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什麼？
是心中最真切的幻想，是少時最單純的期盼，是願意為某人守護一生最美好的願望。
可是隨著那一槍，毛利瞳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那顆子彈沒有變成拯救一切的契機，它因為自己劇烈疼痛而來帶的顫抖，在空氣中改變了軌跡，最終只落在了那個惡魔的肩膀。
他無助嘆息，然後終于承受不了痛苦，在滿心的遺憾中悄然倒地。
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交織成最簡單的三個字︰
「對不起…」
他閉上眼楮，等待死神緩緩降臨。
……
當他終于恢復些許意識時，是被劇烈的疼痛而驚醒。這種鑽心的痛感並不是來自腦海，而是自己的肩膀。
他緩緩睜開眼楮，只見那個叫琴酒的長發男子正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眸子里沒有絲毫色彩。
如來自地獄的野獸。
「哈…以為得救了呢，果然沒這麼簡單啊…」
肩膀上有一個血洞，鮮血正在不斷涌出，還隱約伴隨著焦糊味，而身體其他部位也傳來劇痛感，應該是被拳腳所致。肩膀上的槍傷和腦海中的痛楚交融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反而比之前更加清醒。
他忍受著疼痛，稍稍將腦袋偏移，發現自己躺在那間廢棄的倉庫內，身上綁滿了繩索。不遠處，還躺著一個人，生死不知。
「別看了，老大的槍法可比你好得多，正中胸口！」
說話的不是琴酒，而是另外一個戴墨鏡的雄壯男子，他看著毛利瞳，眼神有些不屑。
宮野明美…
他心中一驚就想動作，只是剛抬起頭就感到劇痛瞬間襲來，又重重摔回地面。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啊…
自有記憶以來，毛利瞳第一次濕潤了眼眶，兩行悔恨的淚水緩緩流了下來，拍打在滿是灰塵的地面上。
我昨天就應該強行把她帶回美國啊…對不起…
「喲，哭了呢~」伏特加朝琴酒努努嘴，正好看見自己老大面目表情的模樣，頓時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毛利瞳轉移自己的目光，對上琴酒陰冷的眼神︰「你」
還沒等他繼續說完，琴酒就上前猛然一腳，正好踩在他受傷的肩膀，在傷口處用勁碾壓。
這個桀驁的男人終于淡淡開口︰「我肩膀中了你一槍，沒有砍掉你的手臂是怕你失血過多而死。但是…稍後你會品嘗到比死亡更加痛苦的滋味！」
肩膀上的傷口又一次崩開，更劇烈的疼痛也隨之而來，但毛利瞳卻沒有哼一聲，只是看著琴酒，莫名得笑︰「好像我中了你們的陷阱啊…」
琴酒終于松開自己的腳，頗有好奇的問道︰「猜到了？」
「沒什麼好猜的，我居然忽視了你和伏特加幾乎不會分開，有時候真懷疑你們‘純潔’的友誼啊…」毛利瞳輕輕一笑，在「純潔」兩個字上加重語氣。
「你這小子！」伏特加在旁邊最先忍耐不住，拔出手槍就抵上了毛利瞳的腦門︰「信不信我馬上就崩了你！」
琴酒手指搖了搖，示意伏特加不要沖動︰「他是在故意刺激你，好讓自己痛苦的生命快點結束。不過…」
琴酒盯著毛利瞳的眼楮︰「你泄露了一個秘密——你絕不是普通殺手或警*察，你是FBI，而且是最熟悉我們的那伙人。所以你肯定認識那個家伙…」
「那個背叛組織的家伙，赤井秀一！」
說到赤井秀一的名字時，琴酒臉上忽然青筋暴露，又是一腳踢在了毛利瞳的肚子上。
「咳咳…」一塊血沫隨著強大沖擊涌上了喉嚨，毛利瞳只覺得口中一甜，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心中卻在驚駭︰居然被他們猜到了…！
「還有…」琴酒突然咧嘴一笑，蹲在毛利瞳面前︰「我剛才注意到你似乎戴著一雙假瞳，你的真實瞳孔應該是紅色，現在已經有點顯現出來了…」
琴酒說著翻開了毛利瞳的眼皮，將他的假瞳從眼眶里取了出來，露出了毛利瞳最真實的面容。
那血一般的瞳孔。
察覺到毛利瞳雙眼中的異色，伏特加驚聲道︰「這…這不是十年前…」
「沒錯，就是十年前讓七號無故死亡的那個小男孩。雖然貝爾摩德極力隱瞞，但還是承受不住那位先生的怒火，從而交代出來的那位神奇少年！」
琴酒瞥了毛利瞳一眼，淡淡開口道︰「那位先生一直懷疑他有特異功能，在我看來只是巧合罷了…不過，你現在可以說說當時的情況了，我們都很好奇呢？」
太可怕了…
毛利瞳看著靜默不動的琴酒，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般無助。一直以來的自信仿佛在這一刻轟然倒塌，這個叫琴酒的男人絕對比任何一個敵人都要恐怖無數倍！
「看來諸位都很忙呢…」
一陣清脆悅耳的女聲忽然響起，在這個寂靜的倉庫里顯得尤其詭異。
「誰？！」琴酒反應極快，嘴里問著話，手中的槍就已經指向來人。
「別激動哦，那位先生如果看見你這樣拿槍指著我，肯定會不高興呢…」
女子仿佛沒有看見那隨時可能吞噬自己生命的槍口，在陰影中逐漸走近。
她和琴酒裝扮極像，也是一身黑色風衣，姣好的身材在外套中若隱若現，只是她戴著一副白色頭紗，讓人看不清她的真實面容。
