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德妃的命,最終還是叫秦疏酒給奪了,便是站在麗德妃跟前看著她漸漸失了氣力,一點點平息急喘,秦疏酒這才宛是受了驚般呼了出聲,命人速入內寢查看。
驚聞殿內傳來窈妃恐驚,候于外頭的葉瑋等人心中自當驚漏數拍,當是連細想的心思都無了,匆的闖入探詢出了何事。
方才闖入內殿,所見的便是秦疏酒驚白著面色退居一旁,因是受了驚嚇故而面色青慘,而她視線所及之處。麗德妃竟是癱躺于那兒,合目閉眼面上慘白無色,唇角沾溢點點斑血,模樣甚是駭人。
不過宮外頭守了些許,一朝未侍奉在側娘娘竟是成了這幅模樣,葉瑋自當驚了心,當即也是有些微亂,葉瑋忙是上前查探隨後急著命了身側宮婢速去太醫院請當值太醫。
麗德妃出了事,璃清那廂自當得了消息,便是聞後忙是趕了過來,連著鄭皇W@後也是剛得風聲便匆匆而至。待璃清以及皇後娘娘趕至浴堂殿時,慕容端若早已入殿診脈。便是見著璃清入了殿,慕容這才收了手而後起身稟道︰「陛下。」
便是一聲拜後隨即叫璃清示意免禮,當是緊一步上了前查看德妃現狀,璃清詢道︰「慕容,德妃如何?」詢後慕容端若稟道︰「回陛下,德妃娘娘乃是肝氣郁結怒攻心火,久積氣血難平方才吐了血。」
「怒火攻心氣血難平?」便聞慕容端若所言之後璃清當是復著一頓,便是這微著一頓叫身後的林淑妃瞧了,便是側目順看了早候于宮內的秦疏酒,林淑妃上了前而後說道︰「陛下,德妃妹妹這般恐是因了驃騎將軍與雲麾將軍的緣故吧。」便是話落見著璃清頷首微點,而後說道︰「連著幾天之內父帥解甲胞弟喪命,德妃這樣孤傲的性子,怕是這猛上的一口氣直接堵在胸口,倒是不好散了。」微的這般說後隨即便是長嘆,倒是林淑妃候于一旁小聲輕道。
「陛下聖明,心系國安,宇文浩性情暴虐竟因一己之私殘殺他國來使,陛下便是殺他那也是他咎由自取。這樣的傲徒若是不法伏,如何能以法治天下,德妃妹妹這一事上竟是思不明白,也是叫臣妾幾分失望了,至于驃騎將軍那處……」
話至了此略著一頓,便是微頓之後林淑妃續道︰「至于驃騎將軍,將軍性情雖然沉穩,可這喪子之痛終歸非沉穩可平定。至于驃騎將軍年事已高又經喪子之痛,陛下便是憐了至于驃騎將軍方才卸了兵權叫將軍好生歇養,頤養天年。陛下心心念念皆是為了宇文一族,倒是德妃妹妹脾性實在耿傲,竟是不能明了陛下的一片苦心,心中郁結竟成如今,叫臣妾惋嘆。」
麗德妃的這一份郁結于心,在宇文生與宇文浩卸權喪命後便是哽于胸前,不明陛下一片苦心反是因了氣怨成了如今這般,倒是沒了嬪妃該有的量思。麗德妃的這一番話雖瞧著只是在嘆言,卻也有幾分移了話頭之意,倒是鄭皇後像是瞧明了她的心思,在聞了林淑妃的話後便是出聲說道。
「德妃妹妹雖然性子孤冷甚傲,卻也是個明事理懂分寸之人,陛下的這一份苦心縱是叫妹妹覺了幾分委屈,可依著妹妹的度思也當是能明陛下的安國之意,當也不至于郁結于胸久散不去以至于吐了血。陛下,近來這幾日臣妾雖是瞧著德妃妹妹面色不妥,可這心中到無怨意,好生生的頭幾日也未見有何不妥,今兒怎就忽然怒火上沖攻了心肺?莫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惹了什麼怒意?」
輕道著言,莫看鄭皇後這一番話道得淡然,實則里頭卻是藏了深意。便是話至了那處而後微的一頓,當是頓後眸眼已是定落,看著自她來時便已處在浴堂殿內的秦疏酒,鄭皇後說道︰「對了,本宮方才來的時候見著窈妃妹妹已是處在殿內,想來德妃妹妹這般時當是正與妹妹說著話吧。不知當時可是說著什麼?又或是發生了什麼?竟叫德妃怒了心火攻了心?」
