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妃傳 第七十五章 賢妃笑諷

作者 ︰ 小愛的尾巴

燥悶的天氣往往叫人煩躁,距賴昭儀召了她入麗芳宮也是過去數日,秦疏酒卻怎麼也沒等來賴昭儀動手,以至于那南枝都快覺得當時不過是多想了。也只有秦疏酒,早早就明了賴昭儀是個怎樣的人,倒是堅信著那人與自己的親近絕非沒有目的。

目的必然是有的,只不過何時才會出手到也不好預測,便只能這般靜候著。悶熱的氣候下長呆于宮內免不得身子煩悶,好在璃清那兒恩賞,內侍省也時常送來冰窖里剛剛取出的雪冰,倒也為這夏日的悶熱解了些暑氣。

方用了那冰鎮了的果子,簾兒奉著那些果子入了寢內,見著南枝正拿著團扇為秦疏酒散熱,許是自個也覺得有些悶熱了,那一下一下到扇得有氣無力。上了前將果子放于案台後簾兒便接了南枝手上的團扇,隨後替著她給秦疏酒扇起風來。

早就受不得這一份熱,現下簾兒過來&lt搭了手南枝也是樂得輕松,忙著將活計扔給簾兒轉而便取了案台上的果子放入口中。那冰鎮過的果子便是不同,透了陣陣寒意瞬間消了連日來的暑氣,果子入了口後方才長舒了口氣,南枝說道︰「可算是活過來了,方才我還真以為自己得叫這熱氣生生烤熟呢。」

這一番抱怨的話可叫秦疏酒笑了,放下手中的書看著那沒了力氣的南枝,秦疏酒笑道︰「這般就不成了?以往你可是如何熬過來的?倒是還不如簾兒扛得住。」這話一出可叫南枝抱怨,沒個儀態的隨處坐于台上,南枝說道︰「姐姐這是坐著說不嫌腰酸,姐姐坐在那兒便有簾兒扇著,自當不覺得悶熱。而簾兒呢,誰知她是真不熱還是心太靜,反正南枝可是熬不過這悶悶熱熱的日中天。」

以往如何熬過來的,她哪記得住,反正現下是悶得不行了。這般的話還真叫秦疏酒無言以對,倒也不願在瞧她,而是繼續拿了書便是要靜下心。這書才剛剛拿起便听身旁的簾兒說道︰「美人,您可是何時要上蘭莞宮?」

「蘭莞宮?」惑了問著,秦疏酒抬頭看向簾兒,簾兒則點了頭應道︰「是啊,美人不是說過今日要上蘭莞宮去找翁才人說話?」

簾兒這一說秦疏酒到真記起有這一事,當即便呼道︰「簾兒不說我到真忘了,卻有這事。」因這天氣的緣故倒是將這一事給忘了,好在簾兒一旁提醒,若不然還不叫翁師師白等了。當下便又放回了書,秦疏酒起了身便要更衣出行。這一起身南枝也跟著起了,瞧看了外頭南枝當即說道。

「姐姐現下便要出去?」

「是啊,既然已應了總該是要做的。」從那案後行出便喚了簾兒為其更衣,秦疏酒雖是如此決定可這外頭免不得曬得緊,南枝便勸道︰「姐姐,外頭暑氣甚毒,姐姐這當口出去若是受了熱邪可如何是好?就算真要與那翁才人說話姐姐召她過來便是,何必自己親著往外頭跑。」

這樣熱的天南枝可不舍得叫秦疏酒出去受罪,而秦疏酒卻只是笑著回道︰「本就是我應了她的,哪還有這日頭讓她過來的意思,再說了姐妹間說什麼召不召的話,這可是會傷情分的。」說完看了南枝一眼,示意她以後莫要說這些傷人心的話,秦疏酒的示意南枝自當記于心,只是這嘴上還是勸道。

「若是實在不行姐姐晚些去也成,別這日正頭的。真是的,姐姐好端端的犯得著自己受罪?就姐姐的位份怎麼看也該是翁才人過來才是。」這說叨的話倒是叫秦疏酒沉了面色,抬了手示意簾兒暫且停下,秦疏酒看著南枝說道︰「你這丫頭,才剛說的怎又給忘了,在這宮里頭對立的人能少一個便是一個。師師雖然沒有可用的母家,不過在這宮里頭總是有著不定的因素,誰知她以後會不會榮登盛寵,我與她並無交惡也實在犯不著為了這樣一兩件小事而叫她心里埋下不快。以後這樣的事外頭可別再說了,要是真傳入耳中免不得叫人多思。」

秦疏酒可是極難用這樣的口吻同她說話,倒也叫南枝記下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便是看了她一眼隨後無奈一嘆,秦疏酒這才示意簾兒繼續。

悶熱的天,衣裳自然也是輕薄,換上那艷色的衣裙倒也叫人這心情也跟著明媚起來,精白的衣裙精白的紗,因是素淨所以也叫人看得心都靜了。素衣而行,用那宮里頭常用的銅黛描了眉後,秦疏酒這才出了鐘碎宮。

