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沉寂後,小瞳迎著那些來自世界各地天才們的復雜目光,找到空座位坐了下來。
直到此時,他才輕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氣,捏緊的指縫里滿是細密汗珠。
他沒有想象中那般淡定,面對幾十位才智頂尖的同齡天才,即使小瞳再有信心,他也感到無比壓力。更何況自己的評分還沒有出來,若稍有意外,自己很可能就要去一年級上學了。
幸好,剛才他莫名發現居然能听懂這些人各自國家的語言,而且簡直如母語一般熟練。否則他還真不知道用怎樣的方式去鎮住這些天才們。
費舍爾帶著一絲微笑走出教室,他知道這個孩子已經不需要過多擔心,現在只需要去看看他的評定成績就可以了。
這個高深莫測的老頭所不知道的是,還有一個更大的驚喜正在等著他。
……
+.++校門口安靜的樹蔭下,朱蒂有些緊張的不停觀望著前方教學樓,即使什麼都看不到,她還是默默以這樣的方式去揣測小瞳的面試結果。
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打電話的詹姆斯,赤井秀一走到朱蒂旁輕輕抱了她一下,這樣高調且溫情的動作,在這個男子身上並不多見,所以朱蒂的俏臉立即變的緋紅。
「沒事的,即使不能通過考核,小瞳一樣可以去普通班級就讀,而且無憂無慮的過完此後人生,不正是你希望看見的那樣嗎?」。
朱蒂看著這個不再冷酷的男人,點了點頭,正待說什麼,就看見詹姆斯繃著一張嚴肅的臉走了過來。
「詹姆斯大叔,怎麼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均覺得詹姆斯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詹姆斯舉著手機,一字一頓的說道︰「喬治失蹤了!」
「什麼?!」
喬治是美國最有權威的腦科醫生,也是小瞳疾病康復的唯一希望。之前朱蒂已經把小瞳的報告通過郵件發給喬治醫生,並得到了對方的初步回復,可是現在這個人失蹤了?
詹姆斯看著兩人,緩緩解釋著︰「而且不是失蹤這麼簡單…昨天朱蒂告訴我報告已經發過去之後,我早上就聯系了喬治醫生,希望他不要將小瞳的病情泄露出去。他當時答應我了,而且還說三四年前也有一個類似的病癥出現,好像也來自于日本。」
「當時我很驚訝,希望他可以去翻閱一下之前的資料,因為我懷疑當年那個病人就是小瞳,如果能找到資料的話,最起碼可以弄清楚小瞳的身份…」
「可是,剛剛我再次聯系他的時候,他的手機無法打通,之後我又聯系了他的家人,發現有兩個自稱是警*察的陌生男子已經將喬治帶走,到現在沒有任何消息,他的家人已經準備報警了,這僅僅才兩個小時而已…」
听完詹姆斯的敘說,朱蒂和赤井秀一陷入沉默。
按照詹姆斯的說法,喬治醫生不是失蹤,而可能被綁架了。綁架一個腦科醫生?別開玩笑了,喬治醫生的確很有名氣,但早在幾年前他就已經不對外就診,而是轉入了腦部的科學研究中。那麼綁匪究竟是什麼目的?為什麼偏偏在小瞳事情出來之後,喬治醫生就被綁架了?
是巧合嗎?還是…
朱蒂和赤井秀一對視一眼,均感覺到其中的復雜,似乎有一只無形黑手在幕後操縱著一切。
詹姆斯擺擺手說道︰「我已經喊其他同事去了解情況了,你們也不必太擔心。現在還是關心一下小瞳的面試吧,我想應該有結果了。」
說著,詹姆斯帶著兩人再次走進學校,只是不像初來時的輕松隨意,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絲凝重。
——————
小瞳來的很不湊巧,黑人教師教授的正是德語課程,這對剛剛展現了驚人語言天賦的小瞳來說,顯然是最無聊的一節課。
于是講台上的老師唾沫橫飛,座位上的小瞳昏昏欲睡。
這樣大家一起排排坐上課的場景,小瞳隱隱覺得熟悉,且有一些淡淡的思念情緒在里面,他不知道原因,但即使再困也不好意思真的睡了過去。
因為是周五,所以這節課結束之後,下午也再沒有其他課程。小瞳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心念著朱蒂等人,和新同學及老師告別後,就匆匆忙忙的準備去找他們。
只是沒想到剛走出教室,就被一個身影拽住胳膊,拖到了走廊後方的隱蔽角落。
看著這個清秀可人、一臉笑吟吟的女孩,小瞳發現自己真的氣不起來,只好無奈的問道︰「我不認識宇智波佐助,我也不知道寫輪眼,我還趕著有事呢小姐。」
拽住小瞳的自然是安吉兒,她眯了眯眼楮,彎起的眼角就像好看的月牙,笑得小瞳毛孔都豎了起來︰「你知道嗎,‘小姐’這個詞語在中國可是有其他含義哦。」
安吉兒的聲音很輕柔,而且她說的是中國普通話,音色很標準,不像很多外國人那樣帶著怪異的口音。
這倒讓小瞳差異了,他听費舍爾說她也是日*本人,現在來看,這個小女孩也是一個十足的語言天才了。
小瞳撓撓頭,也用中文說道︰「這個我倒是不清楚,但你是日*本人不是嘛…不過你到底有什麼事啊?我趕時間呢!」
听到小瞳也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安吉兒的眼楮一下亮了起來,撲閃著晶晶透徹的目光,小姑娘有些興奮的說道︰「哇!看來我終于找到同胞了!你老家是哪?多少歲了?哪一年過來的?」
接著安吉兒又懊惱的拍了拍腦袋︰「差點忘了,你不知道火影,難道是在我之前過來的?」
雖然兩人正在一個隱蔽角落,但現在是放學人最多的時候,來來往往不明真相的觀眾們已經注意兩人很久了,尤其是一些和小瞳差不多大的小男生們,那樣充滿妒火的眼神簡直能把他兩給融化掉。
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好奇——這個全校視為珍寶的東方小公主,什麼時候與男孩這麼親近了?
