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嬈斜倚在馬車上小憩,隨著馬車顛簸,她的身子一晃一晃地,畫著鷹的那張布也隨著顛簸從袖口處露出一角,一點鮮紅異常明顯。
桑蘭有些好奇,小姐何時用了這樣老舊的帕子。轉眼一想,不對啊,小姐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帕子,她伸出手要拽出來看看,自家小姐從哪里扒拉出來這樣的帕子,還特意帶到無量山上,這樣寶貝著。碧芷見她手伸過來,一把拍掉了,「沒規矩。」
桑蘭縮了縮手,也意識到了自己做的不妥。洛嬈沒有睡熟,她慢慢睜開眼,笑了一下,帶著無可奈何,折好了帕子又塞回了衣袖中,「這是嬤嬤的東西,得收好。」
她這樣一說,兩個丫鬟陷入沉默,桑蘭忍不住道︰「小姐,殺害嬤嬤的凶手還沒有查出來,我們真的就這樣回山嗎?那查案的事情怎麼,您該不會真的要靠京兆尹他們罷。奴婢的性命不值錢,*他們那里會用心去查。」
碧芷眼見桑蘭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氣憤,「住口,又忘了規矩了,我看你才是那個最對不起嬤嬤的那個人,她老人家真是白教了你那麼久。」
「碧芷姐姐你說的對。」桑蘭低下了頭,說著說著有些難過,「是我太過越矩了,對不起嬤嬤也對不起小姐。」
洛嬈在一旁看著,她相信碧芷已經能將事情處理的很好了,嬤嬤一走,她們兩個還是成長了的。她這樣想著,嬤嬤,你也該欣慰了。
果然碧芷好言相勸,「你該事事以小姐為先,不能沖動,更不要給小姐添麻煩。平日里多想想,多為小姐考慮。」
桑蘭點點頭,給洛嬈又承認了錯誤。洛嬈道了一聲無妨,這才解釋起其中的關鍵之處,凶手若是達到目的,那麼一時半會兒就不會出現,留在將軍府依舊沒有作用,還不若回到無量山好好學習。他們若是沒達到目的,必定還會出來的,這件事京兆尹不會不管的,只需要盯著他們的動作就好,到時候順藤模瓜即可。
听到小姐這樣說,桑蘭更是羞愧的低下頭來。
突然,馬車一個晃蕩,洛嬈撩開車簾,車兩旁都各阻著一隊人,他們騎在馬上,阻擋著馬車的前進,其中一人拱了拱手,帶著危險與狡詐的笑,「洛三小姐,我家主子想請小姐喝杯茶,不知洛小姐可願賞光?」
雖然明著看話里句句客氣,可誰都知道,若是不肯去,洛嬈想走也走不掉。
「若是我不肯呢?」洛嬈挑眉,心中不快,哪有請人是這樣帶著威脅而來的。
那人哈哈一笑,「洛小姐何必明知故問,相信小姐這樣聰明,一定知道……如何抉擇的。」
桑蘭這次倒是沒有兀自開口,只是看著小姐,待她一聲令下,就出去與外面那些人廝打。洛嬈用眼神看向她,示意安撫,她的聲音漸漸變大,一直傳到外面。洛嬈毫不畏懼地說︰「無妨,有貴人請我們,自是求之不得。只是連姓名都不願報上來,未免不夠誠意。」
外面這人依舊不答,語氣間又略帶輕蔑道︰「洛小姐何必在意這麼一小會兒,等見到我家公子,你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跟著他。」洛嬈吩咐。
這人調轉了馬頭,吹了一聲口哨,驅著馬前行,洋洋得意地拖長了語調,「走……」
不久,洛嬈就來到了一家小院子,打量了一下,雖然看起來佔地面積不大,裝飾卻十分講究。
「洛小姐,請。」
這聲音打斷了正在思考的洛嬈,她撩起裙角,邁過門檻,跟著前面領路的人,桑蘭和碧芷有些擔心,就這麼來到別人的地盤,萬一小姐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她們輕輕拉了拉洛嬈的衣角,洛嬈回過頭,十分鎮定,「無事,不必擔心,既然叫我來這兒必有所求。」
啪啪啪有節奏的三聲掌聲過後,走出了一人,他眼楮半眯,眉尖斜挑,鼻梁高挺,假意笑道︰「不愧是洛將軍之女。」
洛嬈低頭冷笑,避過祁殷的目光,嘴上呵斥丫鬟,「別愣著,還不快見過二殿下。」
碧芷桑蘭趕快行禮,洛嬈的這一舉動更讓祁殷滿意。他自己恨那個封號恨的要死,但凡有機會都不會讓別人那樣叫,而洛嬈叫他二殿下,倒是個懂禮的,也是個注意細節的。
祁殷明知故問,裝作疑惑,「你如何知道我就是二殿下?」
「回殿下話,當日桃花宴上殿下選妃,臣女曾遠遠見過殿下一眼,殿下風姿綽綽,實在難以忘卻。」洛嬈也昧著心回答。
「哈哈。」祁殷大笑兩聲,「洛小姐聰慧睿智,今後怕是也難以讓我忘卻了。」
洛嬈只是淡淡答道︰「謝過殿下夸贊,不知殿下此次截住臣女來此有何要事?臣女……人小力微,怕是……幫不了殿下。」
「洛小姐何必妄自菲薄,回答的太快反而不好,不如進屋詳談,你覺得呢?」祁殷這話越說越有些威脅的意味。
祁殷率先進了屋,洛嬈跟在後面。她見祁殷在窗戶下面的一個椅子上很隨意的坐下,然後擺手一招呼,「洛小姐請坐。」
洛嬈也不客氣,在與他相隔桌子旁的另一個椅子上也坐下了。他們剛坐下,就有丫鬟低頭弓著身子端上茶盞,小心翼翼放好之後,又彎著身字向後退了退,直到快到門口才直起身體,反手將門掩了掩。
祁殷端起茶盞,聞了一下味道,恍若因茶的香味陶醉了,洛嬈知道,這一切都是祁殷做出來讓她看的。別看她目前看起來是如此的鎮定,其實手中也早已冒出了汗。
不僅僅是冒出了汗,指甲也深深的嵌進手心,罪魁禍首就坐在眼前,她怎麼可能會如此的平靜。狠狠的壓抑著心中的想法,才沒有做出莽撞的舉動。天知道她多想一下子將祁殷送進地獄,就不會再有以後的麻煩事了,此時他離自己是這樣近,然而她不能動。
洛嬈深深意識到,她和祁殷相比,打又打不過,何況這是在他的地盤上,無法全身而退,就只會連累將軍府。她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雖然無比的想做,她卻不是不顧一切之人。
有些事,徐徐圖之……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