外頭的確是有些悶了,好在這還未徹底入了夏,所以這暑氣還未到最毒辣之時,人即便是在宮外頭行著也無大緊。選了那林多又靠水的去處,秦疏酒往蘭莞宮走去。這樣的日頭之下妃嬪們大多都會在宮里頭小憩,實在不濟也應是選那清涼之處,想來路上當是不會遇上何人的,誰知倒是踫上了候賢妃。

也不知是怎樣的風到叫那金貴的賢妃娘娘選在這日正天的時候出行,雖是不大想正面交遇,可既然踫上了,若是不上前叩安請禮那便是她不懂規矩,當下便帶了簾兒上了前隨後欠身禮道︰「臣妾拜過賢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呦,這不是窈美人?這樣熱的天怎在外頭?快快起了。」得了賢妃的令後秦疏酒這才起了身,隨後如實應道︰「先才翁才人上臣妾宮里兩人一起描了新的花樣,因是怎麼都繡不好便請了翁妹妹,說是今日得了空要去她宮里頭討教。因是先前已說好了,眼下便要去那蘭莞宮。」

「新的花樣?」應了這樣一說,即便只是應著秦疏酒的話那候賢妃也是柔態百媚,聲入鶯啼醉心得很。應了那樣一聲隨後微點了頭,候賢妃笑道︰「竟還有花樣是窈美人學不來還得請教旁人的,本宮倒是對那花樣有了幾分興致,窈美人若是不介意的話可否讓本宮先瞧瞧?」

賢妃話落秦疏酒忙著應道︰「娘娘賞臉欲看本是無可厚非理應奉上,只是那花樣並在臣妾手中,固眼下不得上奉。」

「竟是這般,那真是可惜了,虧得本宮還想瞧瞧呢。」幽長嘆了口氣倒是真有幾分可惜之意,這候賢妃覺得可惜了,秦疏酒當然是不可讓賢妃娘娘的興致落了空,當下便說道︰「若是賢妃娘娘不嫌臣妾繡工笨拙上不了台面,待那花樣繡成之時臣妾必定奉入溫室殿讓娘娘過目,順帶的也可在娘娘那兒討些教,看看還有何不足之處需要改了。」謙卑回禮倒也叫人听了順心,只不過秦疏酒的這一份謙卑今日好像不大上賢妃的心,笑到還是那般笑著,只是這笑中好像多了一絲諷意。

一聲輕不可聞的冷哼後,候賢妃說道︰「窈美人這話可就抬舉本宮了,這繡工本宮可是不懂半分,說什麼討教,本宮哪能給你什麼教?不過是過過眼瞧個新鮮罷了。不過窈美人近來得的恩賞也是不少的,想來這些新鮮的花樣瞧著也不比本宮少。這窈美人同翁才人新描繪的花樣自然也是新穎奪出的,本宮可不敢妄道什麼,這要是說好的到也是好的,若是說得不好免不得還得叫宮里頭的妹妹們笑話不是?」

話是那打趣的話,可是意思便不是那打趣的意思了,秦疏酒便知遇上候賢妃定沒什麼好事,剛才還在想怎麼談語之間那般自然,現在這一听到才覺得正常,當即應道︰「娘娘言重了,臣妾惶恐,近來陛下恩賞是多了些,不過那些恩賞又豈能同娘娘相提?陛下給娘娘的恩賞從來都是宮里頭一份,可見娘娘盛寵恩惠。即便臣妾得的賞再多,可那資歷以及見過的市面終歸還是遠不如娘娘,娘娘隨手的指點便是宮里姐妹們的教誨,誰敢笑話。」

「窈美人說話就是中听,這耳根子總是叫你的話說得都軟了。既然窈美人有了那一份心,那花樣繡好之後便送溫室殿吧,不過窈美人可要記得,本宮素來都是直言自道的,若是到時說了什麼不中听的可別心里憋屈。」

笑調了幾句,可叫秦疏酒欠身應道︰「娘娘言重了,這良藥還苦口呢?便是娘娘有心提點話才直了,如若只是一味的夸贊臣妾還恐遭了娘娘的嫌倒是得不到娘娘的教誨。」

「你這人兒倒是怎麼說話怎麼中听,不過本宮要是夸了你倒也是真的,畢竟窈美人可是親得了陛下的夸贊,說是個極其聰慧之人呢。」前頭的話語調還是輕的,可是後頭倒是略微不可見的低了不少,敏銳察覺出的秦疏酒當知候賢妃的深意,倒是回道︰「陛下謬贊,臣妾也是惶恐,聰慧倒是不能當的,不過那新的繡樣娘娘倒也是可期待。翁才人的繡工極好,甚至勝過尚衣局的繡娘們許多,由著翁才人親繡的那新花樣娘娘倒是可盼的。」

聰慧只是璃清的謬贊罷了,她可不是樣樣都聰慧的,至少這繡工上可是斷然比不得翁師師,雖然此話有陷翁師師于不利之處,可是話說的終歸還是贊譽好听。因為璃清的恩寵候賢妃已是有幾分瞧自己不順心了,她可不想過于的表露,便只能拿了翁師師暫且當了遁甲,只是候賢妃顯然只對自己有這興致,倒也沒理會那翁師師的繡工,便是說道。

