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無絕人之路,便是當了你覺著這一條路已是叫人斷了,卻總會在你覺著無路回旋時替你開了另一條明路,秦疏酒原本還在苦著如何著手替那位父親申冤平反,卻不曾想顏閡竟是這個時候告假離宮祭奠亡妻,只要他這宮離了,她們那兒便有了余地。
便已是布思了一切,便是讓那人將自己的心思傳出宮去,在這宮里頭,宮外的事秦疏酒也是鞭長莫及,便只是將這一事全交宮外的長姐手中。長姐乃是秦疏酒在這世上最親最信之人,也是將那樣的事交予長姐去辦,秦疏酒心里頭才能安得下心。
便是在這宮里頭仍舊屏氣不動,秦疏酒坐等宮外頭傳了訊,知曉現下最是忌諱自己有所行動,秦疏酒宮中行事也是萬分小心。只是她雖是謹慎半步宮門也不肯踏出,該來的卻還是要來的,也是有這數日不曾見過璃清,秦疏酒原是盤算著等著這一事過了再去求拜][].[].[]璃清,誰知她這心思卻沒打妥,她是未有拜求之意,璃清倒是下了旨命她上了延英殿。
秦天浩的事還未徹查清楚,璃清卻命召傳她,免不得叫秦疏酒這心里頭起了幾分不安,雖是覺著不甚安生,秦疏酒卻也只有領命前往。便是隨著蘇毅入了延英殿,當秦疏酒入了延英殿時璃清正坐于殿中批閱奏章。字字研讀事事親判,便是每一份奏折皆要親過方才心安,璃清批閱奏折時最是認真,那緊蹙的眉心以及剛毅的側面無不叫女子望而生戀。
便是秦疏酒也不得不承認。璃清的確是那種能叫女子一眼便陷進去的男子,不若才學,還是容貌,皆是如此。璃清可以叫世間諸多女子動心,縱是秦疏酒也不例外,只是上蒼好開玩笑,便是這樣一個叫她動心之人,卻是這世上她最不得動心之人。
殿內無人伺候,便只有秦疏酒與璃清在這殿中,因為璃清正在批閱奏折故而秦疏酒不敢出聲打攪。便是靜候一旁待璃清做完手中之事。也是等了手中那一份折子批後璃清這才覺了秦疏酒到來。當是放下手中折子而後抬頭問道︰「何時來的?」便是詢後秦疏酒欠身稟回︰「回陛下,已是到了些許會兒。」
語落之後倒也未見璃清多問,而是示意她上前,既是璃清之意當是要領命上前。秦疏酒也未多言便是行至璃清身側。也是人到了身旁。璃清側身望之,便是上下一番打量後璃清說道︰「就無事要稟朕?」這話听著雖叫人覺得有些突兀得奇怪,不過秦疏酒還是明白他詢的是什麼。當即欠了身秦疏酒說道。
「臣妾不知陛下所言何事。」輕了聲發了詢,秦疏酒出言回稟,卻是話音剛落見著璃清的眉直接蹙了,便是坐于那處又是一番思量,璃清說道︰「朕素來最喜的便是你聰慧,如今這一事上你卻反詢朕何意?疏兒,莫不是朕素來太寵你了,倒是叫你忘了本分敢戲耍朕?」
這話可是重了,當即秦疏酒也明了璃清是真因了這一事而動了怒,當即不敢多言而是屈身跪下隨後說道︰「臣妾不敢。」
「不敢?你倒是事事皆道著不敢,可你的那位父親,怕非這般吧。」御史大夫他們所稟之事卻是嚴重,可這事也未經徹查,璃清這一份怒意到叫秦疏酒有些不解。心中雖是覺著惑疑,秦疏酒面上卻是不敢詢的,當是聞了璃清這番斥語,秦疏酒當即叩拜說道。
「臣妾的父親也是心心念著陛下,一心為了姜國社稷,望陛下明察。」
「他是一心為了姜國社稷?便是這般為的?」當是從那案台之上取了一本折子,而後扔至秦疏酒面前,璃清凜了語說道,便是那突然凜下的聲像是針般刺了秦疏酒的心。不敢回言,便是恐了惹得璃清不快,倒是璃清坐于那兒看了不動的她,而後說道。
「你便先看看,再好好的想想是否一心為了姜國社稷。」璃清已是命了她翻看,秦疏酒當是應的,便是取了奏折而後翻閱。那折子便是御史大夫彈劾秦尚書的折子,雖是早已知曉如何誣告,可當真的瞧了這奏折上的稟言,秦疏酒才心明璃清為何動了那樣大的怒。
折子之上言之鑿鑿,所稟之事樣樣證據確確,便是苦主人證以及貪污所賄的銀兩也是標識清明。御史大夫畢竟也是熟讀律法,這所挑出的罪證自然樣樣皆是重的,每一事皆觸了璃清逆鱗。
