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狠狠瞪了冬梅一眼︰「你給我閉嘴!房里一沒了這些個穩重的老人兒指點著,你們這些小丫頭片子都稱霸王了是不是?成日里在這里顛倒黑白胡說八道。趙媽媽是三姑娘的乳母,這麼多年打理著三姑娘房里的事,也不曾有什麼疏漏,勞苦功高,深得太太信任,到你這丫頭嘴里倒成了目無王法的刁僕了!我看趙媽媽說的不錯,合該都好好教教這些小蹄子規矩了!來人,給我把這滿嘴胡沁的小蹄子捆了,先關進柴房里,等三姑娘醒了,再慢慢發落!」
門外的婆子應著是,已經進來,也不管冬梅如何掙扎喊冤,堵了嘴就給捆起來拖走了。
陳氏這才看著趙媽媽道︰「媽媽是三妹妹的乳娘,更是屋里管事的婆子,這次姑娘意外摔了一跤,當時媽媽不在府里,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可既然回來了,就該分清主次,先把三妹妹的傷養好了再說,等妹妹好了再去算那些小丫頭們的賬也不遲。」
趙媽媽急忙應著作揖道︰「是是是,自然是以姑娘為先的,姑娘不過是一點小傷,並不礙事,老奴親自貼身守著,用不了半個月定讓姑娘痊愈。」
陳氏這才沉著臉淡淡地「恩」了一聲,並吩咐如果三姑娘醒了,過來回稟她,她要親自去看看。
趙媽媽一應應著,退了出去。
趙媽媽一出來急忙笑著給柳香道︰「適才真是多謝姑娘指點了,趕明姑娘得閑了就讓春桃請姑娘吃酒。」
柳香卻是神情肅然地道︰「媽媽不必謝我,我也不全是因為春桃姐姐,適才那小丫頭實在是太沒有眼力勁。二女乃女乃正在見樓知府家的喬大女乃女乃,里面跟著的樓家的丫鬟婆子這里這麼多外人,她卻莽莽撞撞地闖進來說那樣的昏話,這傳出去外面都以為我們林府是個怎樣的不分尊卑的落魄人家呢!她那個狼狽樣子,適才想必真真是氣死二女乃女乃了!我提點媽媽如何挽回,也是二女乃女乃的意思。」
柳香看了一眼在一旁笑臉應著的趙媽媽,繼續道︰「話既然都說到這里了,柳香還有幾句話要叮囑媽媽,三姑娘醒來之後,我跟著二女乃女乃見過三姑娘兩次,連二女乃女乃都說三姑娘的確是與以往不同了,媽媽還是多順著姑娘的意思,別把事情做得太絕,否則,即便是我因著與春桃姐姐的私情想多幫媽媽一點,也是有心無力。」
趙媽媽卻笑道︰「哎,姑娘放心,那三姑娘是我一口一口女乃大的,你們那是素日里不跟三姑娘親近不知道三姑娘的性子,可這世上沒人比我更了解三姑娘了,三姑娘就是心善耳根子軟,一時被那兩個小狐媚子迷惑了才這樣。那三姑娘最听我的話了,我回來了就都好了,不礙事。」
柳香見是對牛彈琴,便也只能到︰「媽媽既然如此說,柳香也無話可說,只盼著晚上二女乃女乃去探望三姑娘的時候,三姑娘真能听媽媽的話吧。里面二女乃女乃還要人伺候,柳香便不遠送了。」
趙媽媽笑著應著︰「哎哎哎,姑娘趕緊進去伺候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柳香剛打了簾子進去,陳氏和喬氏也已經說完了閑話,正送著出來。
「今日這請柬我可是送到了,還請二女乃女乃務必轉告太太們,到時候不嫌棄,一定要去。」
陳氏也是笑著︰「那是自然,樓老太太大壽,姐姐不來送這請柬,我們還敢不去不成?」
兩人也是玩笑著,陳氏送了喬氏出去,見喬氏上了馬車走遠了,陳氏這臉上的笑意卻漸漸斂了。虎著臉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著自己屋里屋外的一眾丫鬟婆子,厲聲道︰「一群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我在里面和誰說話,竟然能讓那個豬油蒙了心地小娼婦闖進來說那樣的胡話!你們都不知道攔著?!」
眾人急忙告罪︰「二女乃女乃,她跑得太快,我們還沒注意,她便已經進去了,我們再攔也來不及了。」
陳氏氣得直接給了那回話的小丫頭一腳,這才撩了簾子回屋,柳香急忙跟上︰「女乃女乃且略消消氣,您也不看看她才多大,不懂事些也是有的。」
「三丫頭屋里那麼多精明人怎麼就派了她來?一點眼力勁也沒有!這三丫頭屋里也真是沒有一日消停!你看看,今日這喬姐姐來分明是給三妹妹說親的!多好的人家啊,啊?這不要命的小娼婦竟然來了這麼一出!喬姐姐從小和我一起長大,自然不會說什麼,可是那些丫頭婆子呢?外面會把我們林府傳成怎樣,又會說出三妹妹什麼樣的話來?體弱多病?懦弱無能?還是御下無方?」
「可是女乃女乃,我听喬大女乃女乃話里的意思,這梁家是想要一個溫柔賢惠的媳婦的。」柳香在一旁勸著。
陳氏道︰「人家要的是溫柔賢惠,又不是病病殃殃懦弱無能!」
陳氏猶自氣了一會兒才道︰「罷了,成與不成都是他們自己的造化,與我何干?你去看的三姑娘房里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柳香道︰「我去時人也散了,地上的東西也都收拾干淨了,三姑娘的大夫也已經請好了,倒是看不出什麼來。」
陳氏道︰「我記得那老婆子是春桃的干娘,你素日里與春桃走得近,可知她那干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柳香擰眉道︰「我平日听春桃說起,那趙媽媽倒是個十分周到能干的婆子,只是近日里春桃受辱,她若想給自己女兒掙回些臉面,脾氣急一些也是有的。但是若說氣昏三姑娘,不許三姑娘就醫,這我倒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了。」
陳氏擰眉道︰「我想多半也是那小丫頭信口胡謅的。否則這林府里可真沒了王法了!」
「女乃女乃可要去看看?」柳香問。
「晚些時候吧。你瞧我這里忙得,明兒太太就回來了,我總得先把家里的事料理了。二爺今兒晚上還不回來?」
柳香見問,急忙道︰「跟著爺的閆四兒今兒晌午就來回話了,爺公務忙,今兒晚上也不回來了。」
陳氏冷笑︰「公務忙?他成日里閑得偷雞模狗渾身癢癢的,哪有什麼公務,不過是看著我抓住了那個不要臉的小娼婦,他沒臉回來見我罷了。就讓他躲著,趕明兒太太回來了,我看他還能躲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