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著滿繡海棠垂果大紅桌袱案上兩支高大描金紅蠟燭焰搖動, 啪一聲爆出一個燈花,錦被覆蓋下的人兒被驚得輕輕一抖。
趙璟眉眼彎起露出一個溫柔笑容,俯身看向只露出頭臉雙目微眨,雙頰流霞的藏嬌。「還躲在里頭?這樣熱的天,雖是有冰也容易悶著。」
趙璟憐惜的用衣袖在藏嬌微微濕潤的額上抹拭,伸手替她掀開薄薄錦被,石榴紅紗衣下玲瓏有致的嬌軀頓時躍然眼前。
藏嬌張開嫣紅櫻桃小口微微驚呼一聲,縴手不自覺的模索衣衫想攏住瑩白香肩,忽然又省過來,半抬素手流轉眼波看向趙璟唇邊笑容,躊躇著將手放下柔柔開口︰「臣妾失儀了,望官家饒恕。」
趙璟向來听她說話如鳳簫般清潤悅耳,羞怯之下聲音倒摻雜了幾分甜糯嬌女敕,本是二八年華的小娘子,如此便顯得格外嬌柔稚女敕。
不由大生憐惜,唇角帶笑伸出手指在藏嬌小巧鼻梁上輕輕一刮︰「嬌嬌害羞了,卿卿何罪之有?」
藏嬌不承想趙璟竟如此調皮,一雙眼角微微飛挑的鳳眼烏溜溜黑眸水汪汪轉動,皺了皺鼻子嬌羞薄嗔︰「妾又不是小孩子,官家好浮浪。」
趙璟十分開心,長眉飛揚哈哈笑著雙手捉住藏嬌雪白皓腕,將她輕輕拉起坐在柔滑綢被上︰「朕又不曾調戲嬌嬌,哪里浮浪?莫非嬌嬌瞧吾不像天子,倒像那街上浪蕩的小乙兒?」
藏嬌大窘,雙頰飛紅急急分辨︰「妾一時失口,官家真龍天子,怎是那街頭浪蕩子弟可比。妾…妾只是不承想官家也有如此俏皮打趣人的時候。」
趙璟瞧著她臉若流霞,鳳眼朦朧如醉,心里不爭氣的打起鼓來,雙臂一伸緊緊攬著她白滑香肩在耳邊輕聲道︰「打趣嬌嬌甚是有趣,日後朕要常常與嬌嬌嬉戲才是賞心樂事一樁,怎麼,嬌嬌不喜歡麼?」
藏嬌只覺得一陣男子氣息混雜著龍腦香的好聞氣味陣陣襲來,耳畔間暖氣癢癢呵人欲醉,柔軟嬌軀不自禁的漸漸酥麻。
掙扎著想月兌出趙璟懷抱,身子卻不听使喚,只得嬌喘微微顫聲細弱︰「官家抱的這樣緊,妾,妾要喘不過氣來了。」
趙璟手掌下滑,撫著她柔軟腰肢只覺婀娜縴細,觸手生溫。心中發熱一陣口干舌燥,舌忝舌忝豐潤雙唇啞聲道︰「朕雖然沒有後宮三千,卻也有嬪妃數人,卻無一人如嬌嬌這般令朕心動。」
藏嬌潔白細碎小牙咬著櫻唇,臉龐紅艷欲滴,軟軟糯糯口齒含糊︰「妾不過蒲柳之姿,不敢與諸位娘娘相提並論。只有滿懷傾慕官家之心真真切切。」
「朕要的就是你這顆真心啊,後宮許多女子,多愛的是朕的尊貴,博得是朕的寵愛。除了皇後,嬌嬌是第二個真心對朕說傾慕朕的女子,朕不會負你。」趙璟輕嘆一聲,將藏嬌攏在懷里。
靠著趙璟火熱堅實的胸膛,藏嬌滿足輕吟一聲將小臉緊緊貼在趙璟懷中,案上燈花又是一爆,燭影明滅晃動,趙璟喃喃道︰「紅燭有淚知夜短,嬌嬌,咱們早些安歇莫負良宵。」
藏嬌長睫低垂嬌羞點頭,趙璟輕輕一扯金鉤放下帳幔欲將滿滿春意攏在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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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三聲雲板叩響,兩個紅衣內侍神色倉皇衣衫汗濕,慌慌張張跑至承露殿外大聲擊響雲板高呼昭陽殿娘娘病危,奴等求見聖人。
值夜少監捂著頭上烏帽風跑打開殿門,兩個紅衣中監滿頭大汗急匆匆喊道︰「娘娘病危,官家可已就寢?快容我等前去稟報。」
