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足嗎?
的確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是難道她一句輕飄飄的失足,就能抵償她們要逼死夏蘭的歹毒心腸?
但是林芷萱不想今天在這里鬧,畢竟因著這個緣由鬧起來對夏蘭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得不償失。
柳香一句失足,已經將王夫人的火氣壓回了大半,王夫人只呵斥了幾句︰「好歹也是阿芷屋里的頭等丫鬟,連路都不會走還怎麼在府里伺候主子?」
林芷萱怕王夫人說出趕夏蘭離府的話來,急忙上前攔著道︰「夏蘭前些日子受了傷,腿腳一直不大利索,是因著今天秋菊和顧媽媽去小廚房預備給蘆煙的膳食了,沒辦法這才讓她陪著我出來,想來也是天熱沒有吃早飯的緣故,娘就不要擔心了。」
林芷萱一說起蘆煙,王夫人才想起來今天蘆煙會來,再看時辰,怕是也快到了,——國公府的小姐定然不會自己一個人來,便是蔣氏不陪著,也是要有一眾丫鬟婆子跟著來的,家丑不可外揚,若是再鬧下去更是傷了體面。
王夫人這才道︰「蘆煙怕是也要來了,你先趕緊回去吧。」
林芷萱急忙讓劉婆子扶了夏蘭,這才起來跟王夫人告辭。
林嘉宏因著進京的事情原本想私下再找林芷萱談談,可是如今夏蘭投了湖,一家子的眼楮都盯在他身上,尤其是陳氏,林嘉宏倒是不好跟著林芷萱去了。
這邊還沒散,果然便听見傳話的婆子來傳說國公府的馬車進了弄巷了。
王夫人看了林芷萱一眼,才道︰「你先回去安頓好,我先把蘆煙喚到畢春堂坐坐,一會兒你再過來。」
林芷萱謝了王夫人,才領著劉婆子和冬梅好生扶著夏蘭趕緊往畢春堂去了。
王夫人看了陳氏一眼,讓她好生威懾一下在這里圍著看戲的奴才們,陳氏自然懂得王夫人的意思,這也是替林嘉宏遮羞。
陳氏先瞪了林嘉宏一眼,林嘉宏更是惱羞成怒,甩袖而去,陳氏瞧著林嘉宏的背影更是氣怒卻不好對他發作,只將在場的丫鬟婆子俱是狠狠地訓斥了一頓,又罰了月例銀子。
一幫丫鬟婆子悔不當初,都是訥訥不敢言,陳氏又當著眾人立了一番規矩,才由柳香扶著離去。
看著主子們都走了,那一幫丫鬟婆子因著被罰了銀子越發怨懟起夏蘭來。
「真是個下賤蹄子,投個湖也不能清清靜靜的,還要連累上我們。」
「她就是做個樣子來懲治我們,狐媚子東西,最是心腸歹毒!」
「不要臉的玩意兒,她要是真死了,老娘賠上這兩吊錢給她出殯倒是值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猶猶豫豫直等到三姑娘來!」
「好了,都別氣了,就當給她買紙錢了!早送她上西天!」
……
這邊院子里怨氣未平,蘆煙卻不知道這許多,只歡歡喜喜地已經由紫鳶迎著進了內院,往畢春堂來給王夫人請安。
蘆煙是個心思淺的,也不想那許多,反正來林府先給王夫人請安也是應該的,況且她剛接到京中雪安的來信,思芷萱心切,這麼一大清早就來了,還怕林芷萱在王夫人處吃早飯還沒吃完。
林芷萱卻已經帶著夏蘭回了杏林居,夏蘭還是驚魂未定的模樣,渾身上下一直在抖著,林芷萱問了她好些話,她只掙著驚恐的眼楮,抖著蒼白的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林芷萱也不好再問,只讓冬梅今天一整天都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夏蘭,不許再出什麼意外。
春桃听說了,也是跟著趴在門邊往里看熱鬧,眼眸轉的飛快。
林芷萱無意間瞥見了她,瞧著春桃若有所思的模樣,再看夏蘭,也是心中一緊,卻只狠狠瞪了春桃一眼,讓她回自己屋里去不許出來。
春桃不敢違逆林芷萱,自悄悄去了。
林芷萱這才要讓孫婆子去請大夫,夏蘭這才回過神來,攔住了林芷萱,一邊驚魂未定地抖著道︰「姑……姑娘,我不礙事,今天蘆煙姑娘要來,請大夫被看見了不好,我……我不礙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林芷萱也是覺著她說得有理,便沒有再強求,只是讓孫婆子去照看歆姐兒,留了劉婆子和冬梅好生給夏蘭沐浴更衣,換身干淨衣裳躺著睡,想著等晚上蘆煙走了,再請大夫。
蘆煙因著昨兒才收到雪安的信,其中有一封是給芷萱的,蘆煙十分想拆開看,卻又覺著不好,可看著那芷萱親啟四個字,心中又仿佛有爪兒在撓,忍不住早早遞了帖子,往林家來,好和林芷萱同看。
原本以為在畢春堂能看見林芷萱,卻不想芷萱不在,蘆煙最是不受拘束的,給王夫人行了禮,陪著王夫人閑話家常了一會兒,蘆煙便提出要來看林芷萱。
王夫人也是攔不住只能由著她來了,卻還是先讓小丫頭往林芷萱這里遞了個信兒。
林芷萱才安頓好了夏蘭,便听見蘆煙站在她院門外面就開始喊她的名字了。
「芷萱!芷萱!」
林芷萱從夏蘭屋里出來,才走到正堂,便看見蘆煙興沖沖地來了,身後樂菱跟著,懷里還抱著她的小雪丸。
林芷萱瞧著那丫頭風風火火的模樣,出門竟然還帶著雪丸,便知道這些日子輔國公夫婦不在家,這小丫頭沒人管著,早已經玩瘋了。
蘆煙上前握著林芷萱的手,雖是打著來探病的幌子,卻也不問林芷萱的病,只拉著林芷萱道︰「我昨兒收到雪安姐姐的信了!還有一封是給你的,你快打開來瞧,給你寫的是什麼?」
林芷萱微微詫異,雪安竟然也會寫信,想來是上次被自己帶壞了。
卻也拗不過蘆煙,只得陪著她進屋來,蘆煙已經從懷里拿出了那封上頭寫著「芷萱親啟」的信,倒是十分的薄,里頭看樣子也就裝了一張紙的模樣。
蘆煙也是開心,因為雪安寫給她的信可是洋洋灑灑好幾張紙,厚厚的一打,而給自己的大信封里包著的這個給芷萱的小信封,就只是這麼薄薄的,想來在雪安心里,自己是比芷萱重的。
林芷萱看著這信封便先擰起了眉頭,閨閣女兒之間的書信往來,怎麼也不應該把名字寫在信封上的。
蘆煙一臉期盼地盯著林芷萱,林芷萱這才緩緩地揭開了蠟封,里頭果然是薄薄的一張紙,林芷萱的心卻突突地跳了起來。
取出,緩緩展開,上頭蠅頭小楷寫著七個字︰式微式微,胡不歸?
林芷萱剎那間變了臉色。(未完待續。)