璃清賞識秦天浩,便命了他身兼刑部尚書以及大理寺卿二職,誰知秦天浩卻不識隆恩,竟是攬了實權後便開始借勢斂財,璃清愛民,他卻將上京告狀的苦主視為斂財的路子,若是不得拿出令他滿意的銀兩,必是不予受理。不僅如此,秦天浩還利用手中職權妄斷貪案陷害忠良,鏟除異己結黨營私。
這樁樁件件可都是璃清逆鱗,御史大夫將其擬成折子彈劾秦天浩,璃清自是大怒。此事查後若是屬真,便不只是秦天浩受賄謀權那樣簡單,同時也是指了璃清難辨賢良,乃是抽了璃清一記耳光的大事。
璃清此憤,秦疏酒當是心明,她原是盤算著這一事莫要出聲也免得叫人將事順藤牽扯到自己身上,可如今璃清已是震怒,她若是不出聲辯解,且不說于情于理不合,便是秦天浩那處恐是等不到外頭長姐處妥一切。
便是心中揪了急,秦疏酒在翻過奏折後當是將折子合上而後雙手奉稟,秦疏酒拜行說道︰「陛下,此乃誣告,還望陛下明察。」
「誣告?」便是凜沉了聲詢道,音落秦疏酒回道︰「家父性秉剛堅,行事依法遵律,斷無受賄草芥人命之事,更無謀私結黨之心。還望陛下明察還家父清白。」說完直接叩身拜下,便是伏叩跪禮。
秦疏酒這一叩,當是求著璃清還秦天浩清白,同時也是力保秦天浩乃受小人誣告,語中言之切重,字字秉定。便是這一禮叩下,秦疏酒伏于那處便無動身,璃清卻只是坐于殿堂之上默聲審視,便是因著伏跪不知璃清此時面色為何,秦疏酒那心中倒是罕著起了驚惶不安。
璃清不出聲。秦疏酒也不敢冒然起身。延英殿內頓是陷入一片詭靜沉逸,便是伏于那處心中混于所思,忽是聞了殿上璃清詢道︰「秦尚書受人誣告,你是如何這般肯定他是受人誣告?御史大夫這一份折子上的證據也是鑿鑿。若是要道冤屈。那證據呢?」
便是話詢落後秦疏酒稟道︰「臣妾雖無證據。可臣妾信得過自己的父親,便是依了家父為人這貪污受賄斷是不可能。家父素來為人清廉,便是識他之人心中皆是清明。還望陛下嚴查此事。」
「識他之人皆是清明,疏兒這話可是指了朕心中不清不明。」語未怒,可這語中的意思卻是起了怒意,倒是未曾想這一番話會叫璃清曲解成這番意思,秦疏酒忙是請罪說道︰「臣妾並無此意,求陛下開恩息怒。」
「是無有意,便是疏兒心中最清。」竟是凜著眸無色應了這句,便是此番听不出怒喜的話已叫秦疏酒的心徹底揪提至了心口,今日璃清召她明上是詢秦天浩貪污受賄一事,可如今看來怕不止這般。頓明其中深意的秦疏酒如今已是焦了心,面上雖仍持了敬畏之色,可是心中已經百轉繞思尋了對策,只是這對策還未思出璃清卻已先開了口。
以往那眸中的神情早已蕩失無存,便是眼眸冷得好似能透了肌膚射入骨里,璃清說道︰「朕便問你一事,秦尚書所犯下的這些累累貪罪,可與你有干?」
朝堂之上御史大夫聯名幾位大臣彈劾秦天浩,後宮中雖說秦疏酒早一步思了對策未在這一事上急著出頭,免得有人將這貪污之罪一定牽到自己身上,可是這百般的巧思卻也擋不住後宮諸多手段。
便是有人誠心要與你過不去,縱是如何謹慎也還是會遭了他人陷害,秦尚書在前朝貪污受賄,這樣大的罪後宮那些有心思之人怎能白白浪費了,當是想了法子將這一盆子污水也順道的扣在秦疏酒身上。
她已是百般小心,最終還是防不住那暗處射來的陰箭,璃清詢她,質詢她這貪污受賄之事可有她也有干系,便是這一聲質詢直接令秦疏酒抬了頭,不敢相信的凝眸看了璃清。眼中滿是不敢相信,秦疏酒便那樣跪于殿前抬頭迎了璃清質詢,半晌之後秦疏酒輕道。
「陛下,您不信我。」
僅是這樣一句輕道,卻是道盡了秦疏酒的不敢相信,她早就知道璃清是個易疑之人,縱是面上甚少表露出來,可是璃清對于身側哪怕是至親血緣也是藏了疑心。雖早就曉得他是這樣的人,可當他真的疑了自己,秦疏酒還是驚愕發覺自己的心會痛。
道不出的詭異之感,便是覺著整顆心好痛,像是何人揪扯一般,叫她悶得覺了惡心。秦疏酒,最是順和,可這一次卻是直言發了詢,連那「臣妾」的自稱都忘了,透了那迎對上的眸便是能深的順入其中思明她心中驚詫的痛。
秦疏酒的這一份反質,這一份不敢相信,叫璃清沉了聲,未因她的逾越而動了怒意發了斥責,璃清便是看了秦疏酒,而後說道︰「退下吧,近來便莫要上延英殿了。」
她不入延英殿,那是因了心中有著自己的盤思,可璃清命了她近日不用入這延英殿,卻是有了旁旨。他不想看到她,至少在秦天浩這一事查明之前他不想看到她。