「到也是听聞翁才人繡工勝過繡娘數分,窈美人真是好福氣,邊上有個這樣好的姐妹扶持的,就算是自己不得手的也有人幫襯,倒也是叫本宮羨慕呢。」

「娘娘寵冠六宮,這吃穿用度皆有內侍省打理,樣樣都是宮里頭最好的,哪像我們有的時候這針線還得自己學了些,備以急用。」

「窈美人哪還需要什麼備以及用,不過是尋思的多學了些罷了,不過說來也是,雖說窈美人總說自己針線不得台面,不過身邊有個翁才人教授想來以窈美人的聰慧學來不過是時間上的事。這若是學了翁才人那一手的好針線,在給陛下縫制些貼身的衣物,倒是極顯陛下恩寵之意了。」話是越說越叫秦疏酒明了候賢妃話無善意,正是要回話卻叫候賢妃斷了,借笑微諷︰「這好的針線學了,順道的在跟賴昭儀學學如何制那酥軟可口的糕點,顯然窈美人在陛下的眼中便是更得心了。」

話,著實叫秦疏酒驚了,賴昭儀召她入麗芳宮,不過是身邊貼身的內侍來傳,也是私下的邀會,這一事她可未同旁人提及就連蘇蝶也是不曾告知,怎那候賢妃竟是曉得。這一事是何人傳入溫室殿內?是賴昭儀邊上有了眼線,還是自己宮里頭藏了細作?

心中頓時升起了諸多的猜惑,秦疏酒卻也只能口上謙卑回著,謙卑之意只能叫候賢妃覺得她軟弱卻掩不了璃清待她的恩寵,那樣的謙卑便是換來候賢妃的笑諷︰「在這宮里頭,新入的嬪妃不懂的太多總是想尋個人學學也是好的,只不過窈美人可要將眼擦亮了,這若是跟錯了師傅學錯了事,可是得賠了夫人再折兵了。」

果然是因她入了麗芳宮才叫候賢妃有了這一番的警告?候賢妃的確是在警告自己,這賢妃娘娘的警告秦疏酒當然得銘記在心,當下便是明了應道︰「娘娘的教誨臣妾銘記,多謝娘娘提點。」

「都是一道侍奉陛下的姐妹,說什麼提點不提點的。」說完倒是長嘆了一口氣手抬至頸處微扇了幾下,瞧看著日頭候賢妃說道︰「這日頭真是越來越毒了,雖是站在水邊陰涼處,不過說久了話人還真是有些發眩呢。」

「娘娘貴體聖安,這樣的日下還是莫要在宮外呆久的好,若是叫暑氣煞到了,陛下會心疼的。」見候賢妃那樣一說秦疏酒忙著勸了,候賢妃到也是听了,應道︰「這話倒也不假,既是如此本宮便不與窈美人多說了。」說完輕甩回了身,候賢妃說道;「回宮。」

身後拜送候賢妃,秦疏酒道︰「臣妾叩送賢妃娘娘。」待那候賢妃行遠之後方才同簾兒一塊起了身。攙扶著起了身的秦疏酒,簾兒說道︰「美人,賢妃娘娘話中有話。」

「何止是話中有話,她那是明著警告我。」面色凝沉話也是低了幾分,看著候賢妃行離的方向秦疏酒說道,一旁扶著秦疏酒的簾兒听聞之後也是應道︰「警告?看來賢妃娘娘對美人是心有芥蒂了。」一話換來秦疏酒的輕哼,眸色又是黯了幾分,秦疏酒說道︰「何止是待我,怕是這宮里頭得了過多恩寵的賢妃待她們都是心存芥蒂吧。」

「若是這般美人倒是要小心了,只是有一事簾兒沒明白。」

「何事?說吧。」

「方才賢妃娘娘那話,賴昭儀召了美人那溫室殿怎會知。莫非是咱們宮里頭。」話突的一頓隨後看著秦疏酒,簾兒說道︰「莫非咱宮里頭被人插了什麼?」

簾兒的心思實在細,這一點叫秦疏酒很是滿意,能得了這個丫頭乃是她的一大幸事,當即便笑道︰「你這心思就是尖,不過也是一語中了要緊。只不過這兩個宮里頭究竟哪個宮插了那樣個不干不淨的人,倒是得好好的查了。」

自己所處的地方卻有旁人的眼線,這如何叫人坐立得安,當下簾兒會意道︰「簾兒明了,會好生留心的。」應過之後便又是停了一下隨後說道︰「美人,那現在可還去蘭莞宮?」

「蘭莞宮嗎?」。嘆過之後秦疏酒說道︰「先不去了。」

候賢妃可是忌諱著她拉幫結營,這警告的話才剛說完便上了蘭莞宮,她可不想叫候賢妃覺得自己是個不懂事的人,當下也只能收了原意隨後先回了鐘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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