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妤可知道,微臣奉太後娘娘之命與後宮嬪妃請脈,脈象十之八九都被落了無孕秘藥!」孟令啟深邃雙目盯著藏嬌,一字一頓說出駭人听聞之語。
荷兒輕啊一聲,死死掩住嘴扭頭盯著門外裝作什麼都不曾听見,藏嬌鳳眸睜大淡眉高挑,細細盯著孟令啟臉上神情上下打量半日,認定他言語不是做偽。
勉強壓抑著滿心震駭認真問道︰「大人不是在與我開玩笑?宮中除了淑妃與皇後,其余人等都被下了秘藥,這樣天大的事情官家與太後難道一無所知?我不信。」
孟令啟嘆息一聲︰「臣診過的脈象里,皇後娘娘不單中了無孕之藥,更中了另一種白山奇毒,命不久矣。至于淑妃也是一樣從此無孕,此生只有大皇子一人了。
婕妤要問大皇子與和安公主的來由,臣只能推斷這下藥之人要麼是在皇後與淑妃有孕之後侍駕`.``。要麼便是心思縝密,知道若上下都無孕必然引起徹查。須知皇家子嗣斷絕朝堂必當大亂,江山國統都要動搖。
因此下藥之人挑選的這個人選非常好,淑妃的父親早已去世,朝中並無強力外戚協助,即便生下皇子,也沒有人在朝上舍命擁戴。而皇後生的是位公主,威脅不大。
無論前者後者,此人都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的圖謀只怕並不只這楚南後宮,他日一旦生變,誰也預料不到會是什麼後果。」
「孟大人,那我家娘子是否也中了秘藥。」荷兒雖在一旁做了半天的聾啞人,還是忍不住問出心里最要緊的疑問。
「令微臣最難揣測的就是,婕妤身上並沒有中這種秘藥,這讓臣更加奇怪萬分。按理說婕妤被誣陷無孕,要是那個人動的手,那麼婕妤在司苑局是必死無疑的。
婕妤便是一時好運逃過此劫接回宮來,對那人也沒有了任何威脅。可是婕妤偏偏沒有中這種秘藥,這就令臣百思不得其解了。」
孟令啟眉間豎起幾道深深皺紋,也未曾想出其中的緣由。
藏嬌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滿手冷汗淋淋,臉色蒼白看著孟令啟語聲驚疑︰「大人發現了這樣一個今天秘密,難道並不想稟報皇上麼?
要知道太後與官家最渴盼的便是子嗣,如果大人將這個秘聞報上,便當真是封侯拜相,萬載之功。」
孟令啟微微一笑看著藏嬌︰「所以臣要請婕妤恕罪,微臣是個自私的人。既然要為婕妤出力站穩深宮登上高位,為什麼要去管不相干的人事呢?
何況報上去這樣更甚于謀逆之罪的秘聞,那背後的人被逼到狗急跳牆,到時候不要說臣的性命,便是這楚南國只怕都是地動山搖。如此大劫之下誰又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呢?」
藏嬌手心的冷汗漸漸干涸,神情也慢慢回復平靜,垂下眼簾聲音低沉如玉簫般緩緩道︰「而我卻沒有中那種秘藥,那麼將來為官家生育皇嗣的只能是我。
不管後宮乃至朝堂江山發生什麼變故,只要我好好守護住自己的孩子,便可以立于不敗之地。我的爹娘和弟弟也會因此而盛極一時,甚至權貴永固,孟先生,可是這樣?」
孟令啟站起身來負手而立,目光灰濛濛透過掛在藏嬌身後一幅月夜秋霜圖面無表情︰「是,臣的確是這個想法。如果婕妤覺得臣自私毒辣,臣也可以治好她們,讓楚南後宮子嗣繁多,官家太後欣喜若狂。
而臣自然是躍居高位,富貴權勢盡歸彀中,不必做一個宮中妃嬪的謀士走卒。還可以另娶貴妻,廣納美妾,僕婢成群,金銀滿室。這些,都是臣可以擁有的。」
「可是孟先生是一個忠義之人,只為知己者死,不為權勢苟存。家父不過救了孟先生一命,不過娶了藏嬌家中的一個婢女。卻就甘願屈尊為卒,為藏嬌一家運籌帷幄。」
藏嬌也緩緩站起身來,昂首看著面前的中年男子,嫣然一笑接著孟令啟的話緩緩說下去︰
「藏嬌不是糊涂人,更不是普渡世人的觀音聖母。為著阿爹阿娘,為了大郎,為了身邊所有真心待我之人。我要穩穩的走下去,在這刀光劍影的深宮中好好活著。
我傾慕官家,他日會多多為他養育孩兒。陪著他在這深宮寂寞長日飲茶對弈,歌舞談笑,盡我之力抹去官家心中憂煩。因此,我並不算自私,先生更不算自私。」
藏嬌字字句句傳入孟令啟耳中,看著眼前儀態萬方榮光姝絕的女子,宛若霧中清雅白荷漸漸幻化,待放牡丹天香國色矜貴高華。
微笑彎腰深深打下一躬︰「既然婕妤已有決斷,臣就先告退了。待臣迎娶繡杏將她終身歸宿安頓妥當,臣會常常入宮與婕妤請脈,共商大計。」
孟令啟說完這幾句話,小心倒退幾步便走到門口。剛剛踏出房門,藏嬌在身後輕輕問了一句︰「孟先生,皇後的身子可還有救?若有救,請先生救救她。」
孟令啟悵然搖頭︰「娘娘病入膏肓,多則一年少或半載,臣確實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