李兆勝急急的走出外殿喝問︰「易文易武,你們兩個何事大呼小叫!留心驚動聖駕。」兩個紅衣中監跺著腳喊道︰
「李阿爺恕罪,娘娘晚膳後便覺不適,因官家喜事不準宮人通報,適才,適才素琴執事匆忙吩咐傳喚太醫,並使我等前來稟報聖人,娘娘昏迷不醒危在旦夕了!」
「什麼!娘娘病危,我的天耶!你二人快隨我來!」李兆勝跺一跺腳甩著拂塵率領二人匆匆跑入內殿高呼︰「奴有要事啟奏官家,娘娘病危還請官家速速前去!」
趙璟與藏嬌正放了帳幔預備就寢,听得李兆勝的呼喊驚得一骨碌爬起身來,趙璟急怒高聲問道︰「妙容病危了?!何時出事,為何不早來稟朕!」邊忙忙起身更衣。
藏嬌攏了紅綾紗衣赤著雪白雙足掀開簾帳奔下床與趙璟尋取衣履,趙璟忙亂除去寢衣換上常服,濃眉緊鎖蹬上錦履推開殿門奔了出去,又折返回來對藏嬌匆匆道︰「嬌嬌且在此稍待,朕要去看看皇後,委屈你了。」
說罷轉頭匆匆奔出殿外邊走邊問兩個中監︰「皇後到底是何情況,詳細說來,李伴伴,速傳朕的駕輦趕往昭陽宮去!」
藏嬌站在室內,听著外頭一陣紛亂,鬧嚷嚷的人聲鼎沸,許多內官侍衛打著燈籠出了承露殿遠遠消失歸于寂靜。
愣愣的站在光滑地板上呆了半晌,看著床榻上凌亂被褥,案頭紅燭高燒,眼圈一紅睫毛眨動,柔美臉上靜靜的流下兩行淚來。
昭陽宮中皇後臉色雪白,靜靜躺在鳳床錦被中毫無聲息,只有胸口微微起伏。素琴與芳婉儀愁眉緊鎖跪在皇後床邊,眼中不斷落下淚水打濕地面。
「妙容,妙容朕來了!」趙璟一路呼喚著跑進寢殿,便見到了無生氣的皇後與垂淚宮人,心里恰似被數九寒天照頭澆下一盆冷水般寒意直透上來。打了個激靈撲到床邊大聲喊道︰「妙容到底怎樣了!」
芳婉儀哽咽開口︰「官家,娘娘昏迷不醒,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妾得了長喜的通傳便趕過來守著,太醫院的院令想來也在路上了。」
趙璟半身伏在床上,伸手撫模皇後面頰只覺觸手冰涼,探著鼻間微有呼吸,輕輕喚道︰「妙容,妙容,朕來了。你睜開眼楮看看,璟郎來了。」
皇後靜靜平臥,絲毫沒有回應,昔日如花面容如今一片慘白,趙璟心中大慟痛聲自責︰「妙容,都是朕無用,貴為一國天子卻治不好你的病。好容易尋到神醫下落,又被人暗中劫殺。
難道是上天要分離你我夫妻,妙容,朕不讓你離去,這金殿玉閣,寂寞無比。若沒有你陪著朕,朕如何在這冰冷宮中度過漫漫長日。」
淚光迷離中皇後的臉仿佛變成了另一張絕美容顏,輕輕的偎依著自己柔柔訴說,官家,妾願意陪著官家,妾傾慕官家的心真真切切。
趙璟一個激靈,眼前又是皇後慘白面容,他伸出手狠狠掐住自己眉心,芳婉儀見趙璟神色不對,上來輕輕喚著︰「官家,官家,太醫來了,快讓太醫看看娘娘。」
趙璟倉皇退到一邊,芳婉儀一手架扶著他坐到軟榻上,伸手試試趙璟脈腕︰「官家氣息浮動,心緒紊亂。且歇一歇,待太醫施救娘娘定會好轉,官家切莫過急傷了身子。」
趙璟搖搖頭止住芳婉儀︰「朕無事,張院令,皇後身體到底如何,你從實說與朕听。」
當值的太醫院副院令張中芍年已五旬,皺著眉頭細細診脈,又取出金針與皇後耳後刺了幾處穴位。憂心忡忡道︰「老臣回稟陛下,娘娘常常昏睡不醒卻尋不出原因,陛下也是知道的。
臣等醫術不精,廣尋神醫亦未能查出因由,臣只能替娘娘活動氣血打開關竅,此次昏迷倉促凶險,臣實在不敢說。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