身子竟是因了璃清這一番旨發了軟,秦疏酒卻還是強撐著鎮定,便是愁了情眼中透出深深失望,秦疏酒最終回道。
「臣妾,喏。」
璃清召了秦疏酒入延英殿,她們心中早已做了準備,此次入殿必然沒有好事,卻也沒有想過換來的卻是璃清的一道旨意。
近來不用入延英殿叩安。
這一份旨意雖然無明的意思,可是宮中的人心中卻已明了。
那盛寵多年的窈婕妤如今已是失了寵,便是陛下連著她的面也不想再見了。南枝萬是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般,當瞧了秦疏酒回宮,南枝已是嘆愣,便是服侍著秦疏酒落于榻席上,南枝怨道。
「陛下那是怎想的?竟是信了小人言語這般待姐姐。」
不得入了延英殿,恩寵也就隨之失了,南枝越思越是覺著心中憤意難消,卻是秦疏酒自那延英殿回來後,便是一語不發不知思著什麼。此時坐于榻席之上身子側倚,秦疏酒的眼眸也是飄散尋無方位,也是處在那兒怨著這事,卻是不得秦疏酒回應,當下南枝也是憂了,便是收聲看了秦疏酒而後喚道。
「姐姐?」
也不詢問,僅是一聲輕喚,便是這一聲輕喚喚回了秦疏酒的思緒,當是將那飄離的眸遺落到南枝身上,秦疏酒應道︰「何事?」
「我還想詢了姐姐何事?從那延英殿出來姐姐便是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姐姐你究竟在想什麼?」並非南枝話過了,而是秦疏酒此時的模樣瞧著卻是魂不守舍,也不知這心魂都飄到何處,倒是整個人瞧上去都有種隱隱的心傷。這樣的心傷因是太淡,卻也叫南枝不敢斷言,便是漠視只是詢了秦疏酒在思什麼。當是詢後見了秦疏酒長嘆口氣,而後移換了身子說道。
「未思何事。」
「未思何事?眼下這陛下的旨意都下了,姐姐你怎就沒了半點所思皆無?常言道見面還有三分情,可如今陛下連那延英殿都不許姐姐踏入,這不是明擺著因了秦尚書之事對姐姐起了疑心跟隔閡。如今這樣要緊的關頭,姐姐你怎就半點思策都無?」
這可是急壞了南枝,當是急著連詢,便是詢後見著秦疏酒面色仍是未改,而後輕嘆了聲說道︰「後宮小人作祟,前朝又借勢追告,如今陛下可是連著我也疑了,這一份疑心乃是由著陛下心里起的,縱是尋了思策又如何?心疑你真覺得那般容易就能打消?」
璃清懷疑秦疏酒,便是完全的心思也不見得能徹底打消,便是這語叫南枝拽緊自己的拳隨後咬了牙說道︰「難道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呆在這處任人借勢踩壓?」便是這一番憤語之後秦疏酒回道︰「誰跟你說何事不做的?長姐同無煙姐不是還在宮外頭奔忙?這事起由秦尚書,便是他身上的罪平了,陛下于我的疑心自然也就消了。」
「話是日此,可大小姐與師傅畢竟還需在費上些時候,姐姐便打算這般禁于宮中?」話音落後便見秦疏酒的眸色莫名黯了沉,便是眼中透了一絲迷惘,秦疏酒接口應道。
「如今便也只能這般了,候賢妃那事剛落,這宮里頭不知多少人虎視眈眈,若是我盛寵不減反增只怕就得成了那眾人眼中的釘子,人人皆是謀思拔除,倒不如借了這一事韜光養晦,倒也免得在這節骨眼上成了眾矢之的。」
這一事面上瞧著雖然不好,可深究起來卻也不見得全是壞事,倒也可叫秦疏酒暫且避了風頭。心中原本是思急的,可叫秦疏酒這樣一說卻也覺著有理,當是微嘆了氣而後說道︰「平日里瞧著陛下待姐姐可是極好,可這一叫小人挑唆竟也對姐姐起了疑,倒也是個多疑之人。」
「他本就是個多疑之人,便是連著長姐他都曾留心疑過,更何況是我?」
上位之人,那事事皆疑的心早已埋入骨中,不若如何親近之人皆是不會全心信任,便是如此倒也叫秦疏酒覺著有時那上位之人也是可悲的。當是不禁又長嘆一聲,秦疏酒嘆道。
「現在便要看了長姐她們何時成事了?只盼著能快些,免得這後宮再起變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