看見此人模樣，琴酒終于放下手槍，不滿之色在臉上一閃而過，旁邊伏特加的表情更是有些驚恐︰「七…七號…」
黑衣女子捂著嘴輕笑著︰「好久不見哦，可愛的琴酒和伏特加同學~」
伏特加連忙低下頭，吶吶著不敢再出聲，而琴酒顯然也是有些尷尬，輕輕「哼」了一聲。
黑衣女子毫不在意兩人表情，走到毛利瞳身邊蹲了下來，聲音溫柔嫵媚︰「你好呀，可愛的小帥哥。說起來我得感謝你呢，要不是你殺了七號，我也不會繼承這個稱號呢~」
毛利瞳睜大眼楮想要看清女子面容，卻因為腦中的疼痛，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只聞到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那一種花瓣的清香。
琴酒終于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道︰「你突然現身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女子忽然轉身，指著旁邊地上躺著的宮野明美，聲音里充滿無盡憤怒︰「你明知道這兩姐妹是我的人，卻還要動她們！你們究竟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琴酒眉頭一皺，而伏特加卻急忙說道︰「這真的不是我們自作主張，而是那位先生…」
「砰！」在伏特加驚駭的目光里，女子轉身就是一槍，正對著他的胸口。
「混蛋！」琴酒反應過來，手中槍死死抵在黑衣女子的後腦︰「你太放肆了！」
黑衣女子卻有些不屑的笑道︰「我看你才是放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傻大個穿著防彈衣，他最多斷幾根肋骨罷了…倒是你，究竟何來的勇氣用槍指著我？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哦…」
女子話音剛落，那邊的伏特加趕忙站起身來，忍受著肋骨斷裂的疼痛，強笑道︰「沒事沒事…老大也是無心的…」
琴酒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在女子嘲諷的目光收起手槍，只是雙拳悄然捏緊，顯然極力忍受著憤怒︰這個該死的瘋女人…
毛利瞳雖然不能動，也開不了口，但他們對話卻還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掀起一陣驚駭︰她到底是誰，為什麼連琴酒和伏特加也不敢惹怒她…我從來沒听秀一哥提起過啊…
他正在腦中極力思索，卻听見那個黑衣女子繼續說道︰「這里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們兩可以回去了。」
完了還很調皮的補充一句︰「那位先生同意的哦~」
「什麼？！」琴酒和伏特加兩人臉色一變，琴酒再也顧不上女子的威脅，狠狠開口道︰「那位先生之前交代過，這個叛徒引誘出來的FBI必須要滅口！」
「是這樣嘛？」女子眨眨眼楮︰「那就滅口咯…」
她看著臉色陰晴不定的兩人，有些驚訝道︰「我又沒說要保護這個小帥哥，只是說交由我來滅口，你們激動什麼？」
「這…」伏特加流著冷汗說道︰「可是我們還沒有審問…」
「還審問個屁呀，沒看見這位小帥哥已經不行了嘛~」她說著用腳輕輕踢了踢毛利瞳︰「流血過多，加上自身的未知疾病，可能還沒等你們逼供，他就要掛了…」
琴酒陰桀的眼神掃向黑衣女子，緩緩開口問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解決他？」
女子皺了皺眉頭，仿佛在思考著什麼，然而僅僅過了零點幾秒，她就打著響指說道︰「APTX－4869。」
「這…」
琴酒和伏特加對視一眼，終于沒有再多說什麼。APTX－4869是組織里新開發的毒藥，目前只在一個人身上實驗過，而且還是琴酒親自喂那個人喝下。雖然最後沒看見那個年輕偵探是怎麼痛苦而死，但根據組織里的傳言，絕對不會死的那麼安詳就是了…
猶豫一會，琴酒終于點頭應道︰「可以，不過要用我身上的藥。」
「真是麻煩的家伙…」黑衣女子小聲嘀咕一句，縴細的手掌一攤︰「拿來吧。」
……
毛利瞳正忍受著腦海里越來越強烈的痛苦，幾人的聲音也漸漸變得模糊。
他感覺到有人輕輕掰開他的嘴巴，然後將一個顆粒般的物體塞進嘴里，在涼水的幫助下，順著喉嚨漸漸滑了下去。
「終于結束了麼…」
……
「大功告成~」黑衣女子站起身，假模假樣的拍拍手，然後一臉嫌棄的看著琴酒他們︰「還不走？」
琴酒冷哼一聲，指著宮野明美的尸體問道︰「我不明白這兩具尸體對你而言有什麼用，不過我還是會和那位先生匯報這件事。而且宮野明美死亡的消息也會一字不漏的告訴宮野志保。」
「難道我做生化實驗這種事情也告訴你嗎？」。黑衣女子瞪大眼楮，一臉不耐煩的說道︰「真是冷血無情的家伙，快走快走。」
在兩人終于轉身離開的時候，女子又補充一句︰「別想著偷偷溜回來哦，我剛剛趁你們和小帥哥聊天的時候布置了很多炸彈呢，而且警察馬上也要來了。」
話音剛落，遠處的警笛聲就隱約響起。
琴酒身形一頓，最終還是沒有再說什麼，帶著伏特加匆忙離開。只是那急促的背影，此刻看上去竟充斥著無盡的怨氣。
遠遠的還有他陰沉的聲音傳來︰「瘋女人，今天這件事我記住了…」
……
「真是的，走就走了，廢話還真多。」