鄭皇後一開口,秦疏酒便知絕無好心,如此一語分明就是要將麗德妃之事扣于自己身上,當下秦疏酒忙是欠著身,而後說道︰「回娘娘的話,臣妾今日偶的起興便是途經浴堂殿,尋思著數日未見了德妃娘娘,本是想入宮與娘娘談談心,也是解解娘娘近來的煩悶。不曾想那話說得正妥時,娘娘忽然就吐了血,臣妾也是惶恐不知為何。」
一語落後便是垂目而拜,秦疏酒面露惶恐之意,倒是鄭皇後聞了她的話後當是出語接道︰「偶的起興,妹妹這一次的起興到也是巧了,德妃近來也未有何,怎麼偏在妹妹起了興致入宮敘聊時忽然吐了血,妹妹不覺得這是有些巧了。」
鄭皇後顯然覺著麗德妃之事與她有關,便是硬抓了這一處,道言步步緊逼,鄭皇後之意倒也明顯,只是那素來不喜爭斗的林淑妃今日也不知怎的竟是處處與她作對,也是等了鄭皇後的話落後,林淑妃這才接了說道。
「德妃近來還算妥當?若是臣妾沒有記錯,自從宇文浩伏了法,德妃的心情便一直不好,連著浴堂殿也是懶得出了,更是不曾上了清寧殿給皇後叩安。這不曾見過,皇後怎就知著德妃只是面色有礙,心中卻無怨意?」
便是話落見了鄭皇後眸色微凜而後看了林淑妃,隨而說道︰「本宮與德妃雖然不算深交,不過皆是伺候陛下的一家姐妹,不若是誰本宮心中皆是掛思,德妃之事自當也清。」
話才剛落便見淑妃順柔一笑,隨後應道︰「皇後娘娘不愧是後宮表率,便是心心念念記得都是各宮姐妹,德妃妹妹母家才剛出了點事,皇後娘娘便恐著妹妹心有不暢日、日小心,實在叫臣妾恭佩。」
鄭皇後本意是想將麗德妃之事扯于秦疏酒身上,借由麗德妃之事叫秦疏酒受了順牽,誰知途中竟是出了林淑妃這礙事的主,倒是叫她這一番話說得好似自己別有用心似的,當下鄭皇後也叫叫林淑妃這一番話嗆得不好回應,便是臨而頓收。
六皇子已是逐漸長成,如今乃是皇後膝下養子,立于儲君自當最是可能。不過三皇子本性善良又才學諸厚,璃清心中也是屬意于他,現下便是儲君之位象征,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再如何的不喜爭斗林淑妃恐怕也不會叫鄭皇後過于舒坦。今日出言反擊相幫,更多的恐也是為了日後的儲君之爭。
莫看林淑妃向來不好此道,可她終歸是老尚書之女,便是唇齒之間的伶牙俐齒也非常人可以相比。倒是言語之間已是道了另一層意思,到也叫鄭皇後的面色驟然變了。這一後一妃在這兒互言道著,倒是璃清那兒到像是不覺心煩似的,也未曾出語呵斥。
林淑妃之語落後,鄭皇後便是無聲,也是鄭皇後無聲落後慕容端若這才稟言說道︰「皇後娘娘方才之語,恐是有錯。」此話剛落不只是鄭皇後面露惑意,便是璃清也是動了眸,隨後說道︰「你說皇後此話有錯,可是何意?」便是話詢落後慕容端若凜色說道。
「皇後娘娘方才道言,覺著德妃娘娘雖是面露異態,可心中並無怨結之氣,可依臣所知並非如何?」
「那是如何?」
「早在宇文浩殘殺害了趙國使臣被扣天牢之時,德妃娘娘的身子便日見不妥,煩郁結于心中,便是血瘀難散。當時德妃娘娘身側侍奉的白太醫便已為娘娘備了安神理氣的方子,便是那方子中便已加入大量的苦蓮心,香附以及沉香等順氣之藥。藥量之大,足已見德妃娘娘當時已是郁煩于心,因宇文浩之事不得安順。便是之後這病癥非但未減,反是與日俱增,宇文浩伏法之後德妃娘娘的境況更是不妙,已是至了安神湯下也無法安眠之境,這些皆是氣煩攻心之癥。陛下若是有疑,白太醫如今便已在此,陛下當是親詢。」
便是稟語落後候于旁側的白太醫忙是上了前,隨後揖拜長叩,便是人急行出見璃清詢道;「德妃近來的身子究竟何恙?」
白太醫乃是麗德妃的專診太醫,麗德妃的身子他最是清楚,便是詢了他斷然不會出錯。娘娘的身子他是愈診愈糟,心中本就恐慌極了,尤其是見著璃清質詢,白太醫更是極生惶恐,當下忙著叩了拜,白太醫說道。
