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母都是外交官,順理成章的,他也該是個外交官,所以大學里,他選了韓語這個專業。
他曾慶幸他當初選的是這個專業,亦後悔過是這個專業,讓他遇到了與他糾纏了兩世的女人。
大學里都有軍訓,他一直都有鍛煉的習慣,所以軍訓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人大概都有這麼一個毛病,自己能做到的事,就會不理解別人為什麼做不到,反之亦然,是以他很反感那些動不動就暈倒的女同學,覺得這樣的強度實在沒什麼大問題,那些人實在有點太做作。
每每有女生昏倒,同班的男生都很踴躍的主動要求送她們回去,他卻連個眼神都不願意多給。
只是那****卻顛覆了自己的認知。
那天他們正在站軍姿,他所站的地方,正好可以看到一個女孩的側臉,白皙的臉龐在陽光下澄淨透明。眼楮很大,可卻沒有神采。她抿著嘴唇,似乎在壓抑什麼痛苦,汗珠從額頭流下,他猜,她估計也要暈倒了。
可是她卻讓他失望了,直到軍姿結束,他也沒看到她晃一下。雖然軍姿結束休息的時候,她幾乎是跟著教官的聲音跌坐在地上的,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請假休息。
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產生好奇,她為什麼不請假?明明都要暈倒了,為什麼還堅持?
從那以後,他經常關注她。于是他知道了,她叫蕭落雪,是個孤兒,是學校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開學沒幾天,追她的人就已經前僕後繼,只是她從來不理會,做什麼事幾乎都是自己,在別人都成雙結對的時候她永遠都是形單影只,成績很好。拿的一直是全額獎學金。從來不化妝。衣服都是簡簡單單的休閑裝或者運動服,可是卻很少鍛煉。
且這半個月的軍訓里,他發現她的身體其實並不算太好,從她的表現就能看出來。她的眼楮生的很漂亮。很吸引人。然而每次她中暑,在他以為她要暈倒的時候,她的眼楮都是黯淡無光的。這樣的時候出現了許多次。他每次都耐心的等她昏倒,可是她每次居然都挺了過來,讓他十分不理解。
他對她的關注引起了室友的注意,某天他的一個室友嬉皮笑臉的湊過來,「你不會是喜歡上人家想追她吧?別看開學時間短,和她表白的可不少,可惜沒一個她看上的,你,估計也很懸。」
他微微一愣,忽略了室友的意思,只有兩個詞落進他的耳朵,喜歡?追她?似乎這個主意不錯。
正好為期半個月的軍訓結束,他們的教官居然和她表白了,蠟燭玫瑰擺了許多,正好被他看見,他很想沖上去阻止,可是又發現自己沒有這個身份。
他抱著胳膊在一旁冷眼旁觀,遠遠的就看見她被人拉了過來,教官捧著一大捧玫瑰花遞給她,說了許多話,她卻只是客氣的把花遞回去,語氣頗為疏離,「抱歉,我只拿你當教官。」
他的心情頓時好起來,同時也有些擔心,她會不會也這麼拒絕自己呢?看來不能盲目的表白,首先要讓她接受自己才是。可怎麼接受,實在有些困難。畢竟她是個冰塊。
于是他無數次的出現在她自習時的同座上,吃飯時同一張桌子上,等公交時同一個站點處。
然而自始至終她都沒看過他一眼,這讓他很挫敗,一度懷疑自己的魅力,可他畢竟也是個校草級的人物,他懷疑自己別人都不同意,于是他繼續精神抖擻的想辦法引起她的注意。
根據他的了解,她每周都會列一個書單去圖書館借書,因為總坐在她旁邊,所以他輕而易舉的就看到了她的書單。
這次的書單倒是很簡單,是安東尼•德•聖-埃克蘇佩里的《小王子》。
他第一次逃了課,氣喘吁吁的跑到圖書館,好巧不巧,只剩一本《小王子》。真是個好機會。
他把書藏在別的地方,然後隨手抽出一本書靠在架子上假裝在看書,眼楮卻時不時瞟向門口等著她的到來。
她姍姍來遲,根本不知道有個人等了她很久。只是自顧自的在書架上找書,一本一本仔細找過,卻始終找不到,她抿著嘴唇,似乎有些不開心。
他不動聲色的翻著手里的書頁,在她決定放棄的時候,才不緊不慢的放下書,露出一個練習了很久的微笑,「同學,需要幫忙麼?」
她似乎有些錯愕,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輕輕搖頭,「不用了,謝謝。」
他的笑容差點掛不住,她就不能給點別的反應麼?雖然月復誹她的反應,他卻還是笑著,「你告訴我,也許我知道。」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報了書名。
他故意四處看了一會兒,在她想要阻止他時才抽出原先藏好的書,含笑遞給她,「是這本麼?」
他看見她的嘴角漾出明媚的笑意,朝他頷首示意,「是了,多謝。」
他客氣的回了句不用謝,正準備繼續下面的台詞,卻听她和他說,「還是多謝了,我先走了,再見。」然後就走的很痛快。
于是他自己默默在圖書館凌亂。果然是個冰塊。
第二天他百折不撓的出現在自習室里她的同座,故作無意的看了一眼她的書,輕聲道,「我記得玫瑰說,要想結識蝴蝶,就得先忍受兩三只毛毛蟲的叮咬。」
她訝然抬頭,看了他一會兒,笑道,「原來是你。」
他長松一口氣,還好,她還記得他,他真怕她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微微撐著頭,有些疑惑的看著他,「為什麼要忍受毛毛蟲的叮咬呢,毛毛蟲會傷害玫瑰,即便它變成蝴蝶,它也傷害過玫瑰。」
他啞口無言,他的本意是,想要追到她,就得忍受她最開始的冷漠,結果她卻說出這番話來,讓他不知怎麼接話。
還沒等他想好回答,她已經低頭繼續看書了。
他無奈的嘆口氣,「我覺得,毛毛蟲也許並不想傷害玫瑰。」
她再次抬起頭,似乎是明白他的意思,「她或許確實不想,或許只是出于本能,可是這個本能,或許並不能讓別人接受。」
他再次笑起來,「怎麼會不能?玫瑰不是接受了麼?」
她咯咯的笑起來,帶著天真,「反正我不是毛毛蟲。」
他微微挑眉,也笑起來,「我也不是玫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