都想不清。
落塵終于留意到她的異樣,朦朧的夜色下她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有些冰涼的手指貼上她的額頭,落塵皺眉到,「你發燒了?」
落雪乖順的點點頭,語氣里帶了些委屈,「我想找太醫院,可是迷路了。」
落塵啞然失笑,「怎麼這麼多年還是辨不清方向。」然後直接把她打橫抱起,回了自己的寢宮,連夜找來太醫給她開藥,又拿了玉露膏給她敷傷口,因為只是外傷,太醫開了幾服藥就告退了,也沒有號脈,誰都不知道,一個小生命在落雪的肚子里悄然生長著。
喝了藥落雪的臉色好看了不少,只是還是懨懨的沒什麼精神,不過將將到了子時,落雪就困得厲害,落塵干脆把她抱到自己的龍床上睡了,自己則另搭了張小榻囫圇睡了一覺。
兩人之間似乎沒什麼變化,還像從前那樣隨意,不過這樣似乎也好,落雪覺得很心安。
其實落雪已經許久不曾睡得安穩,自從賜婚的那道聖旨下來,她就一直睡不好,可今日卻睡得格外安妥,嘴角還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落塵已經上過早朝回來,落雪懶洋洋的爬起來,揉了揉眼楮,聲音軟軟糯糯,「往日你做太子也沒這麼清閑,今天怎麼下了早朝就沒有事了麼?」
「也沒什麼事,就想來看看你。」落塵笑道,然後伸手覆上她的額頭,「還好,已經退燒了。」
落雪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我餓了,有什麼好吃的沒?」
「這時候有東西可吃也該涼了。」落塵涼涼的道,起的這麼晚哪里還有吃的,可又不忍心讓她餓著,「想吃什麼,我讓人去給你做。」
「唔,還是算了,不折騰了,有什麼點心給我墊墊肚子吧。」落雪吧唧吧唧嘴,懶懶的說。
「給你備了桂花糕吃不吃?」落塵笑道。
桂花糕?落雪突然想起來,她在太子府當丫鬟的時候最愛吃這個糕,于是點點頭,「當然要吃了。」
吃過東西落塵就去御書房了,落雪本想回靜雲院,可是卻被落塵拉去了御書房。
「你又不缺丫鬟,干嘛折騰我啊。」落雪心不甘情不願的嘟囔。好在御書房不算太遠,落雪拖著條傷腿也沒覺得累。
「唔,除了琉黛伺候過一陣子,我身邊沒有宮女,大多都用不慣,感覺做的都不如你順心,如今你回來了,自然要折騰你。」落塵笑道。
琉黛,落雪听見這個名字哆嗦了一下,立時噤了聲,安靜的跟著落塵也不再說話。
落塵猜到原因,也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只帶著她往御書房走。
落塵難得不務正業一回,到了御書房也看不進去奏折,索性就不看了。落雪百無聊賴的撐著下巴斜著眼瞧他,「誆我來給你做丫鬟,你怎麼又什麼都不做了?」
「不想做。」落塵回答的言簡意賅,「你這身衣服有些舊了,想要什麼樣式的,我讓人給你做。」
落雪頓時來了興趣,比劃了幾下,「我要大紅的。」
額,落塵的嘴角抽了抽,莫名的看了她一眼,「只有皇後才能穿正紅。」
落雪訕訕的低下頭,「你當我沒說。」
落塵笑了笑,臉上卻有些淡漠,「不過幾件衣服,你喜歡就好。」然後隨手拿過奏折開始翻閱。
落雪好奇的湊過去,「怎麼又開始批公文了?」
落塵頭也不抬,「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