「稟陛下,德妃娘娘的身子近來卻是不妙,也是愈見氣血雙淤之態,臣雖已為娘娘開了不少方子,不過娘娘的病癥起于心病,這心病還是需著心藥醫治。臣也是多次告知德妃娘娘,莫要在思于心,當要放下這身子才能妥了,可娘娘卻是不听臣的勸,雲麾將軍之事後娘娘已是現了咳血之態,便是驃騎將軍……」
話至了此恐是言露不敬惹了陛下震怒,白太醫下意識的頓了,見頓璃清便是說道︰「朕命你直說。」陛下既是已命直說,他便不敢在有隱瞞,當下叩了拜,白太醫續道。
「尤其是驃騎將軍解甲之後,娘娘的境況更是日著見糟,臣在安神湯內已是加了十足的藥勁,可娘娘入夜之後仍是不得安眠。陛下,德妃娘娘的心病乃是根入了骨髓,會忽的成了這番,也是事發必然。」
話落之後直接伏身跪下。
白太醫乃是麗德妃的專診太醫,這娘娘身子的安康關乎的不只是他的榮華以及前前程,同時還有他的性命。若是因了自己醫術不精導致娘娘的身子抱恙,縱是萬死也不足以彌補自己的過罪。可若是因了娘娘自身的緣故,百思而不可解愁,那他的干系可就輕了些。畢竟再妙手的神醫也開不出治療心病的方子,這心病終歸只能心藥醫治,德妃娘娘的心病能否全愈,藥方也不在他手中。
而是當今聖上那處。
麗德妃究竟因了何由氣血雙淤賭于心中,只怕宮中之人皆是清明。即便如今成了這般,倒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也卻是怪不得旁人。
人人皆道麗德妃此狀乃是因了宇文一族之事,卻不是這其中還是藏了旁的隱秘,宇文浩之死,宇文生被釋了兵權,這兩事的確叫麗德妃憤郁結于心中,恨意難消。可這恨意再如何的難消,心中雙淤的氣血再如何的難化,也不足以叫麗德妃成了如今這一番模樣。
麗德妃是怎樣的性子,那般狂傲,那般不肯服輸認命之人,怎會因了這一次的事而將自己變成這番模樣。她是會因這一次的事恨憤于心,也會因這一次的事整夜整夜不得安眠,卻斷不會因了這事氣得直接成了這番模樣。
因為她性傲,她不會叫自己就這般讓人拉下,縱是家中突變,她也必然會靠自己的手段再加全族拉回鼎盛之時,叫那些害了她一族之人全數償命。
這邊是為何宇文一族落勢之後,秦疏酒仍是必要麗德妃的性命,因為她太清楚了,麗德妃骨中與長姐太過相似,這兩人皆是一樣,若是瘋起必是可怕至極。
麗德妃的命,她是必取的,如何能將麗德妃的命取得合情合理,便是靠了慕容端若的本事。麗德妃的失眠之癥愈發嚴峻,白太醫的方子總是不見起效,也是因著心中極憂主子安康,葉瑋最終只好求了慕容端若。
慕容端若深諳醫道,且他與傾羽心之事罕著有人知曉,便是連著麗德妃也不清,故而她也放心的服了慕容端若給添過藥材的那一張方子。
那一張方子瞧著並無大礙,也是安神理氣的絕妙方子,只是這一張方子有一個最大的忌諱,便是服藥之後不可動了怒氣。若是暴起怒意必至郁氣逆行,到時肝火肺火心火以及郁結之氣全數攻于心中,必會致人心力干結,取人性命。
麗德妃本就因了母家之事堆憤于心,便是叫秦疏酒那般一激,如何不怒?只要她動了怒意,命便是難保了。
慕容端若乃是璃清最為信任之人,他的話,連著陛下都信,旁人有何不信的?當是聞後心中也是發著沉,便是看了床榻之上的麗德妃,璃清問道。
「可有他法救治?」
「心病除非心藥,否則無他法。」
麗德妃眼下的境況,除了賜于她心藥,否則必無活命的可能,只是眾人心中也是清的,好不容易才將宇文生手中的兵權奪回,陛下怎會賜了麗德妃這一味心藥。便是連著面色也是傷沉而下,璃清最後只是輕道。
「好生照料。」
而後便離了浴堂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