不過這還沒完,安吉兒還沒有興奮夠。
就見她忽然靠在小瞳身側,嬌小柔軟的身軀緊緊貼在了男孩懷里,那張還沒長開卻足以傾倒整個小學年紀的嫵媚臉蛋,在男孩早已僵硬的脖頸處溫柔摩挲著,口中吶吶道︰「終于遇見親人了…真好啊…」
「砰…」
這是一群男孩心靈破碎的聲音…
————
同胞?老家?多少歲?火影?哪一年過來的?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小瞳滿臉黑線的推了一下女孩,卻見她埋首在自己懷里,肩膀一抖一抖的就是不肯動。
小瞳臉上黑線更多,只好在安吉兒耳邊輕聲說道︰「周圍很多人在看我們啊大小姐。」
話音剛落,安吉兒就從他懷里跳了出去,朝著周圍怒吼一聲︰「看看看,看什麼看啊!不知道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
額…還真是淚汪汪…小瞳發現她眼楮紅紅的,顯然在這麼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內,女孩竟然哭了。
周圍人早就領教過東方小公主的厲害,知道如果再繼續看熱鬧,下周不是被她整死,就是老師把自己整死,于是紛紛作鳥獸散了。
終于沒有什麼人打擾了,安吉兒站在小瞳面前皺著眉頭仔細思考著什麼,然後不待他說話,又鑽到了小瞳懷里。
「喂喂喂…你考慮半天就是在想剛才是什麼姿勢趴進來的嗎…?」
小瞳好氣又好笑的拍了拍安吉兒肩膀,深怕說什麼會刺激到這個腦袋似乎有些不正常的姑娘,只能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道︰「親愛的安吉兒小姐,我和你一樣都來自日本,我今年7歲了,是今年今天今早過來的。你,明白了嗎?」。
「你騙人!」安吉兒頭也不抬,臉蛋貼在小瞳脖子那里發出了悶悶的聲音︰「那你為什麼中文說的那麼好?而且普通小孩子可沒有你這麼淡定的樣子,你肯定是學那些主角們想玩扮豬吃老虎的把戲!」
「拜托…這里每個人都是天才,我只是比他們表現的更成熟一點罷了。而且除了中文,我還會其他語言啊!」
雖然依然不明白女孩的意思,但小瞳還是用其他國家的語言分別重復了一遍,看著安吉兒終于把頭抬起來了,才說道︰「這下你信了吧?」
安吉兒抹掉又要流下的淚水,頗有些懷疑的看著小瞳,神色中也不復剛才的親切,隱隱的距離感立即表現出來。但盡管如此,此時少女剛哭過的嬌弱模樣,只讓人愈發感到心疼。
「你真的不懂我說的意思?」安吉兒的聲音在風中輕輕顫抖,那種驚喜後的失落感漸漸籠罩上心頭。
小瞳微微點頭,剛想問「你是不是想找什麼人」這樣不至于冷場的話,就見這個第一眼看見時就充滿無限精力的少女,此刻靜靜地靠在走廊欄桿上,目光黯淡。
安吉兒沉默一會兒,終于看著小瞳緩緩開口︰「剛才很抱歉,我以為你和我一樣,都來自同一個地方。」然後見男孩欲言又止的模樣,搖搖頭打斷他繼續說道︰「我說的地方,並不是指國家,而且我也從不認為日本是我的故鄉。」
「其實我本不想到這個學校來,覺得安安靜靜的把這個人生走完就可以了,但我還是放不下…」
「我常常想,如果可以遇見和我一樣的人,無論男女,或老或丑,我都會和他廝守一輩子,即使我不愛他…」
「所以我來到這里。這里有從未體會到的刺激,也有可能會遇到你這樣生而知之的人…」
少女的聲音在風中越發輕柔,淡淡的,卻又飽含了無數孤獨和無限思念。接著她拍拍腦門,自言自語道︰「哎~果然太寂寞了麼,居然和你一個小孩說這麼多,走啦走啦!」
安吉兒朝小瞳揮揮手,她的眸子在男孩臉上頓了一下,才靜靜轉過身軀,接著便是一聲深深嘆息︰
「可惜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