黑衣女人見琴酒兩人終于離開，悄悄松了一口氣，然後走到毛利瞳身邊踢了踢︰「喂，死了沒？」
毛利瞳已經昏迷過去，臉上還殘留著痛苦。
「看來藥物生效了啊…」她自言自語一句，又走到宮野明美身邊，仔細觀察一陣︰「對不起了，明美…唉…哎？沒死？」
她驚訝的發現，雖然很微弱，但宮野明美還是在昏迷中輕輕喘息。
「琴酒的槍法怎麼可能會…」她面色驚喜，卻有些不敢相信的模索著明美身體︰「原來如此，這是防彈衣，而且還是組織里的最新產品…」
「看來他還是救了明美一命啊…」她的目光瞥向毛利瞳，神色中有不可察覺的惋惜。
警笛聲越來越近，女子的耳朵動了動，然後急忙將兩個昏迷中的人拖到了倉庫後方。
琴酒和伏特加自現身之後就一直在倉庫前面區域移動，他們甚至沒有朝倉庫內瞧上一眼，因為對于他們來說，這個地方既然已經掌握過情況，就不需要再次勘察，他們不認為這樣空曠的地方會有什麼埋伏。
只是他們沒有預料到，在某個不經意的角落，這里被人開了一道缺口，然後用一塊木板掩蓋起來。黑衣女子正吃力地拖著兩人，從這個缺口中走了出去。
外面夜色正濃。
就在這樣的夜空下，女子有些疲憊的自言自語著︰「終于解決了啊…和那個家伙的約定我終于完成了…」
說著她又看向毛利瞳，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快去創造奇跡吧，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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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利瞳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一團火爐中，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滾燙燃燒。
腦海中那無法忍受的疼痛也在這樣炙熱的感覺中漸漸消退，但隨之而來的，是另一種不堪忍受的痛楚。
「好熱啊…怎麼會這麼熱…」
「難道我就這樣死了嗎…」
「姐姐…小傻妞…真是抱歉啊…」
「還有她…再也見不到了吧…」
曾經在夢里出現的幻影再一次浮現出來，淚水在他稚女敕的臉龐留下彎彎曲曲的痕跡，沒有痛苦，只有最悲傷的懷念。
月光下，小男孩安靜的身影終于發出最後一聲嘆息。
「再見…對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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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們再回到黃昏時，那個晚霞絢麗的時刻。
最後一抹夕陽斜照在某棟公寓的25樓，在客廳里灑下一片靜謐。
一個純柔如海洋般的清澈女孩正縮在沙發角落，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了。
繁忙的一天沒有讓她感覺任何疲憊，只因她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
只是她今天心情有一些不太一樣，每刻都有一種心悸的感覺，這讓她無比擔心。
因為他還沒有回來。
「到現在還不回來，是遇到麻煩了嗎」
女孩皺著鼻子，耳朵也一直豎著，門外稍有一絲動靜都會讓她無比欣喜，只是最後都化作一抹失望。
就在她想著是不是要打電話問一聲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叮」的響起，是一條短信。
她很隨意的打開，然後一朵紅霞在臉上綻放，如窗外的天空。
「哎呀呀…居然這麼突然…」
女孩紅著臉，卻怎麼都克制不了喜悅的表情，最後把腦袋蒙在沙發里嗤嗤笑著。
「不行，我要打電話問個明白！」
女孩迫不及待的撥出號碼，只是話筒里卻傳來關機的聲音。
「啊啊啊，留下這樣的短信然後就一聲不吭的走掉，簡直是渣男中的渣男啊！」
女孩有些憤怒的抱怨一句，但沒過多久又化作濃濃的期待︰「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呢，一個星期？一個月？到時候就可以…嘿嘿…」
空氣中回蕩著女孩傻傻萌萌的笑聲，久久未曾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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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我的龍貓不見了」、「反復回憶*浮雲」、「星宇飄零」、「武悼☆天王」、「雪夜飄零」等童鞋的慷慨打賞，感謝所有朋友的推薦票和收藏。
呼，昨天欠的一章已經補上，而且是5000字的奉還，是不是值得表揚呢？
小瞳終于是小瞳了，這樣值得慶賀的事情，我必須得求推薦票，求打賞，求收藏呀~
最後再次拜謝各位，感謝大家對本書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