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宏想了片刻又對林芷萱道︰「這樣吧,我明日與娘說,金陵缺東少西,好在咱們家沒有什麼大損失,就送些衣物用具去,我讓閆四親自去,順便幫你把信送到了,也省的單送一封信去惹人注目。」
林芷萱臉上也露出了笑意︰「還是哥哥想得周到。」
林嘉宏道︰「那你今夜趕緊把信寫成了給我。」
林芷萱點頭,林嘉宏才道不早了,讓林芷萱早些休息。
林芷萱也不好再留他,只站起來送他出去,到了門邊,林嘉宏才想起什麼似的與林芷萱提了一句︰「你的那個夏蘭不礙事,她家里人把她贖回家去了。」
林芷萱詫異地看了林嘉宏一眼。
林嘉宏才有幾分窘迫地道︰「我不好再幫她什麼,只是賠了妹妹兩個丫鬟,日後我自然挑好的機靈的再給你屋里挑兩個好的。」
ˋ林芷萱听了林嘉宏前一句心里一松,也多虧常婆子在林府受了陳氏那些折磨,竟然還知道護著自家的女兒了,能舍得銀子把夏蘭贖回去。
可是再听了林嘉宏後一句,林芷萱面色卻是沉了下來。他拿夏蘭當擋箭牌自然不能再幫夏蘭,否則一旦陳氏知道了,夏蘭就非死不可了。
林芷萱卻只道︰「我會把夏蘭接回府來,我誰都不要,只要她。」
林嘉宏一听這話急了︰「不過一個丫鬟罷了,你只一味逆著你嫂子。若是她要往娘那里鬧呢?」
林芷萱開門送客,道︰「這是哥哥屋里的事了,我管不著。」
林嘉宏見林芷萱開了門。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先走了,又勸了林芷萱兩句早些歇著。
林芷萱讓人送林嘉宏,林嘉宏卻推辭了,一個人走了。
林芷萱卻並沒有出屋,只看了一眼一旁守著的秋菊,冷聲道︰「你去給我吧春桃叫來。」
秋菊見了林芷萱的臉色。也不敢耽擱,急忙去了。
不過片刻即回,春桃推門進來。林芷萱正坐在耳房的桌子旁寫信。
可林芷萱手里只握著筆,這麼久也沒想好到底該怎麼寫這封信。
見春桃和秋菊進來,林芷萱沒有抬頭,只讓秋菊在案上再多填一盞燈。
秋菊應著去了。春桃看著林芷萱。心中卻有幾分忐忑,可更多的還是驕傲和得意。
如今她已經是林嘉宏的人了,以後生下了孩子會是姨娘,從此再也比秋菊冬梅這樣的丫頭高一頭,日後她也會有伺候自己的丫鬟,從此高人一等了。
她看著秋菊匆匆忙忙地去,匆匆忙忙地回,看著林芷萱坐在案前擰眉沉思。
適才林嘉宏和林芷萱關門說了那麼久。定然是在說她吧,林嘉宏定然仔細交代了林芷萱該如何照顧自己。如何護著自己。
林芷萱如今想必也在絞盡腦汁想著如何妥善安頓自己吧。她也會跟歆姐兒一樣給自己安排那麼多丫鬟婆子嗎?
春桃站在一旁想著,心情越來越燦爛。
林芷萱看著案上的信紙,眉頭卻是越皺越緊,許久,才終于落筆︰「不日,京中有變,速歸!」
八字,沒有原因,沒有一個字一個字的細說利弊,那些猜測,甚至來自前世的猜測,林芷萱不知道該怎麼跟魏明煦說,而一旦她把這封信想成洋洋灑灑的千字文,說得越多,可疑之處就越多,魏明煦想得就會越多,說不定最後反而恰恰因為她的這封信而不會去了。
就這八個字,短小,精悍。
也不與他說什麼事,他定然會派人仔細去查,一旦他有了警覺,想來事情或許就不會和前世一般那樣糟糕,不管他最後到底要不要選擇回去,都不至于被弄個措手不及。
林芷萱看著站在一旁的秋菊,還有站在案前臉上泛著春光的春桃,這才想起她,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只對秋菊道︰「取兩個信封來。」
秋菊應著去了。
林芷萱將這封信折了,才看著春桃,冷聲道︰「跪下!」
春桃被林芷萱的聲音嚇了一跳,驚恐地看著她,林芷萱卻只冷眼看她︰「听不懂嗎?」。
春桃急了,一邊雙手捧著平坦的小月復,一邊道︰「可是姑娘,我……我……」
林芷萱冷笑,接過了秋菊遞過來的兩個信封,一邊道︰「秋菊,去給她取個墊子來。」
秋菊不明所以,還是應著去了,取了一個墊子鋪在了地上。
「姑娘……」春桃還是不敢置信。
林芷萱已經將給魏明煦的信折好了,塞進了信封里,秋菊過來幫著取了一支蠟燭,滴了蠟油將信封封了。
林芷萱看著還在掙扎不從的春桃,道︰「你不喜歡墊子?那算了,秋菊撤了她的墊子,教教她怎麼跪下……」
春桃看著走過來的秋菊,卻是害怕了,若是跪在這冰冷堅硬的地板上,她怎麼受得住,肚子里的孩子才不過一個多月,還不到兩個月,哪里經得住這樣的折騰,便想也沒想趕緊跪在了墊子上。
林芷萱瞥了她一眼,秋菊也站住了腳,在一旁冷眼看著。
林芷萱拿著信封,猶豫著要在上面些什麼字,手里精致的狼毫筆吸滿了墨,卻又頓住了手。
「你是如何勾搭上二爺的,自始至終,樁樁件件,都給我想仔細了,一會兒怎麼回我,若是有一句不實,我即刻把你送到二女乃女乃那里去。」
林芷萱的聲音冰冷而淡漠,沒有一絲情愫。
春桃卻是渾身發冷︰「姑娘……」
林芷萱打斷她︰「我讓你想!還沒讓你說!」
春桃即刻閉嘴,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林芷萱在信封上只落了「王爺親啟」四個字。
便展開了信箋,開始寫第二封信,這封信給雪安。
這封信卻更讓林芷萱頭疼,該如何說動雪安替自己給魏明煦送這樣一封信呢?
等林芷萱洋洋灑灑寫完這封信,已經過了將近兩刻鐘,跪在那里的春桃身子已經有些抖,她怕得很,看著林芷萱寫著信越來越沉,越來越凝重的眼神,春桃害怕得很。
林芷萱將筆放下,讓兩張信紙晾干,世間事往往沒什麼必然的成與不成,不過盡人事,听天命罷了。
林芷萱最終還是決定沒有與雪安說太多,不過是細細吩咐了她要做什麼,該如何做。
她相信雪安的心思本事。卻賭這一世再見之後一同經歷的樁樁件件,能讓雪安願意去相信她林芷萱這個人。
哪怕驚世駭俗,哪怕不知何故,她都願意跟秋菊一樣相信自己。
如果自己賭輸了,那就是魏明煦的命不好了,再怪不了旁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