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走了也就走了,重新設了個結界,打算接著閉關。
結果我還沒坐下呢,結界再一次被人給破了。
我攏了攏頭發,端出一個和煦的笑容來,想著以後要多設幾層結界才是,怎麼我回來沒幾天,隨意誰都可以破了我的結界了?
哦,原來來的人是比我厲害那麼一點的開陽。
我將他引到花園里坐了,繼續保持著笑容,很是心平氣和的問他,「你也是來告訴我天權的事的?」
他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
我扶額扼腕,甚是沉重,「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不用說了。」
他微微一愣,笑道,「他歷百世情劫的事你也知道?」
我听的莫名其妙,「什麼百世情劫?」按理我倆歷的劫數里一半是善劫一半是情劫,可是早就度完了,怎麼又來了個情劫?
開陽不動聲色,我抬手給他倒了杯茶,又給自己添了一杯。
開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淡淡道,「當年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別過頭,語氣微微有些冷,「都是過去的事了,你還提它做什麼。」
他不置可否,放下茶杯,沒什麼表情,「確實可以不提,你們兩個糾纏了百世,你度善劫,他度情劫,可惜都沒度過去。」頓了頓,朝我似笑非笑,「他自甘月兌了仙籍,先是還你的百世情債,而後就是永墮輪回。你當真忍心?」
我再一次听的莫名其妙,「他欠了我百世情債,還回來有什麼不妥?他既然月兌了仙籍入了輪回,難道我還能把他弄回來?和我忍心不忍心有什麼關系?」
開陽有些錯愕,半晌也沒說一句話,我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我的搖光宮,唔,千八百年沒見,似乎有些冷清呢。
開陽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過來,「其實你在凡間時比你現在重情的多。」
漫不經心的轉著茶杯。我撐著頭有些懶散。「搖光仙子在天界是出了名的無血無淚,無欲無求,哪有什麼情,至于你說凡界。」放下茶杯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我和天權糾纏了百世也沒得到一個成全。倒是你下了凡,反倒和我做了一次露水夫妻。」
開陽的臉色有些僵硬,抿著嘴唇深深的看著我。我坦然的繼續喝茶。
開陽似是嘆了口氣,將目光移向了別處,低聲道,「你下凡百世,為什麼還是這個脾氣?」頓了頓,神色竟有些頹然,「凡界所經歷的,你真的只當做一個劫數麼?」
我繼續喝茶,納罕道,「不是劫數那是什麼?」
他沒理我,仍舊悶悶道,「我對你的心意,你也一點都不在乎?」
我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好在自制力強,沒有丟人,卻還是嗆得咳嗽。
開陽走過來給我拍背順氣。
手剛踫上我的背,我立馬一個哆嗦,捏個訣移到別處,警戒的和他保持距離,看到開陽還留在半空的手默默垂了下去,才發現我的反應有些過了。
訕訕的笑了笑,氣勢全無,我嘆了口氣,「下凡歷的劫數,都被司命刻在命理石上定下了,和演戲也沒什麼區別,你莫不是入戲太深了?」又嘆了口氣,突然發現自己推理的其實很有道理,就和善的勸他,「畢竟我們已經回歸正身了,再去計較那些難免失了身份,你可能是剛回來不大適應…」
得,臉色越來越差,我老實巴交的閉了嘴。
開陽的目光悠遠而深沉,我也不知道他這是在看什麼,也不太想知道,不過天權的事,倒確實該插手一下,因為我才月兌了仙籍,所謂因果循環,那就只有我能改動他的命格,他其實不欠我什麼,沒必要這麼折磨自己,情劫實在難度,世世痛苦那就太折磨人了。
開陽忽然又看向我,「搖光,無論怎樣,你都不能對天權的事無動于衷。」
我嚇了一跳,卻又有些不解,「你和他不是對頭麼?這麼關心他做什麼?」
開陽沒理會我,我討了個沒趣,干脆連話都不說了。直接端茶送客。
送走了開陽,掐指一算,感情天權都已經過了一世了,不用下凡了,我乘了風直接去了輪回台堵人。
無芯燈游走在四周,明明滅滅猶如鬼火,哦不,它們本來就是鬼火,四周黑壓壓的看不見東西,我就提了盞燈指路,很順利的找到了天權。
虛體和實體終究有差別,若我也是個虛體,倒也能說些話,就像遇見凌楓的時候,可是我是個實體,這就有些難了,想了想,我捏個訣將他的身體凝實了一些,他總算能和我說話了。
唔,這是個什麼眼神,天權看著我,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讓我模不著頭腦。
清了清嗓子,我肅然道,「其實你沒必要月兌了仙籍的,你也不欠我什麼,你再輪回一世,介時我來渡你重新成仙,如何?」
他卻搖了搖頭,啞聲道,「搖光,我已經不想見你。」
我無語,就為了不見我連仙籍都月兌了?這也太利落了。
有些艱難的開口,「那你也沒必要這樣…」
他笑了笑,還是往日里柔和的樣子,「其實都是一樣的,當神仙太久了,凡人也有凡人的好處。」
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當凡人有什麼好處?還有生老病死的折磨,受司命的種種安排,真沒有當神仙自在。
他見我不解,就問我,「你想想在凡間時的經歷,開心麼?」
我想了想,點點頭,「似乎確實不錯,可是回了正身,卻又覺得那些經歷好像不是我的,雖然開心,但更像是別人的故事一樣,有些不真實。」
他似是嘆了口氣,他說,搖光,你果真無血無淚。
這都是公開的秘密了,我是天生靈胎,本就無血無淚。
天權有些悵然,「當年的事,你可看清心里所想了?」
我被問的莫名其妙。
他沒等我回答,就又續道,「我們糾纏了百世,卻始終得不到一個成全,搖光,我執著了百世,卻始終不能得到你,我累了。」
我垂了頭,訥訥道,「那你也沒必要月兌去仙籍啊。」
他笑了笑,想來模我的頭發,手卻從我的身體里穿了過去,收了手笑容不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更喜歡這樣,不過能看到你為我難過,我很開心。」
我模了模鼻子有些訕訕的,卻也不好反駁,只能開口道,「你走了開陽也不大樂意,可能是覺得少了個對手,老頭也不樂意,現在還沒有新的天權星君上任呢。」
他仍舊只是笑了笑,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深意,指尖聚起一團溫潤的白光,輕點上我的眉心,見我不明所以,語調突然間變得輕佻,笑容有些無賴,「喂,別這麼看著我,好歹我也喜歡了你兩千多年了,給你留點念想也不過分吧,如果你不喜歡…反正我都欺負你一千多年了,也不差這一回。」
我抬手觸上自己的眉心,恍惚間似乎感覺到有種淡淡的溫熱,像是曾經他抱住我時的體溫。心里忽然莫名的煩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